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水晶球

「孩子們,這節課,你們每個人都將獲得一枚水晶球,」克里曼思夫人盤膝坐在教室中央的軟墊上,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在地毯上攤開,色彩鮮艷、抓眼又富有神秘感,珠串和金屬配飾相撞,發出風鈴般的清脆響聲,「在之前的課程中,我們已經完全消化了一些簡單佔卜的內容,但是它們始終難以被認為是真正可靠的佔卜,有人來回答一下我們已經學習過的佔卜方式的不足之處嗎?」

教室里頓時發出悉悉索索的討論聲,拎著編織袋穿行在人群中的湯姆和德懷特為每個人分發著克里曼思夫人準備的水晶球,它們每個長得都不太一樣,有些甚至都不是規則的球形,這些水晶球都是用天然水晶制作,與市面上那些造型統一的貨色差別很大。

桃金娘舉起了手。

「梅特爾,你來說。」克里曼思夫人鼓勵地點了點頭。

「我們系統學習過的佔卜方式有茶渣、塔羅與線索三種,」桃金娘回憶道,在佔卜課上,除了每天胡編亂造但成績卻非常不錯的納爾遜外,她就是當之無愧的王者,「觀測茶渣這種佔卜方式只能用來解讀,卻不能在一開始限定我們想要佔卜的內容,只能被動地閱讀命運給我們的指引,它在東方有一套完整的佔卜魔法,但茶葉傳入歐洲後,這種佔卜魔法並沒有隨之傳來。」

「沒錯,」克里曼思夫人認同地點點頭,「我們所學的對茶葉的解讀是不完全的,甚至連茶葉的品種都不是很全。」

納爾遜看到阿爾法德挑了挑眉毛,仿佛是第一次上這門課正在預習一般。

「塔羅可以對佔卜師所想的事件進行預測,但根據排列組合,每一種擺牌方式都有著固定數量的組合結果,但生活中的事件有著各種光怪陸離的發展,」桃金娘說得越來越快,和平常的她判若兩人,「所以可能會出現對同樣的兩件事用塔羅佔卜,佔卜結果相同,但最終事件的走向完全不同的情況發生。」

「很好,給拉文克勞加上十分,」克里曼思夫人滿意地點點頭,環顧教室一圈,湯姆與德懷特已經分發好了水晶球,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看到湯姆把最後的兩枚水晶球與納爾遜分了,便繼續說道,「我們即將接觸到的水晶球佔卜是凱爾特人最早用來理解命運的方式,史前的英國存在著一群掌握魔力的德魯伊,他們便是巫師最早的雛形,所以說,水晶球佔卜的歷史要早于巫師,但精準的水晶球魔法則是在巫師們在中世界發明的。」

湯姆百無聊賴地在墊子上滾著水晶球,卻看到一旁的納爾遜正拿個破本子奮筆疾書。

「你不是先知嗎?還听這個?」

「這可是魔法史,湯姆。」納爾遜寫得不是很得勁,索性把水晶球墊在本子下面。

「相信有很多人好奇,我為什麼不讓你們自己準備水晶球,」克里曼思夫人緩緩地說道,「事實上,往屆的學生一直都是自己準備的,但我覺得效果並不好,因為不了解佔卜本質的顧客總是喜歡用好不好看作為標準來挑選自己的水晶球,這會導致每屆五年級學生都會買到很多玻璃制作的假冒偽劣產品。」

「這是魔法史?這不是德魯伊史嗎?」湯姆不解道,「難道這種沾著‘史前’的不都是神話故事嗎?」

「那可不一定,」納爾遜搖搖頭,「我有個朋友,就像是個德魯伊,而且哪怕是神話故事,也是隱藏著真實歷史的原型的。」

「噢。」湯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開始認真听這些他已經看過一遍的知識。

很快,克里曼思夫人課前的鋪墊結束了,在十分鐘後,她終于開始教拉文克勞與斯萊特林的學生將魔力注入水晶球,並粗略地解讀其中的內容。

「當你們將意念綁定在水晶球上,讓靈魂與這種靈敏的介質相連通,便會看到水晶球中升起來自未來的迷霧,它們將與你擋下心中最強烈的想法產生共鳴,並逐漸凝聚成與未來息息相關的模樣。」克里曼思夫人的話語玄之又玄,都是些「綁定、聯通、共鳴」之類的詞,甚至沒有一句咒語,像極了一個剛學會發聲的孩童牙牙學語,事實上,巫師對命運的探索與牙牙學語的孩提也沒有什麼區別。

湯姆練得很上頭,雖然對超越天生的先知不抱什麼幻想,但佔卜課向來是他最感興趣的課程之一,他的表情有些興奮,淡綠色的綠柱石水晶球中,幾縷飄忽不定的白霧扭動著,不斷被塑造成不同的形狀。

納爾遜也學著他的樣子,把手貼在了水晶球上。

在手模上水晶球的瞬間,听到眼神一凜,觸電般地將手縮了回來。

動作之大甚至驚動了周圍的人,湯姆扭過頭,小聲問道︰「怎麼了?」

「來自未來的迷霧?」納爾遜搖搖頭,眼楮死死盯著面前的水晶球,「我應該早點兒了解一下水晶球佔卜的。」

湯姆順著納爾遜的目光望去,只見在呈現淡金色的水晶球中,凝實的白霧構成了一座摩登都市的剪影,視線從城市上空快速拉近,投射到街角的一座戒備森嚴的建築之前,那是一間銀行,一條條碧綠的毒蛇正頂開銀行前的窨井蓋,吐著信子,望向大門的小眼楮中滿是貪婪。

「難道是你的那個迷失霧?」湯姆疑惑地問道,「這里看起來像——」

「沒錯,是那里,雖然不明白原理,但水晶球似乎打開了一道連接迷離幻境的裂縫,讓迷失霧逸散了出來,」納爾遜死死盯著想要爬進銀行的毒蛇們,它們已經匯聚了很多,彼此糾纏著擠滿了街角,像一團被剪短的毛線一般。

「這是什麼情況?」

「幫我看著,湯姆,我去去就來。」

說罷,納爾遜閉上眼楮,頭垂了下去。

湯姆左顧右盼,發現正在答疑的克里曼思夫人已經靠近這里,他抓起納爾遜的兩只手,把它們蓋在了他面前的水晶球上,又調整了一番姿勢,看起來就像是在認真佔卜一般。

做好這一切,他甩出藏在袖子里的魔杖,貼著納爾遜施放了石化咒。

此時的克里曼思夫人剛好來到兩人的面前。

……

「蟲子,你過界了。」

海爾波今天很開心,幾個小時以前,正躺在地上哀嘆命運的他忽然聞到一股誘人的香氣,那股香氣攪得他腦子一團亂,在仔細辨認以後,他認為這正是記載于《猶太亞伯拉罕之書》中的賢者之石所散發出的「血液混雜著黃銅產生的花與糧食的香氣」。

「難道我轉運了?」雖然距離自己篤信不疑的預言成真還有很長的距離,但海爾波仍舊認為這是命運看他太苦,送給他重回人間的機會,「雖然我有點兒搞不定這玩意兒,但是既然被我發現了,那就是我的!」

順著氣味,海爾波用他的狗鼻子按圖索驥,破開重重迷霧,來到了一座城市當中,他認出了這座城市——屬于那個暴力狂小子的摩天大樓,他小心翼翼地在下水道中搜索,終于找到了這座戒備森嚴的建築。

對生命的貪婪已經摧毀了他的敬畏心,海爾波開始大張旗鼓地召喚蛇群,想要找到建築的漏洞,並不斷試探,看看那小子是不是在釣魚。

經過百般試探後,他確定,納爾遜不在迷離幻境,這正是機會!

海爾波被蛇群簇擁著從下水道中爬出,站在街角,暢想著自己統治世界的美妙景色,心情舒暢到無以復加。

但很快,他的好心情就被摧毀了。

「蟲子,你過界了。」

納爾遜的聲音出現在他的頭頂,海爾波是一個善于總結經驗的巫師,無數次和納爾遜的對抗讓他明白,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巫師在迷離幻境中強到邪門,他索性閉上眼楮,直接放棄了反抗。

「我就知道……」

緊接著,他感覺到腦後傳來一陣緊箍的陣痛,不用想,肯定是那個小子抓住了我這個老人家的後腦勺。

海爾波的猜測不錯,納爾遜捏住他的後腦勺,向著地面用力一砸,全身的力量與魔力共同迸發,海爾波的頭狠狠地砸進了人行道,砸碎了地面,露出了塞滿毒蛇的下水道。

在海爾波喪失了抵抗後,那些毒蛇也如同咸魚干一般躺在下水道里擺爛,納爾遜對他展開了一段長達十五分鐘的無情毆打。

但擁有魂器的海爾波定然不會被拳腳與魔法殺死,他只是在納爾遜的攻擊中像沙袋一樣翻滾,一邊反思自己為什麼會上了這種明顯是釣魚的當。

納爾遜終于打累了,被釘在銀行大鐵門上的海爾波嘲笑道,「沒想到你也會做這種事。」

「什麼事?」納爾遜感到一陣舒暢。

「沒什麼。」海爾波搖搖頭,躺在門上說道,「沒想到你竟然制作出了賢者之石。」

「只是半成品,」納爾遜嘲弄道,「你的鼻子可真靈,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魔法石還缺一個材料——一個強大黑巫師的靈魂,你願意奉獻出自己嗎?」

「呵呵,」海爾波望著蒼白的天空,奚笑道,「在那之前,我就是砧板上的肉,你想要就拿去吧。」

「呵呵。」納爾遜問道,「你難道還沒有吸取教訓嗎?」

「教訓?你有一百萬種理由教訓我,」海爾波用力地把自己從門上拔下來,爬到納爾遜腳邊,額頭點地,「我仁慈的主人,您只是想發泄那些在現實中無法發泄的暴虐罷了,我能看出來,我偉大的主人,我們是一類人,您忠實的僕人——」

「夠了!」納爾遜一腳把他踢開,抬起頭,打了個響指。

一尊高聳入雲的機械巨人在城市中升起,扭頭望向了他的方向,紅色的獨眼猶如這座純白城市的太陽。

……

「好兄弟又來啦!」

為了迎接三強爭霸賽,向友校與來賓展現霍格沃茲的新興氣象,校工專門帶領霍格沃茲的家養小精靈花了兩天時間將學校打掃一新,粉刷了陳舊的牆壁、更換了過時的擺件,而常年守在鄧布利多辦公室門口的盔甲兄更是被打了層蠟,

「你好啊,」納爾遜笑眯眯地幫盔甲扶正了頭盔,敲了敲他的胸口,听著里面傳來的「咚咚」聲,關心道,「還有人往里面丟垃圾嗎?」

「沒有沒有,自從塞克斯家的那個小姑娘離開以後,學校里就幾乎沒有人吃泡泡糖了,」盔甲搖搖頭,說道,「說起來,你離開以後,除了那一次怎麼都沒遇到什麼險情?搞得我呆在這里都要生銹了。」

「你就不盼著我點兒好,」納爾遜佯裝憤怒地敲了敲盔甲的腦殼,「鄧布利多教授讓我來找他,口令是檸檬慕斯。」

「好的,但是你得稍等一會兒,阿不思還有點兒事。」

盔甲聳聳肩,全身上下發出卡拉卡拉的響聲,忽然,門開了,帶著口罩的喬伊小姐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沖納爾遜點頭致意後便踩著高跟鞋,嗒嗒嗒地離開了。

「好吧,他沒事兒了,你進去吧。」盔甲的聲音听起來很不樂意,補充道,「下次遇到有趣的事情一定要帶上我啊,你想想,如果三強爭霸賽的時候你穿著我,就不會被人一棍子干倒了,不是嗎?」

「你說的有道理。」納爾遜已經感覺到後腦勺有點兒疼了,他沖著盔甲施放了一道清潔咒,告別它走進了校長辦公室中。

……

「納爾遜,看起來你和它關系很好呢。」納爾遜剛一走進辦公室,就听到了鄧布利多的聲音,「平常它對我都沒這麼熱情。」

「可能是因為我穿過它吧,」納爾遜直入話題,「鄧布利多教授,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當然不可能是因為你在拉文克勞塔樓殘忍地欺負了一株槲寄生,」鄧布利多眨眨眼楮,饒有興趣地望著納爾遜,「不過今天上午我確實被襲擊了,但被破壞的牆壁卻很快被修復了,這座城堡正在醒來,我听說你的貓交了一位新朋友,能不能請它把那位朋友介紹給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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