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點，古手川又一次踏在了名為長野的土地上。
石川康弘接了一個電話，對著听筒嗯了幾聲，掛斷後，一邊四處找來接的車子一邊道︰「我們的人已經圍住了那里，還沒動手，在等咱們過去。」
古手川微微側頭，問出了剛才一直沒來得及問出的疑惑︰「石川桑，為什麼你可以指揮長野這邊的特別科？其實只要咱們兩個去就好了。」
「嘿嘿……」石川康弘略微謙虛道︰「四月份就晉升了，進總部擔任特別科行動偵查部長的職位。」
一課的課長其實已經很不錯了，雖然說不上位高權重，但是絕對的重職。
而偵查部長，尤其是總部的偵查部長，更是妥妥的實權人物，在全國都有調動特別科專員配合工作的權利……除了平安京那個地方。
古手川有些驚訝，恭喜道︰「好啊，終于輪到你了！」
「已經是破格提拔了……我去年才升的課長呢。」石川康弘晃著腦袋︰「真的是破格呢，不然就是插火箭都沒用。」
在當上課長前，他可是做了差不多五年的小弟。
如果沒有去年的功勞，他升職的日子也仍舊是遙遙無期。
像現在這樣，一年一大升，說句不好听的話，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啊……」他忽然又是感嘆︰「我這輩子啊，部長應該也差不多就到頭了。」
仔細回想升職的功勛，邪靈會, 鬼姬, 街頭巨鬼事件……一樁樁一件件的，都足夠吹好幾輩子了，以後的日子里，估計很難再有比這更大的事件了。
不過也好吧, 往後的日子也能過的平穩些, 睡個好覺的日子也多了。
旁邊的古手川思忖著，用試探的語氣道︰「要不下次再去殺什麼大邪神的時候, 咱們一起去？」
石川康弘臉皮狠狠抽動了起來, 蝮神的事他現在都心有余悸，那種仿佛毀天滅地的氣勢, 他看上一眼就快要被嚇破膽子了。
「謝謝你啊……不過不用了！」他擠出了比哭都難看的笑︰「邪神那麼恐怖, 就算我說是我殺的，也沒人信吶！」
古手川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沉痛點頭道︰「倒是可惜了。」
為殺邪神的功勞，還有殺邪神的獎勵。
他現在殺的最厲害的幾個大妖怪, 連一個懸賞都沒有撈到, 感覺虧了不止一點點。
石川康弘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他轉移了話題道︰「其實這個位置空了有一段時間了, 上個部長是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哦, 是胡桃的師父？服部智子……」
石川康弘連著點頭, 壓低聲音說︰「也是有點兒說法的, 服部智子雖然走了, 但總部那邊一直在等, 想著服部一族會不會再派人來，不過等了這麼長時間, 結果只等到了服部智子去了海外的消息，這才開始松口了。」
「服部智子去海外了？」古手川又是一怔, 上次知道她的消息，還是她從醫院逃走的那次, 有段日子沒注意過，竟然出國了嗎？
「養好傷就走了,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 但走的時候並沒有刻意隱瞞。」
古手川嗯了聲︰「祝她好運。」
只要服部智子不再去用那種變態的控制去控制胡桃，她怎麼樣都和他無關，他也不會管。
這個時候，一輛特別科標識的車子終于是開了過來, 兩人停下了說話，靜靜看著。
車子停下後, 一個身穿制服的年輕人下了車, 沖到石川康弘跟前，惶恐道︰「真的非常抱歉！讓您久等了！我、我……」
「不用緊張，我們也是剛到。」石川康弘點著頭道，沒有提別的。
他也是從職員一點點升上來的，很明白這種惶恐感。
那時候的服部智子對他來說就是天大的人物，隨便發句話就能把他打發到不知道哪個角落去。
「是！」滿頭大汗的年輕人幾乎要熱淚盈眶了。
古手川默默看著，又回想起了網上流傳的特別科內部的一些問題, 什麼前輩欺壓後輩, 都不能叫新聞了，已經是一種理所當然的習以為常, 成了一種職業文化。
相當的惡臭。
他沒有說話，和石川康弘坐上了車的後座，在年輕專員小心翼翼的駕駛中, 朝著目的地趕去。
後座的兩人也沒有再聊天，各自閉著眼楮。
開車的年輕專員更是大氣都不敢喘，努力放輕呼吸，眼楮看著前面的路，瞪得像銅鈴。
半個小時的車程，估計對他來說比一個世紀都漫長。
到了地方後，石川康弘說了聲辛苦了，便推門下了車，給了年輕專員可以呼吸的空間。
站在已經熄了燈的車前面，古手川往四周看了看，特別科的車子全停在路邊，和那棟精神病院隔了差不多三百米的距離，沒有打草驚蛇。
隱隱被圍住的醫院仍舊亮著燈，遠處的五層樓建築也不算高，只是時不時有隱約的嚎叫聲傳過來，讓這里多了不少恐怖的味道。
原本精神病院這種地方就被人敬而遠之。
一個上年紀的中年人快步跑過來, 敬禮道︰「石川閣下，遵從您的命令，我們一直在待命！沒有暴露行蹤！」
石川康弘回了一禮，嚴肅道︰「辛苦了！請務必保持警惕！這地方很可能存在大危險！」
「是！另外這是查到的醫院資料，您請過目……」
古手川听著兩人的談話，向前邁了幾步，遙望向了遠處燈火通明的醫院。
旁邊，趁著石川康弘借著手電筒翻看資料的空隙，中年人忍不住側頭，去打量古手川，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模糊的光暈，他頓時一凜，收回了視線，不敢再去看。
石川康弘大致掃了眼醫院的一些信息，將資料收起，抬頭道︰「辛苦了，接下來就按照既定的計劃，守好四周，不允許任何人逃出去。」
「是！」
等中年人離開後，石川康弘看向了古手川，用一種斟酌的語氣道︰「確實有點奇怪，從他們的病歷來看，有一部分來看病的病人直接被拒絕，還有一部分是被強制收治的，有點像在挑選病人。」
古手川輕聲道︰「不用管那些……走吧。」
他邁步往前，石川康弘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