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新一乘坐電車來到鐮倉綜合醫院，路過便利店，順手買了一束干花，以及一些便于老人食用和吸收的水果打包成果籃。
走進住院部，乘坐電梯來到7樓，江源新一抬頭看著門框上的重癥病室，輕輕敲響7號病房的門。
砰砰。
幾秒鐘過後，滑動門打開，西園寺梨衣看到來人是江源新一，精神疲憊的面容露出笑意。
「新一君，你來了，快請進。」她低聲道。
江源新一點點頭，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臉上帶著氧氣面罩，正輸著液，陷入安靜沉睡的白發女乃女乃。
病房里很干淨，牆壁和天花板都是白色，桌上除了一個空空如也的花瓶，和今早西園寺梨衣送來的保溫便當盒，就什麼也沒有。
西園寺女乃女乃住院了這麼久，他似乎才是第一個來探望她老人家的外人。
他不禁想到，老女乃女乃是不是膝下無子嗣，也無親戚朋友？
江源新一輕手輕腳的把花束插進花瓶里，果籃則是放在桌子上。
「新一君，你能來探望女乃女乃，我心里就十分感激了，還買這麼多東西，實在是感激不盡。」西園寺梨衣彎腰躬身表示感謝。
「不用客氣，西園寺同學，西園寺女乃女乃是一個慈祥善良的人，這是我應該做的。」
江源新一輕聲回應，他的視線望向老女乃女乃微微緊皺的眉頭，她臉色蒼白，還有浮腫，輕聲說道︰「西園寺女乃女乃的病情，醫生怎麼說？」
西園寺梨衣一臉落寞的低下頭，沒有經過梳理的耳發緩緩垂落下來，擋住她臉上的表情。
「女乃女乃剛睡下不久，我們去外面說吧。」
江源新一微微點頭︰「好。」
病房的滑動門緩緩拉上，兩個人就坐在門口的塑膠長椅上，西園寺梨衣低頭看著自己糾纏手指。
「一個月前，女乃女乃是晚上在上樓梯時突然摔倒的，那時候我正在為了月測緊張復習，听到動靜之後急忙下樓，就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女乃女乃。」
「那時候我看到女乃女乃捂著胸口，臉色發白，渾身抽搐，于是趕緊打車送往醫院，經過了一整夜的搶救，女乃女乃終于暫時月兌離了生命危險。」
西園寺梨衣語氣低沉道︰「經過檢查，醫生說女乃女乃已經出現了心力衰竭，如果不盡快接受心髒移植手術的話，很難挺過這個夏天。」
「心髒移植麼？」
江源新一嘆了一口氣，以女乃女乃現在的狀況，且不說有沒有匹配的心髒來源，移植成功率估計也不會太高。
而且心髒移植手術費以及術後的持續治療費用，也會是一個普通家庭難以承受的數字。
眼下的局面，似乎是一個死局。
「醫生說，女乃女乃目前只能靠藥物維持自身的病情，但也不可能一直這樣，藥物的效果終究會越來越弱，在沒有其他重大的並發癥發作的情況下，最多還能活2個月。」
西園寺梨衣握緊拳頭，眼淚一顆顆的滴落，打濕了自己的運動褲，她肩膀的不斷的起伏，發出抽咽。
「可是……可是我不希望女乃女乃這麼死去，她那麼慈祥善良，為什麼會得這種病！我是女乃女乃養大的，她要是走了，我就……我就真的成為無依無靠的孤兒了。」
江源新一默然不語，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十幾秒後才緩緩說道︰「西園寺女乃女乃也不願意離開你，她最大的心願是看著你快快樂樂的長大，而不是看你為她傷心。」
「新一君，可我不想放棄，我想女乃女乃活著，一直陪在我身邊，我想好好照顧她，為她養老，嗚嗚嗚，我已經拜托醫院幫忙尋找匹配的心髒供體，不管怎麼說，不到最後一刻，我決不放棄！」
「放心吧，現在醫療這麼發達，心髒移植技術也相對成熟，如果能夠找到合適的心髒，女乃女乃一定會沒事的。」
「可是我缺錢……」
西園寺梨衣低頭說道︰「不管是高昂的手術費還是術後的治療費，盡管醫保和國家會承擔很大一部分，但剩下的我依舊無力支付。」
她忽然抬起頭看著他，眼里充斥著希冀︰「新一君你那麼聰明，有沒有什麼能夠迅速賺錢的辦法？」
有啊，可是掙大錢的方法都在刑法里。
可是他不敢說，畢竟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想了想，他認真說道︰「西園寺同學，所謂掙錢，是人類通過長期穩定且努力工作積累了一定可供自由支配的財富，想要合法的一夜暴富那是極其少數的情況，比如買彩票中大獎，可是這概率，你應該很清楚有多麼的低。「
聞言，西園寺梨衣的神情更加落寞，盡管早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可是听到江源新一親口這麼說，還是有一種希望破滅的想法。
看著她失落的表情，江源新一幽幽一嘆。
如果掙錢有合法的捷徑，他還會直到現在都欠著銀行幾千萬的債款嗎？
「可是我因為需要照顧女乃女乃，之前打工的餐飲店已經將我辭退了……家里的積蓄也在這一個月為了給女乃女乃治病花的差不多了，我……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經濟來源了。」
西園寺梨衣緊緊握住江源新一的一只手，淚眼婆娑︰「我想工作，我想掙錢，我想給女乃女乃籌集手術費，新一君，你有沒有什麼工作時間自由，時薪又比較高的工作可以介紹給我？我不怕吃苦，什麼都可以學，什麼都可以做的！」
江源新一苦笑著搖搖頭︰「我現在是在給一名國中生做家教，雖然時薪不錯，但家教對象有特殊情況。」
「家教的話，一般對老師的學習成績要求比較高吧？」
江源新一點點頭，他作為全國十大優秀高中生都連續吃了好幾個閉門羹，若不是因為不放棄，估計早就被辭退了。
西園寺梨衣又垮著臉，她的學習成績不好，進入鐮倉還是作為體育特招生。
「除了家教這種廢腦子的，還有沒有別的工作？」
江源新一忽然想起了天天守著網咖館的香織小姐，她一直想再招一名店輔導。
「的確有這麼個工作，上班時間相對自由，時薪的話也不低，工作內容不復雜，甚至每天還有免費的食品飲料可以享用。」
「什麼工作？你說的這麼好，要求肯定很高吧？」西園寺梨衣猶豫道。
他搖搖頭︰「其實要求也不高，只要勤快點，服務態度好點就行。」
「我沒問題的！女乃女乃現在每天的住院費都是一筆不小的費用，無論工作有多苦多累，我都會能堅持下來的！」
「可是這樣一來，你平時需要打工，又需要照顧女乃女乃，西園寺同學，你哪來的時間上學？」江源新一不解的問。
「我打算先休學一個學期，等女乃女乃成功做完手術再復課！」
西園寺梨衣猶豫了幾秒說道︰「新一君，你說的到底是什麼工作？」
「一個網絡咖啡館，老板人挺好，只要能夠認真工作，有很大概率會直接聘用你。」
「那什麼時候去面試呢？」
「看你的具體情況吧，還有西園寺女乃女乃這邊需不需要有人時刻看著，打工會不會影響到她的治療？」
「女乃女乃現在暫時月兌離了危險期，平時大多時候也在休息，也會有護士和醫生到病房隨時查看情況，目前我只是太過擔心單純的守在這里，所以的話，我還是想打工，能夠掙點錢，就掙點錢，不過我想先和女乃女乃商量一下。」
江源新一點點頭︰「既然如此，那西園寺同學你考慮清楚之後就打電話給我，到時候我帶你去面試。我的電話是……」
「謝謝你，新一君。」西園寺梨衣激動的90°彎腰。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空的話，我再來看望女乃女乃。」
江源新一走後沒幾分鐘，西園寺女乃女乃緩緩睜開眼楮，她看到了插在花瓶里的花束，又看到了桌上的果籃。
「小梨，剛才是有人來了嗎？」病房里響起女乃女乃虛弱的聲音。
「是的女乃女乃，下町南山家的養子，江源新一，跟我們家就離了一條小巷，您還有沒有印象？」
「那個有禮貌的江源小朋友嗎？以前他經常扶著我過馬路來著，那時候你沒事兒就跟在他後面，只是後來你們都長大了，就很少見到他了。」
「嗯，就是他，听說您生病住院以後，就迫不及待的來看望您了，還給你買了花和水果，希望您能夠盡快的好起來。」
「真是個好孩子啊……」西園寺女乃女乃虛弱的嘆了一口氣︰「可是女乃女乃知道，女乃女乃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
西園寺梨衣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女乃女乃您瞎說什麼呢，醫生都說了，您的生體很好，只是小病，要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的。」
西園寺女乃女乃抬起手臂想要撫模自己孫女的頭，她立即靠過去。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這里啊……老毛病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髒位置，唏噓的嘆了一口氣︰「小梨，女乃女乃不怕死，可是女乃女乃擔心你，女乃女乃還沒看著你成年，還沒看著你開開心心的嫁人，還沒抱上你的孩子，就這麼去了，不甘心啊。」
西園寺梨衣哭得泣不成聲︰「女乃女乃，您快別說了，您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傻孩子……」西園寺女乃女乃搖搖頭，「好好，我不亂說，」
「女乃女乃，您要不要吃橘子？我剝給你吃。」
她再緩緩搖頭︰「咱們家好久沒吃水果了，以前想吃的時候不舍得買，現在有水果了卻不想吃了，小梨，你自己吃吧。」
西園寺梨衣哭哭啼啼的握住女乃女乃蒼老沒有絲毫血色的手︰「女乃女乃，只要你好好的，以後想吃什麼我都去買給你。」
「不要在女乃女乃身上浪費錢了，有錢就自己存起來，總有一天會用得上，听話，啊。」
「不！從我記事起就知道是女乃女乃獨自養育了我，這個世界也只有女乃女乃是真心對我好，我舍不得女乃女乃離開我，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找醫生治好你的病！」
西園寺梨衣的小臉倔強的說道。
西園寺女乃女乃蒼老的免控呵呵呵笑起來，她抬起手指擦干淨孫女臉上的眼淚︰「好好好，听你的，女乃女乃一定會堅持跟病魔作斗爭，好起來，小梨不哭了好不好？」
「嗯！」西園寺梨衣點點頭︰「女乃女乃，我想跟您商量件事兒。」
「嗯？」
「白天我想去打工掙錢，晚上再來陪伴您，新一君給我介紹了一分工作，薪水和待遇都很不錯。」
看著孫女傷心的臉色，女乃女乃早已經看穿了她的想法︰「去吧，整天在醫院陪著我這個老太婆沒用。」
「可是我擔心您無人照顧。」
「這不是有這麼多的醫生護士嗎？有事需要幫助的話，我會喊他們的。」西園寺女乃女乃輕輕拍了拍自己孫女的手背，一臉慈祥。
「小梨衣。」
「嗯？什麼事女乃女乃。」
「我困了，想再睡會兒……」
……
「我回來了。」
江源新一再回到家里已經是下午5點，裕美像往日一樣在玄關迎接他，卻沒有像往日一樣撲上來，多少讓他有些不適應。
裕美跪在地上幫他從鞋櫃里拿出拖鞋，然後站起來︰「歐尼醬，西園寺前輩的女乃女乃情況怎麼樣？」
江源新一微微搖頭︰「心髒病晚期，情況不容樂觀，平時需要靠氧氣和藥物維持身體的基本運轉，醫生說，很大概率挺不過這個夏天。」
「西園寺女乃女乃真可憐。」裕美輕聲道︰「如果西園寺女乃女乃去世的話，西園寺前輩是不是就變成孤兒了？」
「是啊，她不想失去她的女乃女乃，所以，醫生給出的最後解決方案是換心。」江源新一吃了一口冰凍西瓜。
「換心？」
「嗯，心髒移植手術，不僅需要找到一個能夠匹配的心髒供體，還至少需要一大筆錢。」
江源新一說道︰「錢的問題還能想辦法，比如向社會發起慈善募捐，國家醫保政策，但是一個合適的心髒供體，就太少見了。絕大部分的心髒病患者，都是等不到一個合適的心髒，最終死亡。」
「歐尼醬是不是想要幫西園寺前輩？」
江源新一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怎麼幫？就算是想幫也幫不了啊，我自己都還欠著一債呢。她現在急需用錢，別的事情我也幫不了，我只好把她介紹到香織小姐的網咖館做店輔導。」
「歐尼醬不用自責，其實你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幫助她了。」裕美安慰道。
「說的也是。」江源新一長出一口氣。
「歐尼醬，我們晚上吃咖喱好不好？」
「我看看……冰箱里還有點牛肉，洋蔥，土豆，胡蘿卜，正好。」
「好耶！」
……
吃的時候，羽千歲突然打來電話。
江源新一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按下了免提。
「這時候打電話干嘛？工口少女。」裕美咽下咖喱，癟癟嘴說道。
「你你你你，森塞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這里？」手機里傳來千歲吃驚的聲音。
「歐尼醬的手機在我手里真是讓你失望了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找歐尼醬想要干什麼！無恥的少女。」
「這句話同樣也是我想對你說的，不要臉的兄控變態！私自搶佔森塞的手機肯定沒安好心！」千歲在手機里飆出高音。
裕美氣得直咬牙︰「歐尼醬正在洗澡，他說不想見你，再見！」
「可惡的家伙，森塞一定不會這麼說的，我要跟你決斗！」
江源新一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明明在他失蹤的時候，這兩個人還經常在一起抱團取暖。
現在他回來了，結果關系一轉眼又回到了從前，只要湊在一起，絕對沒完沒了的吵個不停。
「好了，裕美，不要逗她了。」
江源新一輕輕開口︰「千歲，我們正在吃飯，有什麼事情？」
「森塞，我只是有些擔心你，怕你又不見了。」
江源新一心里流過一陣暖意。
他剛準備開口，裕美就氣呼呼的接過了話︰「虛偽！過了一整天，現在才打電話過來假裝關心，你比匹諾曹還要會撒謊！」
「啊啊啊，兄控變態你給我閉嘴！我只是今天上學的時候把手機落在家里了！下午學校又舉行了大掃除，剛回到家就急急忙忙打過來了！」
「哼！」裕美冷哼一口氣。
江源新一揉了揉腦殼，有些頭痛︰「謝謝關心，千歲。」
「森塞，明天就是周六了，按照約定，你是不是要到我家里給我輔導功課？」
江源新一听出了千歲語氣里的期待，他看了一眼裕美，發現她在默默的吃著咖喱，于是說道︰「是這樣，沒錯。」
「所以說，森塞明天會來吧？」
「當初羽先生說，我的家教工作先試用一個月，如果確實能夠有效提升你的學習成績，再決定長期聘請我，現在已經5月底，可我還沒收到羽先生的電話或者短信通知。」
「這樣啊，小問題，森塞，你等一會兒就能收到短信了！」
「對了千歲，我還沒問你這段時間的學習成績怎麼樣了。」
「那個那個……嘿嘿嘿，森塞等你明天到了我再告訴你，就這樣，我先掛啦~」
听到手機里傳來掛斷的聲音，江源新一有些模不著頭腦。
裕美撇撇嘴說道︰「我敢打賭，這個月沒有歐尼醬的管教，那家伙的成績又是墊底。」
江源新一听得腦殼痛，想到千歲一貫的跳月兌性格，還真有可能。
時間還沒過一分鐘，手機又響了起來，江源新一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羽先生。
好家伙，速度真快。
「早上好，羽先生。」他說道。
「早上好，小老師，島國那邊已經天黑了吧。」電話里，羽先生發出爽朗的笑聲。
江源新一看了一眼落地窗，因為即將進入夏天，所以天空還是將黑未黑的狀態。
「快黑了，」他停頓了兩秒，繼續道︰「羽先生是打算告訴我，我這一個月家教的試用結果嗎？」
「沒錯，剛剛我問了小女的情況，也詢問了學校老師，說這個月千歲表現的不錯，成績也明顯提升……」
江源新一翻了翻白眼，千歲才掛斷電話不到一分鐘，你詢問個鬼的學校老師，撒謊也得專業一點兒好吧？
但是他沒打算拆穿。
「……就連我一向待人嚴苛的大女都說你好話，所以，我決定長期聘用你為千歲的全科家教老師，兼職日常管理，千鶴千歲日後就拜托小老師全權照顧了，薪資待遇的話由5000提升到1萬，你意下如何？」
「羽先生，您給我漲工資，我當然沒意見，可是照顧她倆的日常起居，這相當于是保姆的工作範疇了吧？」
江源新一皺了皺，居然連羽千鶴都替他說好話，這個女人有點不對勁啊！
嗯，是想念他做的辣菜了吧！
一定是！
「起居不用你管，衛生方面也會有人定期打掃，你需要做的就是每天為他們做頓飯，僅此而已。不過，我依舊希望你能夠和我的女兒保持合適的距離。」
江源新一和裕美對視一眼，臉上露出笑意，于是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羽先生。」
電話掛斷。
裕美掰著手指頭背誦著乘法口訣表，結果發現，按照現在的時薪，歐尼醬工作一個月能夠輕松掙到150萬！
「歐尼醬，如果千歲的姐姐說的話依舊算數的話，那就是兩個150萬啊！」
裕美激動的快要停止呼吸，她從沒見到過這麼高的工資︰「300萬，300萬！」
江源新一默默的想著裕美還是太年輕，如果算上恩師稱號的刷錢效果，再把跟聖代學姐一起練正字的稿費也算上，還有隨機的攻略任務，一個月下來，至少也得1000萬起步。
啊，掙錢真難。
……
（我也想練正字就能掙錢，嗚嗚嗚，給我一個聖代學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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