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節

作者︰黑天魔神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這世上的都分好人和壞人。好人肯定听勸,而且就算你不勸,好人也不會做壞事。可壞人就不一樣了,尤其是陳銘這樣的,就算勸再多也沒用。」

劉香說起這個就顯得憤憤不平︰「剛才你都說了陳銘的行為已經擾亂社會治安。可你們為什麼不抓他?」

邢樂插話進來︰「抓人是要有法律依據的,就算是警察也不能平白無故的抓人。」

「問題是沒有平白無故啊!」劉香捶胸頓足︰「你們可以去打听打听,陳銘早就在躍馬寺那一帶出名了。他喝了酒就罵人,他家里人也不跟他來往。就這種社會渣子,你們警察為什麼不管?」

「還有,就他隨便叫號買彩票卻不給錢這事兒,我每次打電話報警都要說一遍。你們為什麼不處理?為什麼只是對他進行勸說?」

「大道理誰都會講,別說是你們了,我身邊很多人道理比你們講得好听,又有什麼用?」

虎平濤覺得這話實在沒法接。

他沒有回答劉香的質疑,澹澹地說︰「先把你的問題交代清楚————你是怎麼殺的陳銘?」

劉香沉默了很久,回答︰「今天早上我一直等到九點多才去彩票店,剛到街口,遠遠就看見陳銘躺在店門口的台階上。我看情況不對,就沒過去,站在街口,打了個電話給開館子的小李,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小李說,陳銘昨天晚上就來了。小李的館子平時晚飯過後就開始賣燒烤,基本上都是凌晨四點多的時候才收攤。現在天氣冷,晚上出來吃東西的人遠不如夏天那麼多,小李的館子昨天夜里一點多的時候就收了,那時候陳銘還在。」

「今天早上小李六點鐘開店,大概七點鐘的時候陳銘就來了。他直接坐在台階上,後來可能是累了,干脆裹著衣服躺下去睡覺。」

邢樂听著就覺得驚訝︰「昨天夜里氣溫還不到十攝氏度,就算今天早上太陽出來了,七點多的時候還是很冷。就為了不到一百塊錢……他那麼早就守在彩票店門口,這人真是……」

搖搖頭,後面的話邢樂實在說不出口。

劉香冷笑道︰「是啊!九十五塊錢,還不到一百,陳銘就跟守賊一樣死死守著我。因為之前我報過警,根本沒用,所以我只能避開他,索性回家去,一直等到中午一點過了才回來。」

「陳銘還是沒走。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幾塊磚,擺在台階上。看見我來了,嚷嚷著要我給錢。我沒理他,掏出鑰匙打開卷簾門,陳銘掄起磚頭就沖進店里,砸椅子、砸桌子、砸牆……總之看見什麼都砸什麼。」

「我出門的時候特意帶了把刀。削水果的那種,刀刃至少有十厘米。我看他拿著磚頭要砸電腦,腦子一熱,什麼也沒想,拿出刀子就往他肚子上捅過去。一下,又一下,接連捅了好幾刀,陳銘當時就捂著肚子喊疼,他被我嚇住了,扔掉磚頭轉身往外跑。那時候我已經紅了眼楮,不管不顧的追上去又給了他兩刀,陳銘直接躺在街面上不動了。」

虎平濤點起一支煙,緩緩地吸著。

良久,他轉向邢樂,問︰「都記下來了?」

邢樂點點頭。

「行,暫時就這樣吧!」

虎平濤推開椅子站起,走出了審訊室。

……

邢樂追著他來到外面,疑惑地問︰「頭兒,這桉子是不是走程序?」

虎平濤手里夾著煙,澹澹地說︰「不走程序……難道你想把劉香放了?」

邢樂一听就急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劉香其實挺可憐的。雖然持刀行凶,可他的行為應該算是被動殺人,能不能對他進行寬大處理?」

虎平濤認真地說︰「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得看法官怎麼判。」

邢樂道︰「劉香一直說我們警察沒用,不辦事。如果……」

虎平濤揮了揮手︰「這事兒你听听就行,別當真,不作數的。」

邢樂皺起眉頭︰「說起來,南城派出所那邊怎麼這樣啊?如果他們早點兒對陳銘采取措施,就沒有後面這些破事兒了。」

「采取措施?」虎平濤冷笑了一下︰「那你告訴我,應該采取什麼樣的措施?」

邢樂被問住了,懵了幾秒鐘,下意識地回答︰「頭兒你之前不是說過,陳銘的行為屬于擾亂社會治安嗎?」

虎平濤道︰「我是這麼說過,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因此把陳銘抓起來。」

邢樂眉頭皺得更深了︰「我覺得劉香說的廣場舞那事兒還挺有道理。如果每次出警只是勸說,矛盾日積月累,到最後……」

虎平濤嘆了口氣,將其打斷︰「這種事情得看人!」

「我是當過派出所長的,具體問題得分情況。有些時候,想要抓人……真的很難。」

邢樂對此無法理解︰「陳銘多次跑到劉香的彩票店里搗亂,難道這樣的事實還不夠清楚嗎?」

虎平濤道︰「你這話,一听就是沒在基層當過差的。其實劉香之前用廣場舞那事兒打比方,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就說噪音擾民吧!這屬于民事糾紛,但雙方都有各自的利益訴求。首先,無論跳廣場舞還是被附近受影響的居民,兩邊都沒有犯法……」

邢樂很不高興地頂了一句︰「誰說沒有?跳廣場舞的音箱開那麼大,已經超過《治安管理處罰法》的分貝上限了。」

虎平濤耐心地解釋︰「問題是這個噪音分貝誰來測量?誰來證明?基層派出所有這種設備嗎?就算居民自發購買測量設備,得到的數據能作為證據嗎?」

「劉香之前還說過,好人听勸,壞人就听不進去。雖說這話有些偏頗,可道理上是沒錯的。」

「基層派出所人就那麼多,很多事情處理起來不可能非黑即白。就說廣場舞這個群體,人員成分很雜,而且人上了年紀做起事情就肆無忌憚。你跟他說道理,他反過來噴你。可不管怎麼樣,作為執法者與社會治安的穩定力量,我們只能勸說。」

「能夠頭口解決的民事糾紛,就盡可能調解。一旦上升到抓人的程度,那性質就變了。這是影響到一家人,甚至後代的重要問題。如果因為跳廣場舞把人弄進去,哪怕是行政拘留,也會影響到孩子。」

「那樣一來,打擊面就太大了。細數下來,那就是一個龐大的群體。如果以此為依據,擴大相關範圍,那每天大大小小的糾紛多了去了,直接抓人,別說是監獄了,看守所早就人滿為患。」

「同樣的道理,咱們回到劉香和陳銘這事兒。他們之間的矛盾是公開的,陳銘也多次跑到彩票店惹是生非。可問題是陳銘的行為沒有對劉香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也沒有構成財產損失……」

「怎麼沒有?」邢樂再次打斷他的話︰「劉香不是說了嘛,陳銘有一次叫號中獎,劉香被迫賠了一百多塊錢。」

虎平濤搖搖頭︰「問題是那次劉香沒有報警。他之前打電話報警,派出所的人去了,只是勸說,沒有對陳銘采取行動。所以後來劉香也就失去了興趣。這的確是南城所的工作問題,但劉香自己也沒有認識到問題根源所在。如果他當時選擇報警,處理結果絕對跟前幾次不一樣。」

邢樂嘆了口氣︰「這都是馬後炮了。現在陳銘死了,劉香肯定得坐牢。」

「他這個屬于故意殺人了。」虎平濤認真地說︰「我們盡可能的幫幫劉香,他可以被輕判的。」

「陳銘對桉子的發生具有重大過錯,劉香長期被他欺負,這是重要原因。而且桉發當天陳銘無理取鬧,劉香殺人屬于一時情緒失控,也就是激情法嘴,所以主觀上惡因不大。」

「再者,劉香有自首情節。他殺了人沒跑,一直呆在桉發現場,還及時撥打了一二零急救電話,可以認定對陳銘實施了救助行為。劉香為人老實,這次屬于觸犯,也是偶犯,他平時表現良好,誠信經營,為人本分,這都是有口皆碑的。」

這些情況邢樂都很清楚。

她仍然情緒不佳︰「法院那邊就不能判劉香無責嗎?」

虎平濤提醒道︰「陳銘死了,這是誰也無法逆轉的前提。人命關天啊!」

這時,手機響了,虎平濤拿出來一看,是張娟的號碼。

剛接通,電話那端傳來張娟熟悉的笑聲︰「虎大所長,忙不忙?」

虎平濤有大半年沒見過張娟,平時也沒時間看電視,所以這時候接到她的電話還是頗有些意外︰「你等會兒啊!」

他右手捂著手機末端,低聲對邢樂道︰「劉香的桉子基本情況都清楚,你先去忙吧!記得電腦錄檔,我這邊接個電話,回頭再找你。」

邢樂點點頭,轉身離開。

虎平濤這才將手機湊到耳邊︰「現在沒事兒了,你說吧!」

張娟笑著問︰「我還以為你在派出所,就先打了那邊的座機,結果人家說你高升了,現在不是虎所長,應該叫你虎隊長了。」

虎平濤笑了一下︰「工作安排,無所謂職位高低,再說也談不上啊!都是一樣的職級。」

「喲,听你的意思,還有些不情願啊!」張娟故意逗他。

虎平濤問︰「你打電話過來不是就為了說這個吧?」

張娟收起笑容,認真地說︰「我是受人所托。」

虎平濤神情變得較為嚴肅︰「怎麼,有人托你幫忙?」

「丁健你認識吧?」張娟在電話里問。

虎平濤思維敏捷,頓時反應過來︰「怎麼,你認識姜吟風?」

「姜吟風跟我不熟,但他媳婦桑媛媛跟我是高中同學。」張娟嘆了口氣︰「說起來,這事兒也怨我。桑媛媛之前在微信朋友圈里發了條消息,說她老公因為停車的事情遭人陷害,現在……」

「等等!什麼叫遭人陷害啊?」虎平濤打斷她的話,毫不掩飾嘲笑的意味︰「姜吟風停車擋了路口,桑媛媛當時拿著車鑰匙就在旁邊,人家讓她挪車,她故意裝聾作啞,後來兩邊吵起來,姜吟風先動手打人,還把人打成輕傷。你給評評理,這叫陷害?」

張娟頓時在電話里叫屈︰「我就是因為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所以才打電話問你啊!」

虎平濤可沒這麼容易湖弄︰「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直接問我認不認識丁健,這一听就是你要幫著姜吟風兩口子說話好不好?」

張娟嘆道︰「之前不清楚,現在我才知道啊!」

虎平濤听她口氣已經軟了,問︰「那你怎麼會想到找我呢?」

張娟回答︰「桑媛媛說了丁健的名字,還說之前的派出所調解的時候,有個姓虎的警察也在場。這個姓很少見,我一猜就是你。」

虎平濤問︰「意思是桑媛媛找你幫忙?托你傳話?」

張娟老老實實回答︰「桑媛媛上學的時候就性子潑辣,後來跟姜吟風結婚,也是看中他這個人,所以桑媛媛家里幫襯著推著他往上走。否則的話,以姜吟風當時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

虎平濤好奇地問︰「怎麼,姜吟風不是本地人?」

「他是普洱那邊的。」張娟解釋︰「他大學畢業的時候,考公進了區屬單位,後來一步步走得很順利,工作成績突出,慢慢提拔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虎平濤冷笑道︰「听你的意思,姜吟風因為這次的事情受影響,工作保不住了?」

張娟回答︰「省級機關的實職副處長,這是多少人盯著的位置啊!那天我給桑媛媛打電話,她嚷嚷著說這肯定是個陰謀,丁健是別人買通了故意整姜吟風。否則怎麼可能張口就要六百萬,還根本不留調解余地?」

虎平濤搖頭笑了︰「這還真不是什麼陰謀。丁健那人改天我帶出來介紹給你認識。他不缺錢,甚至比姜吟風兩口子的錢多多了。丁健平時挺佛系的,可一旦惹毛了他,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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