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點多,古手川神見回到了家里,不過剛一開門,就看到地上擺著雙小巧的黑色高跟鞋。
「誰來了?」
客廳的燈也還亮著,他換好鞋子,邁步走進去。
三日月晴空往這邊探了個頭,看到是他後,立刻小跑過來,接過他的劍袋和書包,小聲說著︰「店長有事找你,一直在等你回來,還不肯讓我給你打電話。」
大白貓……古手川神見拿指頭捏捏她軟乎乎的臉頰,小聲問道︰「有佳回家了嗎?」
「回家了,眼鏡君和家里請了假,她就得在店里幫忙。」
「她忙點兒挺好的……」大小伙子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看著少女。
胡桃不在,有佳也不在!
成神時刻,指日可待啊!
三日月沒想這麼多,只是趕緊道︰「已經很晚了,快去招呼店長,我去熱點粥。」
「今晚喝的粥?」
「是牛肉咖喱蓋飯和什錦水果沙拉,但是都這個時間了,吃這些對胃不好。」
「沒事,我的胃連妖怪都能消化掉;不喝粥,我也要吃牛肉咖喱和什錦水果沙拉。」
去客廳的路上,古手川神見悄悄捉住了她小手,輕揉慢捻軟女敕的小指頭,三日月臉上一紅,抽出小手,踢了他一腳,往廚房去了。
他走進客廳里,看見大白貓靠在沙發上,正用手撐著下巴打盹兒。
「你不是夜行妖怪嗎?現在才幾點了?」他瞄了眼時間,開口道︰「讓你久等了,雨宮店長。」
雨宮幸子瞬間驚醒,炸毛了一樣,趕忙用手背抹掉嘴角的哈喇子︰「抱歉抱歉,真是失禮了!」
他去拿了兩罐涼茶,開門見山的問道︰「已經不早了,找我什麼事?」
大白貓整理好了自己,用桃花似的眼兒看著他,不好意思低下頭道︰「我想找你買點兒妖氣丸吃。」
妖氣丸?古手川神見沉吟了會兒道︰「這玩意兒我沒賣過,也沒打算賣,你要是想買的話,還是去特別科那邊比較好。」
雨宮幸子面露難色,低聲道︰「我也知道,只是這段時間,店里面的生意不太好……現在的營業時間比以前短了許多,而且我那邊還是一直招不到新的店員,晴空不在的時候又根本忙不過來。」
「沒人來應聘嗎?還是都不合格?」
「應聘的人少,而且還真的多少有點別的問題……」
她很是納悶︰「三天前還來過一個男生,長的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說話也很有禮貌,干活也勤快,可是一到休息時間就偷偷往女生的更衣室那邊湊……」
「打死了沒?」古手川神見起身四處找劍︰「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你再坐會兒,我殺個人去去就來。」
雨宮幸子頓時嚇一跳,分不清他是在開玩笑還是真動了殺心,趕忙道︰「請放心好了!店里現在有負責觀察新人動向的付喪神,他剛想動手的時候就被發現了!」
「那人呢?」
「報警了,被警察帶走了。」
古手川神見靠坐在沙發上,微微向後仰著,交叉起雙手道︰「店員就招女生好了!你店里的時薪不低,這里又是學園眾多的文京區,不可能招不到人。」
「沒錯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雨宮幸子小雞叨米一般點頭,接著話音一轉︰「可就是需要一點點兒時間,所以……你先幫幫我?」
「我?」古手川神見一愣,沒好氣道︰「我現在回家都這個點兒了,哪還有空去給你干活兒?」
「不不不,我也不請不起你的!」雨宮幸子慌忙擺手,然後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按在一起,羞澀道︰「就是妖氣丸這上面,能給咱一點點實惠的話,就幫大忙了。」
古手川神見看著她,開口道︰「先說說需要多少。」
大白貓猶豫一下,看著他小心翼翼道︰「九顆可以嗎?我這邊一大家子要養,得多買點兒做個備用。」
古手川神見沉思了起來。
雨宮幸子心里頓時就七上八下了,猶猶豫豫的張開了手︰「實在不行,五顆也可以。」
他回過神,先看了眼廚房里,魘夢領域無聲擴散開來。
沙發上的大白貓愣了愣神,兩只白白尖尖的貓耳瞬間顯露了出來。
她瞬間拿手捂住,很是慌張道︰「啊咧?啊咧咧?怎麼回事?耳朵怎麼跑出來了?我沒妖氣了?」
古手川神見也愣了愣神,這是對危險的一種應激反應?厲害,倒不愧是靈貓……
他示意她稍安勿躁,開口道︰「九顆妖氣丸,明天三日月會帶給你。」
還在驚疑自己是不是要完蛋的大白貓頓時喜不自禁︰「真的?感謝您的慷慨!」
九顆妖氣丸……要是去特別科的話,一次性哪能買到這麼多?就算真能買到,價格至少也要向上翻個一倍!
她低頭去掏包,不住道︰「麻煩現在先給我來一顆!急用!」
古手川神見撓撓頭︰「你不用著急,咱們先把事說完。」
「誒?還有別的事嗎?」從包里掏出了一大沓萬鈔票的大白貓愣愣的看著他,下意識抱住自己的手臂,猶豫道︰「先說好啊,我可是還是未成年少女呢,就算是貓也是未成年!所以、所以不可以打我的主意呦!」
「……」
古手川神見緩緩道︰「我有兩個條件……」
「兩個?」大白貓聲音忽高,但很快又弱了下去︰「多了點兒吧?」
大小伙子面無表情看著她。
「抱歉,您請說。」
「第一,只要三日月還在你那里工作,那以後你的店里招員工只能招女生,而且必須是心思單純一點,素質要好。」
大白貓再招人肯定沒辦法招高中生,只能招大學生或者已經步入社會的人,所以這點要求必須要有。
三日月還這麼小,這大白貓又有點缺心眼的感覺,他可不想在看不見的時候三日月被欺負了。
大白貓愣了愣,懵懂道︰「是這樣嗎?這點我記下了……」
啊咧?這就是條件?她心里有點懵,這種條件,貌似對她更有利吧?不,甚至說根本沒有發現哪一點有對古手川有益的地方。
古手川神見嗯了聲︰「第二個條件,這次買妖氣丸的錢,你按照一定比例,慢慢兒地加在三日月的薪水里面。」
「額……」大白貓忍不住道︰「不至于這麼干吧?工資越高交的稅可也就越多了,多虧呀?」
「那就不算到工資里,可以是老員工的補貼,生活補貼,甚至是心情關愛補貼也可以。」古手川神見道︰「總之,給她。」
大白貓半天說不出話來,老員工和生活就不說了,但心情補貼是什麼東西?她長這麼大,怎麼就沒見有人給她來一份心情補貼呢?
她壓下心底那一縷說不清道不明很復雜的情緒,把錢收到了包里,疑惑看著他︰「為什麼不直接給她?」
因為她不會收,也不肯收,而且她也需要有自己的錢包,花起來毫無負擔,不需要買什麼東西之前都要先顧忌我的想法,發信息問我,她不是我的附庸……
古手川神見想了想道︰「我樂意。」
大白貓啞口無言,半天後只能在「任性」兩個字的吐槽里點點頭︰「我盡量想辦法,但肯定需要一段時間。」
「這樣最好,這件事請務必保密。」他看了眼時間,解開了魘夢領域。
雨宮幸子瞬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她往頭上模了模,長長松了口氣,然後很驚疑地看著古手川神見,現在有點反應過來了,好像不是她沒妖力了……好像是有人在搞她?
大小伙子沒給她深究的機會,指了指表︰「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女兒還在家里等你回去吧?」
「嘛,那就不打擾了。」大白貓悻悻說著,帶著包站起身來。
算了算了,貓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古手川神見送她去玄關,在廚房里听到了動靜的三日月也跑了出來,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小聲道︰「古手川,已經很晚了,去送店長回去吧?」
「沒事……」雨宮幸子擺擺手,很爽快道︰「我今晚住在店里,沒幾分鐘就到了。」
「請注意安全,要是遇到危險直接打電話。」古手川神見客客氣氣的道︰「我就站在門口,看著您到商業街後我再回屋子。」
大白貓又是一愣一愣的,差點沒反應過來。
這段時間里,她都快忘了,人類社會里,她才是長輩才對!
當然,這些話即使是現在也只能在心里面想想,說是萬萬不能說的,她說了聲謝謝,轉身走了。
古手川神見依約站在門口,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商業街口後,才和手拉著手的三日月晴空一起回了屋子。
三日月到廚房里端熱好的晚飯。
他鎖好了門,又到客廳里拉上了落地窗的窗簾,接著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去盥洗室洗手洗臉漱口,然後風風火火出來,坐在桌子前,風卷殘雲消滅著牛肉咖喱蓋飯。
一晚上沒吃東西,都要餓瘦他了。
坐在對面的三日月小小打了個哈欠,托著小香腮,看他吃這麼香甜,嘴角不由翹了翹。
她起身去拿水壺,倒了一大碗開水,放到餐桌上,讓它慢慢變涼。
半鍋的牛肉咖喱蓋飯,很快就被古手川神見吃了個七七八八,他最後一抹嘴,一口氣喝了大半碗白開水,微微打個嗝,結束了用餐。
三日月晴空也不問他吃飽沒吃飽,反正永遠都是吃不飽。
她開始收拾桌子,對他道︰「去洗澡吧。」
「一起唄。」水足飯飽了的家伙很是臭不要臉的道。
三日月晴空無語看他一眼,端著碗碟走了。
他撓撓頭,往手上哈了口氣,聞了聞後,乖乖去了浴室。
十來分鐘後,他洗完了澡,拿毛巾擦著頭發,帶著一身的清爽。
三日月晴空回頭看他一眼,拍拍身邊的沙發︰「過來說會兒話?」
古手川神見丟下毛巾,邁步走過去,拉起她的小手,直接拉到自己懷里,拿額頭蹭著她的臉頰︰「怎麼了?」
少女微微閉眼,輕輕呼吸,握住他的手,道︰「明天店里面休息,店長說要帶女兒做體檢。」
「嗯。」
「你明天有什麼事要忙嗎?」
「小神官手臂骨折,胡桃她爹又和我有點誤會,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單獨和我去做任務,所以大概就是功課和架子鼓,嗯,明天沒有別的事。」
少女輕聲道︰「我正好也閑著。」
古手川神見眼神一動,心中隱隱有所明白,又不敢太確定,他努力回憶,用自己一生里為數不多的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經驗做參考,最後得出了結論,小意道︰「那,明天可以和咱去約個會嗎?」
「約會嗎?」三日月晴空嘴角微微翹起︰「去哪呢?」
「去一切你想去的地方,不管是哪。」他趕忙道︰「反正車還沒還,想去哪就去哪。」
「那天……」少女充滿靈氣的眸子微微一動,輕聲問道︰「那天你和花舞逃課,去哪玩兒了?」
「哦,羽田機場那邊有一個公園兒,我們那天到那兒看了會兒飛機。」他有一點點心虛的道。
「那上次和胡桃是去哪里做任務了?」
「妙義山!那次絕對是做任務的!」古手川神見信誓旦旦道︰「掙了七百萬回來!我分了三百五!」
「沒有白川同學的份嗎?」
「所有工作都是我和胡桃兩個人做的,白川望屁大點兒的力都沒有出,肯定沒有他的!」
少女翻著眼楮想了想道︰「那我們明天先去看飛機,再去妙義山,再去鐮倉……」
這三個地方都是和小鳥游花舞或者是白川胡桃去過的。
他小心翼翼的道︰「倒是沒問題,不過為什麼要去這些地方呢?我的意思是有更好玩兒的地兒。」
「沒什麼,反正也只是隨便走走。」
「嗯,好。」
兩人安靜了下來,听著彼此的呼吸聲。
「小見……」
「啊?」
「我是說,你真的決定要娶我嗎?也許胡桃和你更般配,平常也有更多的話題,也能幫到你。」
「感情中哪能摻雜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呢?如果非要選一個的話,我一定要娶晴空!」
這話怪怪的,三日月晴空橫了他一眼,用一側臉頰靠在他胸膛上,語氣幽幽道︰「那一定要記住這句話,如果哪一天你不要我了,或者對我冷淡了下來,我就會悄悄的離開,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
「不會的,這輩子你就別想跑了!」古手川神見抱緊她︰「我們到老都會依偎在一起看夕陽。」
「也和花舞胡桃一起?」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