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你被蟲子咬了?(5000)

下午放學以後,在除靈社的活動室內,微熱的陽光透過玻璃,在室內照出一條光路,也照亮了站在牆邊、扭捏著手指的少女和她那微微泛紅的容顏。

古手川神見看著面帶害羞的小鳥游花舞,默默無言。

今天白川兩姐弟都沒有來學校,三日月已經和有佳一起回去了,現在這棟小屋子里,就只有他和小鳥游兩個人在。

小鳥游可真好看啊!臉頰白皙無暇,羞紅起來,就像剛熟的櫻桃,眼睫毛狹長濃密,輕輕顫著,燦若繁星的眸子蒙著一層水霧,很是楚楚動人。

「眉如遠山黛,眼若秋波橫,」佳人不外如是。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發出低沉的聲音︰「真的準備好了?真的要這這麼做?不後悔?」

少女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捏了起來,目光堅定,用力地點頭。

「人生里會面對無數個選擇,我所選擇的不一定正確,但是一定不會後悔。」

古手川緩緩月兌掉身上的外套,然後解著袖子鈕扣,緩緩道︰「等開始了再後悔的話,我可就不管了哦。」

「你廢話真多!我都說了我可以的!」小鳥游花舞深吸一口氣,張開手臂,緊緊閉上了眼楮︰「來吧!快點!別磨蹭了!」

「哦、哦!」

古手川神見給她系上了圍裙,戴上工作帽,又把一個全新的口罩給她戴好,最後遞給她一副手套,讓她自己戴。

接著,他轉過身子,也系上了圍裙,戴好工作帽和口罩。

除靈社已經好幾天沒人來過了,現在連蜘蛛都在角落里安了家!

平常在生活方面足夠可以信賴的小神官歇菜了,所以,現在這塊兒地盤兒的衛生歸他管,以後除了「古手川牌」,誰來了都不好使。

小鳥游花舞指揮道︰「去幫我打水,我先擦桌子,再擦地板,屋子里交給我,你去後面打掃那個練功場,記住!要在半個小時里全部干完,然後乖乖的和我去上音樂課!」

「了解!」古手川神見提起兩個水桶,到外面的水池子里嘩啦啦接了兩大半桶,提過來放到角落里,自個兒去拎了一個大掃把,道︰「有什麼事喊我一聲就成。」

「別小看我!我也偶爾會收拾房間的!趕緊去趕緊去!」

他帶著掃把殺向了屋子後面的一地落葉,小鳥游花舞看了會兒,把抹布丟進水里揉了揉,擦起了布滿灰塵的桌子。

「要是有吸塵器的話,打掃起來會方便一點吧?」她嘀咕了一句。

窗外忽然傳來了古手川神見很大的叫聲︰「不!吸塵器其實沒有雞毛撢子好用!」

小鳥游花舞愣了下,走到窗戶邊,看向外面離她至少有三十米遠,正大力揮著掃把、將樹葉掃的滿天飛的古手川神見,眸子里不禁露出了疑惑。

「幻听了?」

……

半個小時後,古手川神見將最後一袋子樹葉打包系好,拍了拍手,拖著幾個大袋子去了離活動室庭院的安置垃圾區域,把它們整整齊齊的擺好,然後擺好架子,身子猛地一震,又快速往後退了兩步。

原地一團勾勒出了他身影的灰塵在空中凝固著,足足一秒鐘後,才散成了一團。

古手川神見嘴角往上翹去,握住拳頭。

很好,又變強了!

「喂!」

小鳥游花舞聲音從背後遙遙地傳來。

他頭也不回道︰「我不叫喂!我叫古手川!」

「哈?親愛噠?」

「對啊!」

「……」

活動室也打掃完了,小鳥游花舞是喊他過去倒污水的。

等這一切都忙活結束後,兩人盤腿坐在外面屋檐下的走廊上,喝著爽口的涼茶。

花圃里,藍紫色的鳶尾花正盛開著,一朵朵的,像正翩翩起舞的蝴蝶。

小鳥游花舞怔怔看著,眼眸一轉,往後面挪了挪小,身子一歪,嘴里「啊呀」一聲,倒在了古手川神見的腿上。

古手川把腿伸展開來,放松肌肉,好讓她枕的舒服一點。

這丫頭剛才在往後挪的時候,他就知道她要打什麼主意了。

他拿起涼茶罐子,冰了一冰她的臉頰。

「好涼!離遠點兒,在看花呢!」小姑娘用手臂推開罐子。

古手川神見不打擾她了,一口口喝著茶水,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謝謝你,古手川……」小鳥游花舞翻過來身子,躺在他腿上,對他說了這麼一句。

「不,你幫我打掃了衛生,該我說謝謝才對。」

「不是這個!是上次的事,如果沒有你在的話,興許我也……」她聲音越來越小。

每次想起來,心里都會一陣後怕。

古手川神見往後用一只手臂撐住,往後仰著身子,嗯了一聲道︰「不用害怕,以後啊,都帶上我,甭管對面兒有什麼把戲,咱統統搞得定!」

小鳥游花舞忍不住笑了,她抬起手,去撓他的下巴︰「以後是多久呢?兩三年?還是一輩子?」

古手川神見想了想道︰「現在想那麼遠有點太過理想了,咱們過好現在的生活就足夠了,過去曾是現在,未來也將是現在,只要我們現在每一天都過的開心,那不管是過去還是以後,也會很開心。」

對于他沒有正面回答問題的做法,小鳥游花舞微微撇嘴,也轉口問道︰「上次那家公司,到底是怎麼用付喪神害人的?」

「哦,這個啊……」古手川神見嘆口氣道︰「他給你的那個牛皮袋子里裝著一份合同,那份合同就是付喪神,它會偽裝真實的合同內容,可一旦你簽下了名字,就必須要履行合同上真實的內容,所以才有那麼多受害者……」

「哇!可怕!」小姑娘听得不寒而栗︰「做這種事就不怕遭報應嗎?」

「遭報應前誰會後悔呀?」古手川神見樂呵呵的道︰「在警察局里,有一把椅子叫做後悔椅,因為坐在上面的人沒一個不感到後悔的,但他們可不是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後悔,而是因為被抓了才後悔的。」

「所以啊,我就沒給他們後悔的機會,只把‘報應’帶給了他們。」

小鳥游花舞听得入神,她嘆了口氣道︰「你還記得那位艾爾小姐嗎?」

「嗯,還有印象。」

「她已經隱退了,要去國外接受心理治療。」

「……祝她好運吧。」

兩人又安靜了下來,誰也沒再說話,細細的風兒吹來,花圃內的鳶尾花輕輕擺動著。

傍晚,日暮時。

古手川神見和小鳥游花舞背著各自的書包,匆匆往校外走著,一邊走,兩人一邊互相抱怨。

原本說好的休息一會兒就去上音樂課,可一不留神就看花看迷了眼,一直看到太陽都要下山了!

總之,今天的音樂課是上不成了。

小鳥游花舞也是一臉的糟糕表情,她家的母上大人連著給她打了十七個電話,可她手機設置了靜音免打擾,要不是她的母上大人後來把電話打給了古手川,那現在妥妥的已經報警了。

正往前走的古手川神見腳步忽然一頓,側過頭去,往舊校舍旁邊的大柳樹下看去。

「你看什麼呢?」小鳥游花舞頓時緊張,最近學校里一直有傳聞說有人舊校舍那邊看到了幽靈……

古手川神見擰了下眉毛道︰「我剛才好像看到了眼鏡君。」

「誒?眼鏡君?他會在這兒嗎?」小鳥游花舞搖頭不信。

眼鏡君最近很忙,忙的都沒時間和她們一起吃便當了,所以怎麼可能會呆在學校里?

古手川神見沉吟一下道︰「還是有點在意,走吧,過去看看好了。」

「啊?那邊好像有幽靈……會不會是它們干的?」

「你想太多了。」古手川神見帶著她往那邊走去,走近以後,他們往空無一人的垂柳樹林下看了看,小鳥游花舞悄悄拉了下他的外套,這里哪有眼鏡君?

古手川神見忽然開口道︰「別藏了,出來吧,空太,我看到你了。」

「誒?」小鳥游花舞睜大了眼楮。

可柳樹林里依舊安靜無聲。

古手川神見撓撓頭,彎腰撿起個小石頭,丟到一顆樹旁邊,繼續道︰「趕緊出來吧,不然天都黑了。」

小鳥游花舞也是忍不住出聲︰「眼鏡君,你真的在嗎?」

本場空太磨磨蹭蹭地從大樹後面走了出來,一臉訕訕的道︰「呦,古手川,小鳥游……」

「……你真的在啊!」

古手川走過去,打量著他︰「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在這里干什麼?」

「沒、沒什麼事兒!」本場空太一個勁兒擺手,推著他往外走︰「我就是想一個人呆會兒,走吧!咱們先回家去!」

「哦……」古手川哦了聲,裝作沒看到大樹後面的破凳子,和眼鏡君紅著的眼楮。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嘴角微微往下拉了些。

三個人出了校門,一路上緊趕慢趕地回了商業街口,小鳥游知道古手川要去咖啡店,揮揮手,小跑著回家了。

兩人目送她離開。

等她走不見後,本場空太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蹲在了地上。

「被高年級的給欺負了?」

他耷拉著個腦袋,頹喪的道︰「嘛,我退出輕音社了。」

「退部了?」古手川愣了愣,有點意外。

應該是好事吧?可怎麼看著這麼不開心呢?

「是不想離開那兒?」

眼鏡君搖搖頭,沉默了會兒道︰「輕音部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所以離開也沒覺得有什麼。」

「所以還是被欺負了?」

「那只是一方面吧……」眼鏡君撓撓頭,有點猶豫,很小聲的道︰「再過不久,就是咱們學校的校園祭了……你知道吧?」

「當然知道啊!」

最近他天天被小鳥游花舞揪著耳朵學音樂,可不就是因為這個嗎?

老師非要說什麼他形象好,必須上台,所以必須把歌練好……要不是看在她女兒的份上,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眼鏡君咳嗽一聲,賊頭賊腦地往四周瞅了瞅,像是生怕被第三個人听見似的,用很小的聲音道︰「其、其實啊,我是想上台唱歌來著,想、想想……」

「到底想什麼?勇敢一點,大聲說出來!」

「想!想好好地向小笠前輩告一次白……」眼鏡君終究還是慫了,用很小的聲音很是心虛的說著。

他吶吶道︰「你別笑話我啊,這件事我可就和你一個人說了,連小笠前輩都不知道……我就是想著,當初和小笠前輩有點稀里糊涂的就在一塊兒了,還沒有和她好好的告過白……」

古手川神見愣了下,看著這純情的少年模樣,詫異道︰「這挺好的想法啊!小笠前輩肯定會喜歡的。」

「誒?你也這麼覺得嗎?」眼鏡君眼楮發亮,胸膛里心撲通撲通跳的很快。

「所以不想現在離開社團?是想校園祭以後再走?」

「一開始的打算是這樣的……」眼鏡君的臉色頓時由晴轉陰,由陰轉至大暴雨。

可最後還是沒發作出來,大概是覺得在朋友面前亂發脾氣是很無能的表現,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沮喪道︰「社團里的前輩們今天不知道怎麼的打起來了,一個個鼻青臉腫的不說,還打壞了我的凳子……」

古手川神見面不改色看著他。

眼鏡君接著道︰「他們吵了起來,然後不知怎麼的,就忽然開始拿我出氣,告訴我想上台根本是騙我的……」

他死死握住了拳頭,咬牙切齒,最後深深吸口氣道︰「真傻,真的……當初就那麼相信只要努力干活,他們就真的肯讓我登台,還會幫我伴奏……結果還是像個傻子一樣,被他們耍著玩兒。」

古手川神見愣了愣,下意識的道︰「所以你每天中午都給那幫家伙跑腿,就是因為這個?」

眼鏡君撓撓頭︰「嘛,想笑就笑吧,是我太傻了。」

「不,那幫家伙背信棄義,將來肯定不會好過的!」他糾正著道︰「誠實守信才是真正的美德!所以將來他們一定會遭報應!」

眼鏡君勉強笑了笑,這回真的是被打擊的不輕。

「真的,說不定明天就摔的全身骨折住院了呢!」

眼鏡君仰頭一想,也是哈哈大笑道︰「最好摔死那幫混蛋才好!吃掉我半年的零花錢!結果還是把我傻子耍著玩兒!」

說完,他嘴巴越抿越緊,低垂下頭,拿下了眼鏡,使勁兒用袖子蹭著眼楮。

古手川神見掏了掏兜,掏出一袋紙巾遞給了他。

十六歲的少年啊,哭鼻子不丟人的。

許久後,本場空太用手捂著臉,使勁兒揉了揉道︰「抱歉,丟人了……這事兒可千萬別和小笠前輩說啊!」

「嗯,放心吧。」

他站起來,望著天邊已經紫了的雲彩,握緊拳頭,堅定的道︰「總之就是遇到了這麼件倒霉事兒,沒什麼大不了,古手川!我就算不靠輕音部,也會想辦法上台,我會好好的向小笠前輩告白,讓那幫家伙好好看看!」

「很好!這件事我來幫你!」

「誒?對啊!我可以用你們除靈社的名義報名參加啊!」

「光這個哪夠?伴奏聲什和麼的咱也可以!咱們轟轟烈烈的搞一場!」

「呃……謝謝你這麼為我著想……但是我好像听小鳥游說過,你還沒學會唱歌呢?」

「這不是還有時間嗎?足夠的,你就放一百個心!」大小伙子拍著胸口︰「就這麼定了啊!明天下午放學,在除靈社門口集合!咱們好好合計一下!一定要記住啊!要是敢放我鴿子的話我就把你的糗事全告訴小笠前輩!」

「我、我一定去!你可不能把我喜歡黑嘶這種事說出來!」眼鏡君滿臉緊張。

「誒?這個你都沒和小笠前輩說?」古手川神見覺得好像有點兒不認識他了。

眼鏡君不好意思撓撓頭︰「……嘛,就是感覺好像有一點hentai,說不定小笠前輩討厭這個。」

「呃……」

眼鏡君回家去了,和他揮揮手,跑的很快,心情好了不少。

古手川神見看著他走遠後,猶豫一下,還是壓下了連夜模到那幾個家伙家里收拾他們的念頭,邁步往咖啡店走去。

他來的剛剛好,三日月晴空剛好下班,和有佳一起出了門。

古手川神見有點疑惑的看著有佳,這丫頭怎麼好像打算在他家里長住了?

有佳分給了他一個剛買的水果蛋撻,他頓時不想這件事了。

三人去了超市,買了晚餐的材料,和明天要吃的牛肉,一起回了家。

等吃過了晚餐,夜深人靜以後,古手川神見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筆記本和筆,準備好好策劃一下校園祭要演唱的曲子。

有佳和三日月則一起進了浴室。

他們家吃飯晚,所以洗澡的話都是盡量抓緊時間來洗,這樣可以不佔用別的時間。

沒多久,有佳驚訝的聲音從浴室里響了起來︰「啊咧?晴空,你身上怎麼這麼多的紅印子?過敏?還是被蟲子咬了?」

「大、大概是被咬了!」三日月晴空明顯緊張的聲音傳了出來。

「天吶,你臥室里鬧蟲子了?」有佳大呼小叫著︰「連上……唔……」

她的嘴被捂住了。

外面客廳里,坐在沙發上的古手川神見扭了扭身子,也寫不進去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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