九點時分。
洛飛和洛嘉嘉回到了清水小巷。
夜風蕭瑟,吹的枝頭樹葉沙沙作響。
走到小區門口時,洛飛停下了腳步,對洛嘉嘉道︰「你先回去,我去找下班長。」
洛嘉嘉腳步一頓,手里裝著白色衛衣的袋子,遞到了他的面前。
里面是他買的那件女士衛衣,580塊錢。
洛飛愣了一下,一臉奇怪地看著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給班長買的吧?」
洛嘉嘉看著他,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路燈下,泛著深邃迷人的光芒。
「給你買的。」
洛飛不想再跟她開玩笑,把衣服推了回去。
「快回去吧,回家試試,一定很好看。」
說完,他向著前面的小巷走去。
「還回來嗎?」
洛嘉嘉突然問道。
洛飛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道︰「你說呢?」
洛嘉嘉沉默片刻,抬起手,緩緩地從臉上摘下了口罩,露出了那張即便在夜晚也美的令人窒息的絕世容顏,看著他道︰「跟她睡完覺了,就回來,可以嗎?」
洛飛怔怔地看著她。
寂靜的小巷中,兩人就這樣站著,仿佛路兩邊隔著巷路的路燈,沉默著,相視著。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
空氣里有初秋夜風的蕭瑟,也有昏黃燈光的溫暖。
落葉打著旋兒,在兩人之間跳著舞,一如黑夜中顯擺優美舞蹈的小精靈。
「可以。」
洛飛沒有解釋。
洛嘉嘉這才進了小區,高挑迷人的背影漸漸消融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直到她進入樓棟,上了樓,打開門後,洛飛方繼續向前走去。
身後的腳步踩著落葉,發出了輕微的響聲,並沒有拐進小區,一直跟著他。
洛飛從暮千雪居住的小區門口走過,沒有停留。
繼續向前。
又過了一個小區,前面是黑暗的胡同,連路燈都沒有,空氣里散發著一股垃圾的腐爛氣味。
洛飛熟悉這樣的氣味,而且感到親切。
他在小巷盡頭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向了後面的黑暗。
一道人影出現,如幽靈一般陰森。
他穿著黑色的勁裝,中等身材,留著披肩長發,手里握著一把刀,一把在黑暗中閃爍著寒芒的刀。
「為了你姐姐,獨自把我引到這里,姐弟情深,我很感動。所以,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尸。」
男人的刀握在手里很穩,即便說話,也紋絲不動,仿佛已經瓖嵌在了手掌中。
兩道車燈突然在黑暗中亮起,向著這里緩緩接近。
一輛黑色轎車駛了過來,停在了這名握刀男人的後面。
車門打開,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走了下來。
「洛飛,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所以,不要怪我。」
西裝男子站在握刀男子的旁邊,神色平淡,語氣也很平淡,像是在跟老友聊天。
「不用擔心,等你死後,我會幫你姐姐處理你的後事的。然後,我會幫你照顧你姐姐,照顧她一輩子。放心,我會對她很好,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的,因為她值得我這麼做。」
「當然,如果她不听話,我也會有辦法的。我喜歡的是她的臉,是她的身子,至于她的心,在不在我這里無所謂,有沒有也無所謂。我可以讓她變成一個木偶,一個奴隸,一個永遠听我話沒有任何思想的機器。」
「反正,她會活著,好好的活著。至少,比現在跟著你要強。」
說完,他伸手拍了拍身邊那名握刀男子的肩膀,道︰「這是覺醒者,估計你听都沒有听說過吧?這就是窮人的悲哀。任憑你再努力,也抵不過一疊鈔票。你的確很能打,但在他的面前……你什麼都不是。」
「聶總,我的時間很寶貴。」
「開始吧。」
聶遠光看向了對面的少年︰「放心吧,這條小巷,包括外面的街道,都不會有攝像錄下我們的。所以,洛飛,不用擔心我們會暴露,更不用擔心你姐姐會變成寡婦。」
‘「唰!」
刀光一閃,握刀男子沖了上去,猛然一躍,手中武士刀劈斬出一道白色匹練,瞬間把那少年籠罩在了里面。
聶遠光轉過身,向著轎車走去。
結果已經出來了,沒必要再繼續看下去。
其實他是不喜歡那些血淋淋的畫面的,如果有選擇的話。
「轟!」
武士刀重重地斬落在了地面。
但那里,已經空無一人!
握刀男子站在那里,愣了一下,猛然轉過身。
「砰!」
一只拳頭猛然從黑暗中飛出,重重地砸了他的胸口上!
「 !」
他肋骨斷裂,倒飛而出,重重地砸了後面的牆壁上,滑落了下去。
正要走回轎車的聶遠光,猛然轉過身來。
握刀男子剛落地,身影一閃,又從地上跳了起來,嘴里怒喝一聲,手中武士刀忽地化作密密麻麻的刀影,籠罩了前面的整個小巷,全部向著那少年劈斬而去!
但那少年突然又在原地消失不見。
握刀男子臉色一變,慌忙後退一步,後背緊緊靠著牆壁,手中武士刀收回,看向了左右。
「砰!」
一只拳頭突然從他身後的牆壁里飛出,重重擊打在了他的後腦上!
握刀男子再次飛了出去,頓時頭暈眼花,視線發黑,手中的武士刀「 當」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他狼狽地摔爬在了地上。
但最後的一絲意識告訴他,他不能這樣爬著,更不能丟下自己的刀。
他咬破舌頭,讓自己清醒。
他再次站了起來。
但那少年卻猶如鬼魅一般,瞬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砰」地又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這一拳,直接打的他五髒六腑震動翻滾,嘴巴張大,「嘔」地干嘔一聲,如蝦米一般弓著腰,疼的全身哆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嚓!」
洛飛一把抓住他的兩只手腕,猛然扭動了他的兩只手臂,又猛然一腳踢在了他的膝蓋,「 」地一聲,直接把他的右腿膝蓋骨踢碎。
他身子一矮,單膝跪在了地上,疼的張大嘴巴,翻著白眼,喉嚨里發出了「 」的可怕聲音。
洛飛走過去,撿起了地上的刀,目光看向了那名叫聶遠光的男子。
聶遠光臉色煞白,剛剛的冷靜和淡定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驚駭和恐懼!
他踉踉蹌蹌地向著轎車跑去,魂魄幾乎嚇飛。
但他剛跑到轎車近前,那輛嶄新的黑色轎車突然「 」地一聲,竟直接從中間變成了兩半!
聶遠光腳步一僵,定在原地,瞪大了眼楮。
那少年站在兩半轎車的縫隙中,手里握著那把刀,如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鬼一般冰冷地看著他︰「我說過,如果你再打洛嘉嘉的主意,你會死的。」
「小……小洛,你……你听我說……」
他雙膝一彎,跪了下來,哆哆嗦嗦,帶著哭腔,準備哀求。
「唰!」
但不待他說完,刀光一閃,他的腦袋飛了出去!
脖子處的鮮血「嘩」地一聲,噴射而出!
無頭尸體跪在那里,定了幾秒,方歪倒在了地上。
洛飛握著刀,向著那名覺醒者走去。
那名覺醒者單膝跪在地上,疼的臉色煞白,獰笑著看著他道︰「小子,你可以殺普通人,但不能殺我。我是覺醒者,我的身上有定位器,你殺了我,將會被整個覺醒部通緝,將會被所有覺醒者追殺!你和你的家人,誰也跑不掉!你那位漂亮可愛的姐姐,也將……」
「唰!」
刀光一閃,他的腦袋飛了出去,嘴里的話,戛然而止。
洛飛握著刀,站在原地,身上沾染著鮮血,雙眼仿佛也被鮮血染紅,胸腔中有種暴戾的火焰在燃燒。
突然,他轉過身,看向了身後的黑暗,握緊了手里的刀。
一道人影走了出來。
暮千雪背著弓,從黑暗中走出,停在了那輛斷裂的轎車旁邊,目光復雜地看著他。
洛飛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在顫抖,依舊緊緊握著手里的刀,聲音有些嘶啞地道︰「班長是來殺我的嗎?」
暮千雪目光顫了顫,走了過去,停在了他的面前,弓依舊背在身上,看著他道︰「你可以先殺了我。」
「 當。」
洛飛松開手,手里的刀掉落在了地上,眼中的血色漸漸退去。
「我說過,如果有一天……」
「沒有那一天。」
暮千雪截斷了他的話。
洛飛看著她,看著這張清純動人,平靜如水的面孔。
「回去吧,你姐姐在等你。」
暮千雪彎下腰,撿起了地上那把刀,握在了手里,目光看向他道︰「他們該死。」
洛飛看向地上那具無頭尸體︰「他是覺醒者……」
「邪惡覺醒者。」
暮千雪糾正,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洛飛愣了一下,與她目光相對。
「回去吧,這里交給我。」
她輕聲道︰「你姐姐需要你,那個家,也需要你。」
洛飛怔怔地看著她,沉默片刻,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只是「嗯」了一聲,轉身離開。
他在黑暗中回頭看了一眼,那少女正用身上的衣服,擦拭著那把武士刀的刀柄。
她在抹去他的痕跡。
他沒再停留,無聲離去。
洛嘉嘉需要他,他答應了洛嘉嘉要回去的。
今晚一定要回去。
刀光一閃,暮千雪手中的刀,從自己的肩膀下穿過,濺起了幾朵鮮血,在黑夜中如盛開的花朵,異常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