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節 我沒殺她

作者︰黑天魔神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我是真的很愛她。

我一直沒找過別的女人。

我一直在努力攢錢,想要與她有個幸福浪漫的婚禮。

我一直努力看書,想要讓自己配得上她。

朱亞軍在醫院里那些事情,我多少有所耳聞。說好听了是「交友廣闊」,說不好听了就是「目的不純」。她人緣很好,也很會說話,無論走到哪兒身邊都會自然聚攏起一幫朋友。男的女的都這樣。而她真正感興趣的,是有錢有權的那種類型。

有人告訴我,她跟院長睡過。

有人告訴我,她有很大可能會成為了正式在編的醫生。因為打通了上面某個大人物的關節。

還有人告訴我,她的工作崗位非常好,待遇一流,這是副院長努力為她說話的結果。

我不想听,也不願意听。

沒有哪個男人願意成為一個活王八,更不願意腦袋上出現一片碧綠草原。

我一直安慰自己︰我們還沒有結婚,等到以後成家,就都會好了。

我們經常出來約會,可次數越來越少。以前每周三次,後來每周一次,再後來一個月都不見得能有一次。

她的飯局和活動越來越多,參與者不是「某長」,就是「某總」。

家里人一直勸我,另外找個女的,該結婚了。

我真的很愛她……我寧願付出一切,讓時光倒流,回到純真的高中時代。

我去醫院找她,不是想鬧事,只是為了得到一個肯定的答復︰我們之間還有結果嗎?還能結婚嗎?

她每次都告訴我︰能!

看得出來,她喜歡我,畢竟我是她的初戀。

可是相比愛情,她更喜歡錢和權。

我知道她做了兩次人流,都是我陪著她去了婦幼保健院。看著她被推進手術室,我獨自坐在外面,哭不出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像自己老婆被別人搞大了肚子,我只能默默幫著清理後事。

武大郎與潘金蓮也不過如此。說起來,武大郎是個有血性的,至少他敢直面西門慶,我卻連問都不敢多問一句。

她一直說︰給我點兒時間,我會好好跟你過日子。結婚需要物質基礎,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你說我這是不是傻?

居然會相信她,直到現在。

類似的事情多了,也就麻木了。

當然我也有私心︰如果實在等不下去,大不了就另找別人。反正……反正我是男的,在這種事情上有選擇權。

她一門心思削尖腦袋往上鑽,卻踫到了鋼板。

那是一個有家室的男人,她老婆找到醫院,事情鬧得很大,後來雙方約著私下解決,朱亞軍被迫離開,通過別的關系,轉入愛麗絲鑒定中心。

這些年,她得到了很多實惠,有房有錢。

這一切都瞞著她家里。

她告訴我︰攢夠五百萬就結婚。

我不知道該怎麼樣形容我當時的心情。陰沉、憔悴、失落、迷茫……

那天,我陪著客戶試駕,剛好路過一家ktv。當時下午三點多,她陪著一個男人在人行道上走著,進了ktv。兩個人像戀人一樣相擁著,她臉上全是甜蜜和滿足,小鳥依人般偎在那個男人懷里。

男人很胖,身上的衣服卻很貴。「範思哲」的夾克,褲子是什麼牌子我沒看清,系著一條「古馳」的皮帶,走起路來器宇軒昂。

她穿著一條短裙,上衣款式很大膽,領口很低,從那男人的角度只要低頭,就能一覽無遺。

我從不知道她還有如此性感迷人的一面,至少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從未這樣打扮過。

男人摟著她的腰,非常用力。

我當時整個人都在顫抖,客戶還很奇怪的問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打她的手機,她沒接。

我能想象出她和那個男人在包房里的情形,以及所有婬1靡的畫面。

我已經無心工作,隨便敷衍著,把客戶送回了修理廠。

我一直撥打她的電話,直到晚上十點多才打通。

我哭著求她︰亞軍,別這樣。我們結婚吧!

她在電話里沖我發火,說我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怎麼莫名其妙說起這個?

我告訴她,今天下午我都看見了,我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我想有個妻子,有個家。

她說我一定是發燒弄壞了腦子全是臆想。口口聲聲她今天下午一直在單位上班,哪兒也沒去,還說有好幾個同事能為她作證。

她滿口謊言,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等我把話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我萌發了想要殺人的念頭。

別笑話我,也不要跟我說這是犯罪之類的話。我真的很絕望,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卻這樣心甘情願躺在別人懷里……我還能怎麼樣?我沒有當場沖進去宰了這對狗男女,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搞了一瓶敵敵畏,買了一箱可樂,打開其中一罐,把藥摻進去,然後把拉罐環復原。

我以前沒殺過人,但我知道敵敵畏能把人弄死。

那瓶可樂拉環復原不是很好,一眼就能看出破綻。我也沒辦法,盡力了。

我想過用刀,卻不忍心下手。她是那麼的漂亮,我得給她留個全尸。

她今年三十七,我三十九……等得太久了,她一直說我是她的男人,卻一直不肯與我結婚。

那天,我帶著飲料去她在鼎元路的住處。只有她一個人在家,我聊了一會兒就拿出那罐可樂,趁她不注意拉開環,遞了過去。

她當時忙著看手機,沒喝,順手擺在茶幾上。

我不敢多勸,怕她懷疑。

我也不敢用強,如果那飲料一下子沒灌進她嘴里,朱亞軍肯定要大聲呼救,到時候就全完了。

我坐立不安,越來越怕。

後來,我隨便找了個借口,走了。

我覺得她肯定會喝掉那罐可樂。只要有點兒耐心,她肯定死。

我在外面繞了好幾個鐘頭,神不守舍。先去了網吧,後來去了書店,再後來又去了附近的公園……我的手一直在發抖,好幾次想要給朱亞軍打電話,看看她會不會接,不接就意味著她死了,可又怕這會成為你們警察查案的線索,一直沒敢打。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了,決定回去看看。

這比打電話要好得多。

我有她住處的鑰匙。上了樓,直接開門。

還沒走進客廳,就看見她倒在沙發上,地上和牆上全是血。

我被驚呆了。站在原地足足過了好幾分鐘,連腳都邁不開。

她脖子歪朝一邊,整個腦袋幾乎從肩膀上掉下來。嗯……怎麼說呢,就是頭朝後仰,後腦勺挨著背,像倒立著那樣看著你。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多的血。

慌慌張張走過去,我想看個究竟。

走到近處,才確定她真的死了。

當時我有些輕松,也有些恐懼。

有人殺了她……早知道這樣,今天我根本不會過來。

我得把證據帶走,就是那罐摻了敵敵畏的可樂。

飲料就擺在茶幾上,我拿起來看了看,她一點兒也沒喝,還是之前打開時候的容量。

我沒留意走進客廳的時候鞋底沾了血,就走進衛生間,放水沖洗了一下。

我真的很愛她。

我真的沒有殺人啊!

……

高坡被帶走,押往監禁室,審訊室里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顧德偉看著虎平濤,臉上滿是佩服︰「小虎,你怎麼知道高坡不是凶手?」

虎平濤道︰「從案發現場留下的痕跡來看,他是朱亞軍死後第一個進入房間的人。既然沒有報警,就說明他與死者存在某種關聯,或者不為人知的秘密。」

張藝軒神情嚴肅︰「就算他不是凶手,至少也是謀殺未遂。」

虎平濤略一點頭︰「高坡應該沒有撒謊,他與這起案子沒有直接關聯。對死者,我不做道德評價。我們的目標是找出並抓住凶手,這才是重點。」

顧德偉問︰「小虎,你不是說進入案發現場的還有一個人嗎?」

虎平濤道︰「我覺得有很大概率是何祖光。監控視頻不可能作假。更重要的是,剛才高坡提到了他想要用可樂毒殺朱亞軍的時間。顧哥你也看過鼎元路一百零七號值班室的出入登記表︰何祖光的進入登記時間與高坡是同一天,而且是晚上七點四十六分,比高坡晚。關鍵在于……何祖光也不會是凶手。」

張藝軒眯起眼楮︰「七點多……那時候天快黑了。」

虎平濤笑道︰「第二個進入者肯定是何祖光。現在是夏季,天黑的晚,八點以後天色才會暗下去。死者房間沒有開燈,何祖光進入後,剛好借著窗外射進來的夕陽光線看見死者,他被嚇壞了,腳下踩著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摔了一跤。」

顧德偉疑惑地問︰「五零二室門鎖沒有撬動的痕跡,何祖光是怎麼進去的?」

張藝軒冷哼道︰「朱亞軍私生活很亂,高坡自己也說了親眼看到她與一個男的當街摟抱。雖然張隊那邊還在調查,但我覺得這個何祖光肯定是朱亞軍的情人之一。這樣一來,就能解釋他為什麼能進入房間。」

顧德偉恍然大悟︰「何祖光也有五零二室的鑰匙?」

張藝軒忽然變得神情落寞,嘆了口氣︰「高坡以為自己是朱亞軍的唯一,卻沒想到別的男人也有相同待遇。高中畢業,他十八歲,一直等到年近四十,就這樣被朱亞軍吊著……我估計這女的從未想要嫁給他,就像王隊說的︰等到哪天朱亞軍玩累了,玩厭了,才會考慮高坡這個備胎。」

虎平濤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去給張隊打個電話,今天晚上把何祖光帶回來吧!就算這家伙不是凶手,但他肯定知道一些死者的秘密。」

……

連夜審訊。

何祖光的外型遠不如高坡。矮小、干瘦、佝僂,左眼甚至還有明顯的斜視,必須戴上度數很高的眼鏡……總之,如果高坡的顏值算九十分,何祖光最多能打四十分。

他同樣不是一個心理素質很強的人。虎平濤剛一發問,何祖光就竹筒倒豆子,交代得清清楚楚。

……

我叫何祖光。

我知道我其貌不揚,可這不是我的錯,而是源于我父母的基因。

很小的時候,我就有了被人嘲笑的記憶。很多,從小學到大學,再到後來的社會,數都數不過來。

矮子、竹竿、瞎子、歪眼、小火柴、四眼田雞……這都是別人給我取的外號。

我一個都不喜歡。

可是再不喜歡也沒用,嘴長在別人身上,我沒法控制,也打不過那些家伙。唯一能做的,就是悶著頭讀書,考上大學,至少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超過部分嘲笑者。

我一直想找個女朋友,卻沒人看得上我。

我只能一次次降低則偶標準,從最初的女大學生,到後來放寬條件的各色人等……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現在對結婚這種事已經看得很淡了。上個月,有人介紹我相親,對方是一個兩百多斤重的離婚婦女,現在家政公司做保潔工。

我好歹也是九八五畢業,在鑒定中心拿著一份過萬元的月薪。

朱亞軍是我們單位最漂亮的女人。雖然她已經不年輕了,三十多快四十,可她保養的很好,看上去跟二十歲小姑娘沒什麼區別。

我很喜歡她,她卻看不上我。

不,我對她應該可以算是迷戀。

朱亞軍這人有個好處,來者不拒。我指的不是身體接觸那種,而是她對男人的態度很寬容。只要不是太過分,私底下模模她的手,或者在上捏幾把,她都不會在意,只會瞪你一眼。

我第一次模她的時候,是單位外出搞團建。我和她分在一個隊,晚上在野外露營,大家點起篝火吃燒烤,喝啤酒。我大著膽子捏了一下她的腰,她回頭看了我一眼,沒反應。我又伸手模了一下她的,她拍了一下我的手,說︰「別太過分啊!」

看得出來她沒怪我,甚至很有些享受。

這讓我覺得很刺激。

那天晚上,她被一群男人圍著,玩瞎子模魚。

用毛巾蒙住眼楮,到處亂找,抓住人就不停地模。無論是不是她當瞎子,總是免不了與其他人摟摟抱抱。

她是我們鑒定中心最放得開,也是最受歡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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