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打開。
洛嘉嘉換了身衣服，從里面走了出來。
紅色的九分褲，紅色的衛衣，長發扎成了干淨利落的馬尾，露出細長白皙的天鵝頸和腳脖。
洛飛看了一眼她這身裝扮，把手機還給了她，道︰「等下，我也去換身衣服。」
進了房間，關上門。
他站在破舊的衣櫃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櫃門，從最底層刨出了那件紅色的布褲和紅色的衛衣，快速換在了身上。
對著鏡子照了一下，不忍直視。
出了房間，一臉平靜。
洛嘉嘉看了他一眼，走到門口，換上了鞋子，打開門，站在門外等著他。
洛飛換鞋子時，她又打量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開口道︰「這套衣服是我給你買的吧？」
「嗯。」
洛飛穿好鞋子，關上了門，與她目光相對。
「從未見你穿過，不好看嗎？」
洛嘉嘉目光冷漠。
「好看，舍不得穿，怕穿爛了。」
洛飛答道。
洛嘉嘉不再說話，低頭下樓。
洛飛跟在後面，貼的很近，時刻注意著她的腳步。
樓梯上的痕跡早已抹去，像是從未發生過什麼。
但洛飛知道，那名叫聶遠光的男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必須盡快搬離這里。
出了小區，兩人並肩走在街道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洛嘉嘉依舊帶上了口罩。
但兩人的衣服實在是太顯眼了，而且洛嘉嘉的身材極好，縴細苗條，高挑凸凹，即便穿著最簡單的布褲衛衣，也難掩美感與氣質，不想惹人注意都不行。
洛飛從十歲時就在享受著這樣的待遇了，所以早習慣了。
走過一條街道，洛飛停在了一家飯店的門前，看著上面的自助餐招牌道︰「一人58，我覺得我可以吃夠本，你呢？」
洛嘉嘉看了一眼價格，繼續向前走去，道︰「吃面。」
洛飛跟了上去，道︰「你生病剛好，我又剛掙了五千塊錢，吃頓好的沒關系的。」
洛嘉嘉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道︰「只有4600了。」
洛飛︰「……」
「好吧，我承認，我拿了400裝兜里了。」
洛飛低頭認錯。
也沒見這丫頭清點，怎麼一下子就發現了呢？
洛嘉嘉繼續道︰「吃面。」
說完，徑直走向了角落里的一家面館，只向老板要了一碗面，然後轉過頭看著他道︰「你去吃吧，我吃面就好。」
「老板，再來碗跟她一樣的面。」
洛飛沒再理她，找個位置坐下。
老板看了他的穿著一眼，答應一聲，去了後廚。
面館只有寥寥幾個人，都在低頭吃飯，或者看手機，也沒有人注意他們。
兩人面對面坐著，都沒再說話。
兩碗面很快來了，冒著熱氣，撒著蔥花，看著很清淡。
洛飛低頭吃了一口，道︰「一會兒去逛街。」
洛嘉嘉低頭吃面，過了一會兒方道︰「你要買東西？」
「是的。」
洛嘉嘉沒再說話。
洛飛偷看了她一眼，又吃了幾口，方道︰「我準備去買件內衣。」
洛嘉嘉「哦」了一聲，依舊面無表情，顯然認為他準備買男士秋衣或者內褲什麼的。
吃完面，洛飛去付了賬，帶著她出了門，向著超市走去。
思考了很久，他還是決定是超市。
超市也有內衣專櫃，而且不像專賣店和商場那樣，一進去就有銷售員在旁邊跟著嗦，可以自己隨便挑選。
還有一點，里面大多都是年紀稍大的女人在里面工作，詢問起來，也不會太過尷尬。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超市。
洛飛向後看了一眼，洛嘉嘉跟在後面，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像個英姿颯爽的保鏢。
為了盡量消除她的抗拒，洛飛先走向了男士內衣區，裝作挑選了一陣，拿了條正在做特價的5塊8的內褲。
剛要順路走向女士內衣區，洛嘉嘉突然從後面伸手，把他手里的內褲拿走，掛在了原來的地方。
然後，她從貨架上拿了條19.8的藍色內褲，遞到了他的手里，道︰「這條穿著舒服。」
洛飛看了一眼價錢，猶豫了一下，看著她道︰「這算是你給我買的嗎？」
洛嘉嘉「嗯」了一聲，依舊面無表情。
洛飛臉上故意露出了糾結之色，猶豫了好半天，方道︰「那這樣吧，既然你給我買了一條這麼貴的內褲，那我也給你買一件內衣吧？」
表情很自然，仿佛只是剛想起來，隨口說出來的。
洛嘉嘉面無表情地走向了男士秋衣區，道︰「不用。」
洛飛看著她高挑苗條的背影，和身後晃動的馬尾，頓了頓，道︰「那你再幫我挑選一套秋衣秋褲，30塊以下的。」
洛嘉嘉沒有說話，認真挑選。
洛飛快步走向了女士內衣去，不管一名正在挑選內衣的大媽的異樣目光，直接走到了掛著的區域，認真挑選起來。
大媽盯著他看了幾眼，正要離開時，洛飛突然轉頭看著她道︰「阿姨，問你個事，這怎麼看型號大小？」
大媽愣愣地看著他。
洛飛以為她沒有听懂，連忙用雙手抱在自己胸前比劃道︰「就是胸大胸小該穿什麼型號的，從哪里可以看出來的大小？比若說大概C罩杯的胸，不，比C罩杯稍微大一些的胸，還有就是那種，怎麼說呢，就是比你那……嗯，又挺又圓的，而且可能還會發育，還……」
有人在心里說你壞話，積分+200
洛飛︰「……」
「小變態！」
大媽咬牙罵了一聲，捂著下垂的胸，匆匆逃離。
洛飛張了張嘴，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正要轉頭找其他人詢問時，突然發現洛嘉嘉不知何時，竟然站在自己的身後，如幽靈一般，無聲無息。
空氣突然凝固。
僵了幾秒，洛飛尷尬地解釋道︰「別誤會，不是我要穿，我沒那個嗜好。」
洛嘉嘉盯著他看了十幾秒，把挑好的兩套秋衣秋褲塞進了他的手里，轉身準備離開，臉上看不出其他情緒。
洛飛一把拉住了她，道︰「選一件。」
洛嘉嘉轉頭看著他。
洛飛勇敢與她對視道︰「選一件內衣，否則，我這內褲和秋衣秋褲也不買了。」
「隨便你。」
洛嘉嘉還是準備離開。
洛飛緊緊抓著她的手腕，目光堅決而倔強地看著她。
兩人對視了足足快有一分鐘，洛嘉嘉方收回目光，看向了貨架。
只看了一眼，她走過去拿了一件特價9.9的內衣，握在手里，放在了身子前面。
「不看大小嗎？」
洛飛問道。
洛嘉嘉沒有說話，準備離開。
洛飛再次拉住了她，懇求道︰「換個顏色。」
洛嘉嘉頓了一下，轉過頭，目光有些古怪地看著他。
洛飛硬著頭皮道︰「這個顏色不好看。」
說著，直接從她手里拿了過來。
洛嘉嘉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身上的衣服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頓了頓，重新看向他道︰「這不是白色，對嗎？」
洛飛把手里的紅色放回到了原處，沒有回答，道︰「重新選個顏色。」
洛嘉嘉盯著他看了幾秒，不再說話，重新拿了件淺藍色的，依舊是9.9。
兩人出了超市，並肩走在黑夜的街道上。
四周霓虹閃爍，車流如梭，人行道的地面上，鋪著一層枯黃的落葉。
風吹過，有些涼意。
「你早就知道了？」
「嗯。」
又沉默了一會兒。
「嫌棄我嗎？」
「嫌棄，嫌棄你總穿舊衣服，嫌棄你內衣幾年不換，嫌棄你連一件裙子都沒有，嫌棄你不會跟別的女孩子一樣穿的漂漂亮亮，嫌棄你從來都不化妝，連口紅都沒有，嫌棄你從不去剪頭發，每次都自己剪或者讓我幫你剪，嫌棄你的鞋子洗了一遍又一遍，洗的沒了顏色還要穿，嫌棄你……太多了太多了，一天都說不完。」
「我也嫌棄你。」
「嗯？」
「你變嗦了。」
「……額，那是不是也要拉黑我？」
洛嘉嘉沒有回答。
走在前面，馬尾晃動，如黑夜中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