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打的招呼讓帕特‧基爾辛格甚至有了片刻的恍惚……
自己過得怎麼樣，對面那年輕人會不清楚麼？
本來大家的日子都是挺好過的，每一代產品擠擠牙膏，總能給大家帶來點不一樣的東西。只要尊重在科學穩定期的發展規律，就沒人能說英特爾什麼。
畢竟擠牙膏的不止英特爾一家。
但異構芯片技術的出爐，讓英特爾感覺到了危機，12代瘋狂的將儲備技術都堆了上去，這也直接導致英特爾完全失去了引以為傲的技術儲備。
在營收並沒有提高太多的情況下，對新結構芯片研發上的投入日益增多，也意味著對于傳統結構新產品投入的減少。但新結構想出成績自然沒那麼簡單，需要尊重科學規律，直接導致英特爾這兩年一直過著青黃不接的日子。新款產品剛一推出，就是一片罵聲不說，股價還得跌個一、兩周……
董事會里已經有人開始不滿意他上任後的成績了，只是目前來說，還找不到誰能有信心接手這個爛攤子，所以他還能坐在現在的位置上，可已經被內憂外患折騰得焦頭爛額，每天一睜眼腦子里就自動浮現出一堆麻煩事……
更別提最近寧思實驗室還官宣新一代異構CPU已經流片成功了。雖然目前芯片的具體性能還沒出來，但根據他們獲得的情報，實驗室里的研發工程師們大概有了一些預估，情況似乎並不樂觀。
毫無疑問的是，未來CNMD加鴻蒙系統，很有可能開始跟intel加微軟聯盟打對台，這著實讓人煩惱。
畢竟對于英特爾來說，有AMD一個競爭對手就夠了。
所以問他最近過得怎麼樣？
「當然，最近還不錯。對了，Nvidia校區旁邊新修了一座公園，距離我的公寓不遠，環境很好,空氣很贊，讓我有了新的晨跑點,生活每天都應該充滿陽光,不是嗎？」
帕特‧基爾辛格用輕松的語氣回答了寧為的問題,語氣中有幸福的成分。
……
「那真的挺好，非常開心我的老朋友們都能過上滿意的生活。不過帕特,你的要求太低了，還記得上次來參加我們的三月頒獎典禮嗎？那是在曾經的皇家園林舉辦的，你懂得,放在幾百年前，只有皇室的人才能享受這里的環境。所以今年三月還有空嗎？不如再來體驗一下曾經皇家的生活體驗？」
寧為熱情的邀請道。
「三月？哦，寧，你知道的,三月從來都是很忙的時間節點。讓我看看，三月我要參加七個活動，歐洲的半導體論壇峰會,還受邀今年在巴黎舉辦的第三屆元宇宙國際論壇上發言……真的很抱歉,寧，如果你早些打電話來，也許我能騰出時間來……」
對面用很遺憾的語氣說道。
好吧,對于寧為來說,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些年他也習慣了,第一次邀請的時候，這些大忙人總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推月兌，所以接下來才是展示技術的時刻,要說服這些人，總得拋出一些能有吸引力的東西，來讓他們心動。
「第三屆元宇宙國際論壇？搞這種論壇他們問過我的意見嗎？真的,帕特，這種草雞論壇別去了,除了浪費時間，沒有意義。來參加我們的頒獎典禮，讓我的學生來給你演示所謂未來元宇宙的基礎應該是什麼樣的。你不會真以為三年過去了，我們就鼓搗出了一枚芯片對吧？我們的研究是全方位的,比如果眼元宇宙,你真不想率先體驗下？」
這番話讓對面沉默了許久,因為帕特‧基爾辛格開始警惕。
他甚至有些後悔提到了元宇宙論壇這個詞,不管他承不承認，許多關于元宇宙期待，還是落在寧為提出得一些基本數學思想上。
這多少有些尷尬。
因為寧為的話雖然狂傲，他卻沒辦法反駁。更可怕的是寧為那句讓他的學生來演示元宇宙基礎。
元宇宙這個概念已經提出了快五年了，最初熱炒時的效果還是很好的。
比如臉書改名mate，比如大家紛紛開始涌入跟布局。
但這五年過去了，技術上進步並不算明顯，錢砸進去，回報率卻乏善可陳，所有掛著元宇宙的項目，其實大多數都是各玩個的，甚至到現在還沒一個被大家認可的標準，更談不上深層次的內部經濟平台建設。
這其實對于一眾科技公司而言，屬實尷尬。
因為現在所有推出的所謂元宇宙產品，基本上都是推出之前，宣傳火熱，大眾期待，推出之後，則讓人一臉問號，這特麼是個什麼玩意兒？為什麼還沒游戲好玩？
之前被熱炒的所謂元宇宙房地產熱度也快散得沒影了，在技術沒有革新之前，很難在讓大眾無腦的涌向這個領域，為那些虛擬數字買單。
但對于這些早早就宣布元宇宙就是未來的科技公司而言，這個時候顯然不能說放棄就放棄。失敗不是那麼好承認的，否則就得為之前投入那無數的美元負責，更是對股東的不負責任，說不得還會出現一系列的影響，比如讓本就已經不太讓人滿意的股價雪上加霜。
所以振奮人心的雞血還是要打的，別人信不信是一回事，但自己首先要有信心。
其實很多時候帕特‧基爾辛格很羨慕馬斯克，都是吹牛逼，這貨五年前曾說要在五年後，就開啟火星移民計劃，預計要送百萬人上火星，現在已經過去四年了，別說把人送上去了，去年SPACE試圖發射一枚探測器登陸火星還失敗了，飛船直接墜毀，但卻沒多少罵聲。
人們對于星際開拓抱著極為寬容的態度，卻對始終進展不大的元宇宙口誅筆伐的。
當然這方面最慘的其實不是英特爾，但卻包含了英特爾許多大客戶，這也是他決定去巴黎發表演講的原因。特殊時期，他需要讓英特爾的大客戶收獲溫暖，知道英特爾始終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然而現在寧為的話，卻讓他有些坐不住了。因為剛才那番簡簡單單的話正好插入了他的軟肋。
什麼意思？
寧思實驗室的新型桌面級CPU，能夠實現果眼元宇宙？
這著實不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他很清楚自家大客戶們的尿性。
如果華夏的CPU，真能更好的支持還在襁褓中的元宇宙概念，他好不懷疑，這幫人會沖破層層桎梏，甚至拋棄英特爾轉投別人的懷抱，以此來構建曾經吹出的牛逼。這也意味著風險將會轉嫁……
斟酌了良久，帕特‧基爾辛格才開口道︰「可以仔細聊聊嗎？果眼元宇宙？我想這大概是些很有意思的創新，對嗎？」
「哈哈，當然可以。其實很簡單，我們的芯片有專門的端口去支持一些非常規的數據流，這麼說您應該能理解的，對吧？當然還是有些缺陷的，比如我們還沒能掌握將GPU核芯融入到芯片中的技術，但是取了些巧，用專門的模塊來幫助獨顯去完成一些特殊模式的顯示，這大概屬于一些微創新方面的內容。」
「不過電話里一些技術方面的東西沒法說得太清楚。當然，如果你能來的話，帕特，我不介意帶你去參觀一下我們的實驗室群，跟你講一些開發背後的有趣故事。對了，說不定我們還能在一些關鍵技術上合作，比如其實我們也一直構想在升級工藝後，下一代CPU產品中考慮將存儲芯片融入進去保證高效數據傳輸的辦法，甚至有了一些很具體的方案。」
「當然這需要晶體管與制造技術成為一個連續的統一體，如果真的成功了，作為芯片生產商，我們將能在更多程度上掌控話語權，只有我們才能定義這個世界需要什麼樣的內存，想想難道你不覺得激動？真的，帕特，我有非常強烈的預感，如果你不來參加這次盛會，肯定會後悔的。」
谷寧為用蠱惑的語氣說道。
當然重要的並不是語氣，而是這些話語的內容，著實很難讓人拒絕。
這一刻帕特‧基爾辛格對于寧思實驗室新一代CPU寧芯一號能力的恐懼已經攀升到了極點。
他有些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難道自家的工程師水平真的差了對面太多？明明應該是對方拼命追趕，怎麼突然間就解決了讓他們極為頭疼的問題？
或者說CNMD結構真的就那麼優秀？比他們的工藝先進太多？
腦子快成漿糊了。
他懷疑寧為在說謊，但是想到寧為曾經的成就又覺得即便是說謊，他似乎也應該去看上一眼。
「寧，真的，我有些不敢置信。我們都知道很多問題，說起來很簡單，但真的要實現會非常難。這不是單純學術進步能解決的問題，而是工程學上的技術問題。沒錯，內存跟邏輯平台的統一的確是我們研究的方向之一，也積累了一些經驗，但這需要多方的配合以解決一些純粹的技術問題，所以我真不太相信你那里有了解決方案。」
寧為很輕松的應道︰「哈哈，帕特，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太大的長進啊？問出這個問題，就代表了你還沒意識到當年沒有加入我們的智能平台一攬子解決方案給英特爾帶來了多大的損失。換句話話說，我們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世界當然並不一樣，所以有些東西你想不明白是很正常的。華夏有句話，夏蟲不可語冰，蟪蛄不知春秋。真的，是時候走出來重新看看這個世界了。畢竟， 谷的輝煌已經是過去式了，緬懷在過去的輝煌里，會錯過太多東西跟機會。」
帕特‧基爾辛格︰「？？？」
他覺得對面的那個年輕人在嘲諷他，但偏偏寧為沒有用到嘲諷的語氣。
「帕特，不要固執了。我把你當朋友，才把話說得這麼直。其實很多時候做技術需要的思維其實跟追求女孩子差不多，如果直接對技術女神說，我想跟你上床，那就是流氓；但如果你能改一種表述，對她說我想跟你在同一張床上醒來一起開日出，那就是浪漫的紳士。」
「同理，沿著一個頑固的思路去狠挖所剩不多的前景，只能被判刑。但是如果轉化思路從一個新的角度去審視技術層的東西，就能發現一切都能豁然開朗。來吧，參加我們的三月頒獎大會，讓我來教會你審視問題的思路，這次你會不虛此行的。」
「好吧，寧，你的口才一如既往的厲害，那麼頒獎典禮還是老時間嗎？也許我能抽出時間來去一趟，期待你不會讓我失望。」
「哈哈，其實你在心里默默期待我會讓你失望才好對不對？放心吧，帕特，我這人你還不了解嗎？沒有充足的把握，我根本不會打電話給你！相信我，沒錯的！京城見！」
……
「喂，納德拉先生，我是寧為，今天這通電話特別邀請您參加三月的科技界盛會，三月獎頒獎典禮……偷偷告訴您一個消息，今年的頒獎典禮上，我們還會有大動作哦，比如可能涉及到元宇宙……哈哈，真的，帕特之前也說沒時間，要參加什麼在歐洲舉辦的元宇宙峰會，但最後還是決定推了那邊來參加我們的頒獎典禮。」
「當然，我可以保證，這不止是一次科學的盛會，更是一次技術的井噴。我們不做元宇宙，但也許這次的嘉賓會從中看到初期元宇宙的前景到底在哪里。當然這其中也要跟操作系統相配合，真的，薩蒂亞，之前你們已經錯過一次了，我建議你不要錯過第二次……好的，那麼，期待你的到來。」
……
「嗨，史密斯，最近在忙些什麼？哈，看來你在哲學的道路上走得很廣，真的，我一直在關注你，其實你的思想依然無法月兌離邏輯實證主義的框框……其實我是想邀請你來參加今年的三月獎頒獎典禮，這將是一次盛會……我知道你對數學已經沒什麼興趣，但這次不一樣，難道你不覺得跟人工智能做一次深入的交流，能更加豐滿你的哲學思想？」
「智慧生命到底該如何定義？我們引以為傲的思維模式，我們所探究的終極奧義，在另一種生命形式看來又是怎樣一種行為邏輯？這個世界是否存在一個統一的理論能幫助我們建立模型處理所有可能遇到的問題？看吧，科學家的問題終究是要解決問題的。也許這次的到來能開闊你的思路呢？」
「那行，我會讓組委會給你發邀請函的，我們應該坐在一起喝一杯。對了，我們田導也很想跟你談一談呢，相信我，你們肯定有共同話題。再次感謝你接受我的要求。」
……
「邁克爾先生，我是寧為，昨天跟三月聊天時，我還想起了你，上次我們在SDOC大會期間聊的內容對我啟發很大，所以我想邀請您前來參加今年的三月頒獎典禮，一次來表達我對您的感謝。起碼去年跟今年您都作為評委，給我們的候選人打了分，不是嗎？」
「這不是一次簡單的頒獎典禮，相信我，我保證你能看到許多不一樣的東西。我跟我的學生們會在這次頒獎典禮上展示一些魔幻的東西，我真心希望你能來一起看一看，順便做我們的頒獎嘉賓，如何？」
「哈哈，謝謝，我會在京城等著你的！」
……
一個上午的時間，基本上都在打電話了。
寧為列出列表的小本子，基本上已經畫滿了勾。
這也代表著今年的三月頒獎典禮將成為三月獎成立以來，邀請嘉賓含金量最高的一次典禮。甚至超過了三月獎首次頒獎典禮的規模。
接下來不方便繼續打電話了，因為時差原因，他要邀請的人大部分已經到了睡覺的時間，不能不懂禮貌。
不過也無所謂了。
有了這些保證能來的大佬已經足以讓這次三月頒獎典禮在全世界掀起極大風浪，更會讓所有媒體趨之若鶩。
這就夠了！
三年了，寧為終于又可以向全世界發出自己的聲音了，這並沒有讓他覺得有多驕傲。做完這一切的寧為打開了面前的筆記本，不過並沒有去研究那些下載好的論文，而是打開了最近一直反復听著的一首歌，老寧極力給他推薦的一首歌，不得不說，還挺好听的。
「那一年，你和我一樣年紀，年輕得像首青澀的歌曲，但為了創造夢中的新天地，你轉身匆匆走進風雨……」
「我看見，千萬個可愛的你，不回頭向硝煙深處奔去，多少個青春背影消失在夜里，換來晨曦……」
……
歌聲回蕩在辦公室內，寧為翻開了由三月整理出的一份名單……
長長的一連串名單，名單上的人是所有曾經所做的研究跟實驗所提供的數據，或者提出的想法，對寧芯一號有過貢獻的華夏科學家跟工程師們，沒有遺漏。
沒有這些曾經做出的成果，甚至是閑置的成果，寧芯一號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成功。可惜的是名單上許多人已經故去，而且許多聯系方式不太完整，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能聯系的，盡量邀請，聯系不到的，也會把這份名單在這次頒獎典禮之後對外公布……
因為，這次頒獎典禮的主題寧為昨晚已經想好了……
這不止是一次頒獎典禮，更是，一個時代的開幕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