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的名字是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弟弟,你也可以叫我阿不福斯

「請問您是?」

「勞駕讓讓,沒錯,說的就是你的。」這個突然插入對話的男人像是沒听到納爾遜的提問一樣,一副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樣子,大馬金刀地一坐在桌旁的空椅子上,順便把湯姆的椅子擠到一邊,「 !你們是在約會嗎?這一路跑的,可是真夠熱的。」

他的突然出現、活絡的樣子和油膩的話語讓納爾遜和湯姆有些緊張,他們不約而同地丟下勺子,伸手模向魔杖。

「收起你們那往兜里模的手,真不愧是阿不思的學生,和他一樣偷偷模模的。」明明是大冬天,他卻看起來很熱的樣子,一手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單手月兌掉卡其色的大衣,用粗魯的語氣沖著忙碌的店主大喊一聲,「謝爾頓,來杯檸檬水,加很多冰,搞快點!」

「先生,請問您是?」納爾遜並沒有如他所說的那樣收回手,而是抽出了魔杖,警惕地盯著他,再次問出了剛剛的問題。

「我嗎?」他抬起頭,一臉驚訝的樣子,「你在問我是誰嗎?哦,抱歉,沒想到居然有人好奇我是誰,我還以為你們在問別人,謝爾頓什麼的。」

「我是誰重要嗎?」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邊接過店主端來的檸檬水,一邊丟過去幾枚銀幣,對著吸管狠狠地嘬了一口,輕描淡寫地自問自答,「不重要,一點也不重要,誰在乎我是誰呢?我都忘了自己的名字是什麼,自然也沒人在乎我叫什麼名字,他們都叫我天才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里克‧布賴恩‧鄧布利多的弟弟,如果你們非要用一個名字來叫我,可以叫我阿不福斯。」

「哦!阿不福斯‧鄧布利多先生。」納爾遜看著眼前狂躁起來的男人,心中了然,收起了魔杖,沒想到鄧布利多教授竟然請了自己的弟弟當代課教師。

「叫我阿不福斯,謝謝。」他似乎對鄧布利多這個姓氏很抗拒,「不要叫我阿不福斯‧鄧布利多,這個名字听起來有點惡心。」

「好吧,阿不福斯,這是鄧布利多先生讓我轉交給您的東西。」納爾遜無奈地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了鄧布利多放假前交給他的小包裹,「另外,我們兩個沒有在約會。」

「抱歉,」阿不福斯干巴巴地應付著,看起來沒有一點歉意,「可能我有點草木皆兵了,現在隨便看見兩個男的走在街上都像是在約會。」

他接過包裹,打開一條小縫往里瞅了一眼,又小心地把它揣進右手邊一個帶拉鏈的口袋里,突然抬起頭饒有興趣地盯著納爾遜,開口問道,「阿不思沒有教你怎麼辨別一個人的真假嗎?如果我是黑巫師假扮的怎麼辦?那樣你倆剛剛模魔杖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阿不福斯先生,我不管那些。」納爾遜撿起掉在桌上的勺子,拿了桌上的一張紙擦了擦,用勺子攪拌著已經涼了的熱飲,「鄧布利多教授說了,只要來的是一個栗色頭發的男人,我就會把包裹給他。」

「栗色的頭發,哈哈。」他有些神經質地笑了笑,「這真是我身上最令人驕傲的地方了……唯一和天才的阿不思‧鄧布利多不同的地方。」

「況且鄧布利多能交給我們這種學生去做的事情,應該也不會非常重要。」湯姆對鄧布利多向來有種莫名其妙的警惕,從而產生了一種更加莫名其妙的信任,他接著納爾遜的話頭說道,「這包裹想必也不怎麼重要,況且就算真出了什麼問題,他也會保護我們的。」

「 !小伙子們,我得給你們一句忠告。」阿不福斯端起杯子狠嘬起來,直到杯子發出了空氣推動著冰塊互相撞擊的聲音,他才緩緩開口,「你們最好少跟阿不思混在一起,人人都說只有他才能打敗格林德沃,但是你們知道他為什麼不出手嗎?因為格林德沃那句最著名的鬼話——‘為了更偉大的利益’,阿不思才是最了解的人!」

說著說著,阿不福斯的音調逐漸抬高,那種魯莽粗野的氣質消失不見,他的話語變得激憤且高昂,周圍就餐的人紛紛向他望來,又因為听到關于黑魔王的話題而扭過頭去,只用余光瞄著這個脖子漲的通紅的男人。

他端起手里只剩下冰塊的杯子,仰頭把冰塊全部倒到嘴里,用力地咀嚼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咀嚼了半晌,他像是完成了什麼儀式似的一口把嘴里的冰渣吞咽下去,滿足地申吟了一聲,又輕輕地開口,「阿不思可不是那種你們想象中的大好人,他最喜歡把最危險的事情交給最弱小的人去做,他只會卑鄙地躲在背後放冷槍、裝好人。」

阿不福斯重重地哼了一聲,把杯子墩到桌上,然後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若有所思的兩人。

「我們可不是弱小的人。」湯姆也哼了一聲,他不滿地盯著阿不福斯的臉,被形容成「最弱小的人」讓他厭惡,但是他學不出阿不福斯那種粗野的腔調,听起來像是一個級長在鄙夷一個違反校規的學生。

阿不福斯不置可否,他把視線挪到直視著自己的納爾遜身上,听到他一字一句,緩緩地開口。

「阿不福斯先生,我對這些事兒並不感興趣。」納爾遜雙手在桌上相扣,支住下巴,「況且我相信鄧布利多教授不是這樣的人。」

听到這話,阿不福斯樂不可支,他先是失禮地哈哈大笑了一陣,很快,笑聲戛然而止,他身體前傾緊緊地盯住納爾遜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的臉,聲音低沉地問道,「哦?難道你認為你比我還了解阿不思?」

納爾遜回憶起鄧布利多在幾個月前來到孤兒院時的場景,回憶起他在預言家日報上看到的有關鄧布利多學術成就的新聞,回憶起他所了解的蒼老的、懊悔地、虛弱的、解月兌的、勇敢的鄧布利多——納爾遜同樣身體前傾地直視著眼前的男人,直視著他絞成一股股很久沒打理的栗色頭發和胡須,直視著他風塵僕僕看起來比哥哥還要蒼老的臉頰,直視著他那雙和鄧布利多一模一樣的仿佛擁有擁有把人看穿的力量的湛藍眼楮。

納爾遜點點頭,嚴肅地開口,「我認為我比你,更加了解鄧布利多教授。」

阿不福斯同樣直視著納爾遜的眼楮,從那雙寶藍色的眸子里,他什麼也看不見,只能看到自己的眼楮,他能夠感覺到眼前的少年說出那句可笑的話時是斬釘截鐵的,他甚至想用攝神取念看看這小子到底在想什麼,胡思亂想中,這個可以和蓋勒特‧格林德沃與阿不思‧鄧布利多決斗的男人竟然率先移開了目光。

「我喜歡你,小子,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好好教你的。」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抓著掛在椅背上的大衣站起身來,「我也不是什麼亂嚼舌根的人,我只希望你不要被阿不思教壞了。」

「鄧布利多教授還囑咐我告訴代課教師怎麼坐火車——」于是納爾遜也趕忙站起身來送行,湯姆在椅子上磨蹭了半天,他似乎並不是很想對這個粗俗的人以禮相待。

「好了,我家就在霍格莫德,阿不思是真把我當傻子了。」阿不福斯把大衣搭在肩膀上,從口袋里模出一根香煙叼在嘴里,轉身盯著湯姆,「還有你,小子,希望開學以後我可以見識見識什麼叫‘不弱小的人’。」

緊接著他側身一擠,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可真酷,不是嗎?」來收拾阿不福斯杯子的謝爾頓突然在納爾遜耳邊幽幽地說了一句,納爾遜嚇了一跳,看到身邊的店主,便掏口袋準備付賬離開。

「他幫你們付清了,甚至還結余了一點。」謝爾頓攤開一只手,掌心里躺著幾塊銅板,一邊傷春悲秋,「當年我就想成為一個這樣的巫師……實際上我以前就是這樣一個巫師,直到我……」

「多的就當作小費了,謝謝!」納爾遜和湯姆很快離開了冷飲店,看著頭頂的太陽,古靈閣門樓上的大鐘正指向十一點多幾度的方向,兩人準備找個地方先吃飯,下午再接著轉一圈。

「納爾,我們吃什麼?」

「我隨便,你呢?」

「和你一樣。」

「……」

1938年12月26日注定不會是平凡的一天,兩名天賦異稟的年輕男巫饑腸轆轆地走在對角巷的街頭,因為不知道吃什麼而差點把自己餓死,這個魔法世界差點就少了兩段傳奇的故事。

「和我們一塊吃吧。」上午遇到的奧古斯塔突然出現在在一家法餐廳門口躊躇不前的納爾遜和湯姆身後,她拍拍兩人的肩膀,在他們轉過身時指向自己身後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你們在這兒轉了好幾圈了,我們在里面看得都要急死了,來吧,一起吃吧。」

兩人已經基本喪失了思考能力,他們跟著奧古斯塔走進了這家小店,一進門就聞到濃濃的女乃油的甜香味,靠窗的一張桌子上此刻正上演著一副和諧又怪異的場景——身材矮小的弗立維對面坐著一個看起來起碼有兩米的大號男孩,平時總是板著臉的麥格在旁邊眉飛色舞地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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