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八節 乞丐

作者︰黑天魔神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連站長劉光北這種老邊檢都沒能看出蛛絲馬跡的夏威夷果藏毒,被虎平濤發現了。

帶著巡邏隊外出,在野外發現腳印,順藤模瓜,抓住多達幾十人的偷渡集團。

現在,眾目睽睽之下,只是稍微聞了一下味道,立刻察覺罐子里所謂的「封壇酒」有異,毫不猶豫下令抓人。

寇娜是從州城招聘過來的輔警,在邊檢站這種充滿男性氣息的地方,年輕漂亮的她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個自帶吸引力的磁場。事發的時候她手持金屬檢測器站在傳送帶旁邊,無論年輕警員銬住中年男子,還是虎平濤沖過去將目標打倒,也就是幾秒鐘的功夫,等到寇娜回過神來,一切都結束了。

她望著正在整理衣裝的虎平濤,崇拜的眼楮里閃爍著小星星︰「虎隊你好厲害啊!你怎麼知道那些酒有問題?」

虎平濤開玩笑說︰「警告你別打我的主意,我可是結了婚的男人。」

這話把在場的其他幾個人全逗笑了。

虎平濤繼續笑著說︰「他支支吾吾站在那里就是不動,口口聲聲說什麼「封壇酒」,這本身就有問題。再說了,不管你什麼酒,哪怕再貴重的貨,只要入關就必須檢查。只要隨便想想,就知道壇子里要麼夾帶私貨,要麼就是酒有問題。」

「那酒里具體含有什麼成分,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得等到檢驗結果出來才知道。但我猜測不外乎幾種可能,麻醉劑、麻1黃1堿、興奮劑,再不就是國家明令管制的特殊化學成分。總之就是偽裝偷運入境,然後提煉出來。」

寇娜忽閃著長長的睫毛︰「是用于制作冰1毒的原料?」

虎平濤點點頭︰「有可能,總之等化驗結果吧!」

檢驗通道很快恢復了正常。這種事情在邊檢站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屢見不鮮。

時間很快就過了中午十一點。

通道外面依舊是長長的人龍,只是等待檢驗通過人數比起之前少了很多。入關後,必須趕上十一點半的班車前往集鎮,當然晚些時候也有車,可這樣一來就趕不上賣貨,賺不到錢。

虎平濤的手機響了,點開一看,是站長劉光北的號碼。

「小虎,來我辦公室一趟。」他的說話口吻與平時沒什麼區別。

虎平濤有些納悶︰「現在?我還在值班啊!劉忠被王站長叫走了,一直沒回來,邊檢通道這邊只有我一個人。」

按照慣例,無論任何時段,白班還是夜班,邊檢通道至少要有一個副隊長以上的人在場。

「劉忠已經過去了,馬上就到。你現在就過來,有急事。」劉光北的語氣不容商量,說話語速也比平時快了很多。

虎平濤點點頭︰「好的。」

……

站長辦公室。

推開門的瞬間,虎平濤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怎麼你也在?」

房間里,雷躍坐在側面的沙發上,他沖著虎平濤揮了下手︰「別站在那兒,趕緊進來。」

虎平濤走進房間,順手把門關上,不解地問︰「怎麼了?」

站長劉光北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將右手食指豎在嘴唇中央,示意虎平濤保持安靜。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屏息凝神,確定隔壁房間沒有傳來聲音,劉光北這才以沉穩緩慢的語氣道︰「小虎,有臨時任務。等會兒你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文件數據什麼的就交給張青保。雷隊長這邊有車,中午吃完飯你就跟他一塊兒走。」

「去哪?」盡管有些意外,虎平濤還是下意識點了點頭。有了上次的經驗,他現在對臨調任務有了充分認識。

「回省城。」坐在旁邊的雷躍發話了︰「這是冉廳直接交代的任務,我就是個傳聲筒,通知你一聲。」

說著,他擼起衣服袖子看了下手表︰「就這樣吧!我們先去食堂吃飯,吃完就走。」

虎平濤感覺有些奇怪︰「這麼急?要不雷哥你和劉站先去打飯,我回宿舍收拾一下就來。很快,最多不超過十分鐘。」

雷躍淡淡地笑了︰「不用收拾,這次是特殊任務,不能攜帶個人物品。」

……

午餐結束,雷躍帶著虎平濤驅車前往州城。

入夜,順利抵達,車沒停,直奔機場。

從州城到省城,飛行時間一小時左右。

半夜兩點多,一行人抵達省城公安廳。

辦公大樓很多房間都亮著燈。

看著走進辦公室的雷躍和虎平濤,冉紅軍連忙從椅子上站起,笑著迎上來。

「從西洛連夜趕過來,累了吧?」他關切地問。

「沒事兒,在站上的時候我經常值夜班,習慣了。」虎平濤咧嘴笑道。

冉紅軍示意雷躍關上房門,轉過身,對虎平濤認真地說︰「現在有個緊急任務,必須由你來完成。」

盡管這一路上雷躍沒有透露半個字,虎平濤仍然猜到了與任務相關的部分內容︰「冉廳,您指的是偷渡那個案子的後續?」

話一出口,冉紅軍怔住了,他神情頓時變得嚴厲,下意識把銳利目光轉向坐在斜對面椅子上的雷躍。

後者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連忙擺了擺手,用無辜的語氣辯解︰「冉廳,我可是嚴守保密條例,一個字都沒跟他說過。跟我一起來回的還有洪志濤和李凌,他倆都可以作證。」

冉紅軍把視線回轉到虎平濤身上,疑惑地看了他幾秒鐘,問︰「你是怎麼猜到的?」

虎平濤笑道︰「其實這段時間我也在想這案子。糯康是主犯,這次所有偷渡人員的初審都是我負責。幾個集團主犯的口供都指向東部沿海,內容很復雜,有大規模運毒藏毒,還涉及到境外人口轉運和販賣,而且這還不是第一起,累計起來,糯康他們前前後後已經往東部沿海輸送了幾百號人。這種跨省跨界的案子很麻煩,必須兩省警方共同偵破,互相提供支援和便利。」

冉紅軍微微點頭,他眼里的困惑成分消失了一些,好奇卻絲毫未減︰「繼續。」

「我是今天中午才知道被臨時抽調過來。雖然雷哥和劉站長誰也沒有透露,可聯系前後,我多多少少能猜到是關于這個案子。」虎平濤語調平穩,說話有理有據︰「邊檢站很忙,安排好的工作計劃不會輕易更改。當然,大案要案是例外,何況雷哥和劉站長中午已經說得很清楚︰這是特殊任務,按照保密條例,不要問,不準問,就算是他們知道也不會說。」

「至于為什麼會選中我,我覺得一方面是我對案件本身很熟悉,另一方面可能是我在語言方面有優勢。涉案的入境偷渡者有緬國人、安南人和簡樸寨人,我精通緬語和安南語,簡樸寨語也能說上幾句,雖然達不到精通的程度,日常對話卻沒問題。」

一席話,把冉紅軍和雷躍說得面面相覷。

良久,冉紅軍嘆道︰「年輕人果然是思維靈活,比起來,我真正是老了。」

雷躍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沉默不語,他盯著虎平濤,眼里有滿滿的掠奪,也有被碾壓的強烈不甘。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冉紅軍活動了一下略感僵硬的面部肌肉,認真地說︰「東海省廳就上次的連鎖殺人案成立了專案組,在當地重點核查外來人員。經過大規模排查,他們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可是越往下查,就覺得這案子復雜,遠遠不是我們現在知道的這麼簡單。」

虎平濤試探著問︰「大規模集團作案?」

冉紅軍點點頭︰「涉及人員很多,而且不僅僅是殺人、販毒和賣1婬。我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沿海諸省廳去年就抽調精兵強將聯合辦案,可線索太少,沒有明確的查找方向。很幸運,你前幾天抓獲了糯康的偷渡集團,非常意外的打開了突破口,一些看似沒用的線索一下子活了。」

虎平濤沒有在案情方面刨根問底,他認真地問︰「冉廳,需要我做什麼?」

冉紅軍對他的態度很滿意︰「你先去招待所吧,今晚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神,明天一早會有人跟你對接,然後出發。這次案情重大,而且涉及到周邊鄰國,軍區方面給予全力支持,專門給了一架運輸機。你明天在飛機上看資料,等到了東海那邊,再做進一步的熟悉。」

……

兩天後,東海省,金州。

虎平濤坐在路邊的屋檐下面,避開火辣辣的太陽,靠著牆假寐。

他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上衣。衣料很薄,又髒又舊,袖子和下擺很多地方都已經瓤化,棉線一縷縷的垂下來,感覺只要隨手用力一扯,衣服就會在刺耳的裂帛聲中散開。

褲子也一樣,黑色,表面全是污垢,褲腳沾滿了干燥的泥漿。

如果蘇小琳此刻站在面前,恐怕很難認出這個蓬頭垢面的男人,竟然是自己深愛的丈夫。

用一種特殊涂料抹在身上,就能制造出髒兮兮的深褐色皮膚。

從眼楮到下巴都經過化妝,人為制造出眼袋,面頰往里面深縮進去,使虎平濤看起來比平時更瘦。

長款的破爛衣褲,擋住了魁梧結實的肌肉。特意選擇了大號衣服,穿在身上松垮垮的,再加上一雙走了太多路豁口炸線露出腳趾的爛布鞋,還有粘在頭頂的假發……總之虎平濤現在就是一個端著破碗走街串巷的乞丐。

金州這邊的地方話是粵語,虎平濤說得很流利,而且帶有當地濃濃的土腔。

雖是乞丐,新身份的設置卻很真實————十多年前,金州三環外大規模拆遷,一個村民突然暴富,拿到上百萬的補償款,被人引誘著進來地下賭場,幾天光景就輸得精光。他沒臉見家人,于是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上吊自殺。

當時網絡遠不如現在這麼發達,知道這事的人不多。東海省廳對這戶人家進行了安排,讓虎平濤套用死者身份,對外謊稱「他沒有死,只是沒臉回去」。

沒人問則罷,如果有人問起,這就是最完美的身份掩護。

這是一幢臨街的居民樓。

時間已過正午,太陽朝著西面移去,在這個方向的建築物背面形成一片陰影。

就在虎平濤左側十多米遠的地方,還有一個乞丐也在乘涼。他的衣著打扮與虎平濤差不多,身邊同樣擺著一個裝滿各種雜物的編織口袋。區別在于他腳下放著一些西紅柿和黃瓜,還有一個裝滿自來水的礦泉水瓶子,很是愜意地坐在那里張口大嚼。

附近有一個菜市場,那里的垃圾堆里經常可以找到爛了一半,被丟棄的瓜果蔬菜。

乞丐不嫌棄這些,他們隨身都帶著刀子之類的工具,只要把腐爛的部分削掉,剩下的就可以吃。

這個季節的黃瓜很新鮮,之所以爛掉是因為運輸過程中擠壓所導致。那乞丐年齡比虎平濤大一些,他毫不顧忌旁邊的同行,嚼著脆生生的黃瓜,發出「 嚓 嚓」的聲響。

虎平濤模著空癟的肚子,緩緩睜開眼楮,感覺天還是那麼熱,饑餓感比平時更強烈了。

他站起來,搖晃著身子走到中年乞丐面前,用力咽著口水,從喉嚨深處發出沙啞的聲音。

「跟我根黃瓜。」字正腔圓的粵語。

中年乞丐看都不看他一樣,輕飄飄地說︰「滾!」

虎平濤被瞬間激怒。

他嘴里爆發出難听且骯髒的罵人話,掄起拳頭朝著中年乞丐頭頂上狠狠砸下。對方早有準備,將未吃完的黃瓜塞進嘴里,就地一個翻身避開,抄起擺在旁邊的一根棍子,朝著虎平濤的足踝橫掃過去。

武俠里關于丐幫的描述基本上正確。行走江湖,討飯立身,總要有根棍子。上打人,下攆狗,老了走不動了還能杵著。

兩個人就這樣扭打在一起。

起因很簡單,就一根不完整的半截黃瓜。

附近的人不會放過這種免費的熱鬧,很快就多了一群人圍觀。

「要飯的叫花子打人了。」

「是那個年輕的先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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