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巴黎街頭的行為藝術家

「我們這是在哪?」

湯姆真不愧是巫師界的天賦型選手,僅僅兩次幻影移形就完全適應了,他站在一棟兼具羅馬風格與巴洛克風格的宏偉建築前,穿著華貴禮服的法國市民正在這棟金碧輝煌的建築前排著長隊,隱隱有歌聲從建築中傳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里應該是巴黎歌劇院。」納爾遜抬起頭打量著周圍搖著扇子掩嘴交際的小姐和夫人們,還有在不遠處街角圍在一起抽煙的紳士,法國和德國僅僅相隔一條萊茵河,但是兩岸的空氣卻完全不同,這里完全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致。

「所以巴黎歌劇院和隱藏地離得遠嗎?那個滿臉疤的老頭呢?」湯姆搓著手,哈出一團白氣,「要問問路嗎?我看這里的人都在說法語。」

「他可能帶我們幻影移形以後就離開了。」納爾遜感覺有點兒頭疼,「你會說法語嗎?」

「正經人誰說法語啊?」

「是啊。」

「你會法語嗎?」

「我不會,你會嗎?」

納爾遜搖搖頭,把一些奇怪的東西丟到腦後,回憶起他離開倫敦前所做的攻略。

「我記得隱藏地是通過一座雕像進去的。」納爾遜皺著眉頭回憶,「似乎是在巴黎街頭的一座古希臘女祭司皮提亞像。」

「太棒了,」湯姆都想鼓掌慶賀了,他伸手一揮,納爾遜順著他的動作看到了街道兩邊數以百計的古老雕塑,他們主題不同、神態各異、技法有別、材質多樣,都具有非凡的審美價值,而它們唯一的共同點則是——納爾遜和湯姆都不知道它們是誰。

「啊這……」納爾遜從口袋里掏出兩頂帽子,把軟氈帽扣到頭上,又把另一頂報童帽遞給湯姆,「有點冷,這個本來是給克里斯蒂安買的,你先戴著吧。」

「嗯。」湯姆接過帽子,望了望納爾遜的大衣,「你給自己的衣服口袋也施了無痕伸展咒嗎?」

「雖然重是重了點兒,但是不得不承認很實用。」納爾遜又掏出那柄手杖,握在手里,完美融入了前來欣賞歌劇的人上人隊伍。

「早上好,先生!」他攔下一名行色匆匆的年輕人,一邊回憶著腦海中匱乏的法語詞匯,一邊指著路邊的某個雕像,比劃著問道,「皮提亞,怎麼走?」

年輕人停下腳步,似乎看出了他外國人的身份,手舞足蹈地為他指路,不得不說,法語和英語還是有不少共同之處的,納爾遜听出了這位路人似乎正在熱心地為他指路,但是他屬實听不懂他在說什麼。

「謝謝您。」他的法語詞匯庫已經用完了,只好月兌帽頷首,和湯姆向路邊走去。

「既然它是一座魔法雕像,那麼我們只要一座一座去查看就好了。」

「怎麼查看?」

「打個招呼,看看它會不會動?」納爾遜沉吟了片刻,「霍格沃茲有很多魔法雕像都是可以交流的,既然如此,我想……」

「好吧。」湯姆聳聳肩,向最近的雕像走去。

……

「那就是埃菲爾鐵塔嗎?」兩人已經走過了大半條街區,手里握著從路邊用手語買來的可麗餅,像兩個神經病人一樣給路邊的雕像打招呼,一路上快活極了,此刻他們已經擺月兌了巴黎歌劇院高大門牆的遮擋,得以從巴黎城市低矮樓宇的縫隙中望見全世界最高的建築——坐落于戰神廣場的埃菲爾鐵塔,「說真的,在我的想象中,法國人應該八九成都會說英語的。」

「是的,真高,這種完全對稱的建築真是令人感到賞心悅目。」納爾遜不由地贊嘆,雖然紐蒙迦德的高塔比它高出太多了,但那畢竟是魔法的造物,而埃菲爾鐵塔則完全由麻瓜設計並建造,是現代科學在建築上的偉大結晶,他享受地望向黃昏映煥之下的閃閃發光的鋼鐵尖塔,一邊嘖嘖稱奇,「但是實際情況往往會與我們的想象相左。」

「沒錯。」湯姆正走到下一座看不出是誰的雕像邊,敲敲那個小個子男人穿著絲襪的腿,一邊問道,「你好,你是古希臘祭司皮提亞嗎?」

巴黎可能是世界上藝術氣息最濃郁的城市了,成百上千年來,這里涌現了數不勝數的藝術家,這些藝術家不只畫家、雕塑家、歌唱家、劇作家、作家、詩人之類較為傳統的類別,除此之外也不乏一些新興的行為藝術家,這些令人看不懂的先鋒藝術極大地拓展了巴黎人對藝術的認知,更是提高了他們對與藝術沾邊東西的容忍程度,這座城市對藝術底線的理解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就比如現在——

幾位穿著禮服、手里拎一根文明棍的紳士正站在湯姆身邊欣賞地看著他,還有一位正夾著手杖鼓掌,一邊對旁邊同行的同伴解說著什麼,似乎已經把向路邊雕塑問好的湯姆當作了一位新興的行為藝術家,這種注視讓湯姆渾身難受,也令他的動作愈發僵硬起來。

「他們是有病嗎?」湯姆小聲問著納爾遜,「保密法里有針對這種情況的司法解釋嗎?如果他們讓我感到心理不適,我可以使用魔杖正當防衛嗎?」

「我想是不行的,湯姆。」納爾遜強忍著笑,搖搖頭,忽然听到身後傳來一句英語的高呼︰

「先生們,看這里!」似乎有什麼人在拍照。

兩人驚喜地轉過頭去,頗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卻一瞬間被鎂光燈晃花了眼,那照相機竟然是沖著他們來的。

「太棒了!太棒了!」脖子上掛著相機的男人小跑著向他們靠近,「你們果然是英國人。」

「什麼?」納爾遜揉著眼楮,他感覺這座城市有些瘋狂。

「您是這位先生的經紀人嗎?我是巴黎日報社藝術版的記者。」他激動地搖著納爾遜的胳膊,「你們看起來可真年輕!我跟了你們一路了!這種現代與歷史交融、生命與雕像的互動是我今年見過最偉大的藝術品!」

「?」納爾遜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你在說什麼?」

「你們要給自己的作品起什麼名字呢?」記者從馬甲的口袋中掏出一個小本子,拿起夾在耳後的水筆奮筆直書。

「請問您知道女祭司皮提亞的雕像在哪嗎?」雖然他們似乎並沒有在一個頻道交流,但好不容易踫到一個說英語的人,納爾遜還是抓住了機會。

「就這巴黎歌劇院後面的那條街,在十字路口上。」記者在小本子上飛快地記錄著,一邊抬頭問道,「叫‘尋找皮提亞’怎麼樣?古希臘女祭司皮提亞?我記得她是傳達阿波羅神諭的祭司,那麼你們想表達的就是對太陽的渴望嗎?太陽在你們作品中代表的是什麼呢?」

納爾遜想要快點離開這塊瘋狂的是非之地,于是拉著湯姆向巴黎歌劇院後門快步離去,記者跟在後面一路追問著。

「你們覺得現在的社會處在黑暗之中嗎?我觀察到你們剛剛拜訪的幾乎都是一些政治家的雕塑,但是卻失望地離開了,這是否代表著你們對于他們政治理念所造就的僵化社會的不滿?你們還路過了阿波羅本人的雕像卻對他置之不理,但最終卻在尋找他的女祭司,這是否表達了你們反抗神明權威的思索,還是……」他一拍腦袋,激動地說道,「我懂了,你們的作品中居然還有對男女平權的呼吁,男性的神不見得比他的女祭司好,這真是一件偉大的作品!」

「我們很感謝您的指路,但能不能請您不要跟著我們了。」納爾遜停下腳步,語氣不善地看著追到劇院旁小巷口的記者先生。

「我明白我明白。」記者把雙手舉到胸口,示意自己沒有惡意,「信息量已經很大了,我今天收獲真是太多了!但是起碼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吧,這樣偉大的作品應該給予它的作者同樣偉大的榮譽。」

「我……」納爾遜正欲拒絕,但是轉念一想,心頭涌上一絲惡趣味,他轉身認真地說道,「我的名字是阿不思‧鄧布利多,而他叫蓋勒特‧格林德沃。」

說罷就和湯姆消失在了巷道盡頭。

「剛剛那是什麼東西?」站在皮提亞的雕塑前,湯姆一邊研究著雕像,一邊對剛剛那位仿佛變態的尾行者感到後怕,他抬手指向雕塑的頭發,一邊品頭論足道,「這一頭爆炸卷發,皮提亞是個非洲人嗎?」

「剛剛那個人是個記者,他好像把我們找雕塑當作行為藝術了。」納爾遜看到皮提亞雕像偷偷瞪了一眼湯姆,于是攔下了準備評價她穿著的湯姆,夸贊道,「不得不說,皮提亞真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士。」

「我們應該怎麼進去?」湯姆繞著雕像的底座打轉。

「應該是直接鑽進去?就像國王十字車站一樣?」納爾遜試探著把手伸向底座,整支胳膊瞬間被吞沒了進去。

「沒錯,我們進去吧。」說罷,他拉著湯姆,趁皮提亞雕塑沒反應過來,鑽進了底座。

和小巷道路口的冷清不同,隱藏地是一條極其繁華的魔法街道,此刻的他站在一處繁華的米字型路口正中央,眼前是一頂巨大的彩色帳篷。

「誰打我的頭?」湯姆慢他一步落在了他的身邊,捂著頭環顧著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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