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羈絆 第七十三章︰互異

陸婠儀搶先發話了︰「陛下,臣妾方才從附近宮道上經過,原想是去皇後姐姐宮里請安的,心里頭想著姐姐愛吃什麼糕點,正好瞧見了不遠處姐姐身邊常常侍奉著的宮女白茶,便想上前詢問,哪想這婢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和這個官員親親我我,實在是有傷風化!臣妾本想私下替陛下和皇後姐姐解決此事,哪知二人出言不遜,還信口雌黃,臣妾……陛下定要為臣妾做主啊!此事若隨意放過,日後宮中定要紅杏滿枝了!」

好嘛,這麼一大通話隨口就來,白茶目瞪口呆!

蕭逸笙默默听完,轉頭看向江澤︰「江澤,你說說看。」

江澤一禮,道︰「回陛下,德妃娘娘一見到微臣與白茶在此處,便百般刁難,既說她為德妃有理管教,又說白茶在宮戀愛罪該萬死,微臣斗膽問陛下,微臣雖為在宮太醫,仍有婚娶之能,對否?」

白茶頭一回見這般頭頭是道的江澤,看得一愣一愣的。

江澤平日里雖不正經,但他畢竟是正兒八經過了筆試殿試的御醫,要論念書學識自然比陸婠儀這大家閨秀多得多,不似陸婠儀這般不辨是非撒潑,江澤可還知道道理二字寫法的,此時一字一句恰到好處,把理都一口氣奪了回來。

陸婠儀一听,急道︰「陛下,他在轉移話題!」

蕭逸笙淡淡地瞥她一眼,道︰「官員可婚娶,江澤沒說錯。至于宮女……」蕭逸笙看向白茶,道︰「此事是宮規界限模糊,朕回頭修訂,江澤若與白茶兩情相悅,朕來日便賜婚。」

「皇上!」陸婠儀雙手搭上蕭逸笙的手臂︰「陛下不可!此次若是饒了這白茶,到時候宮女們豈不都四處招惹,無心侍奉?陛下開了這先河,那——」

蕭逸笙一把甩開了陸婠儀,叱道︰「德妃方才是沒听清朕說的?宮規界限不明,朕會另行定奪!反倒是德妃,逾矩頗多,皇後的事情何時輪得到你捷足先登來管教?」

陸婠儀啞然片刻,哭道︰「陛下,是這婢子逾矩在先,臣妾一時著急,這才——」

「陛下,」江澤作揖道,「是微臣方才情難自矜,疏忽了白茶身份,無視了宮規,請陛下責罰。」

江澤這是自退一步,替蕭逸笙找路,同時還維護了白茶。

蕭逸笙贊許地看了看他,轉頭對陸婠儀道︰「德不配位何為德妃?你若再纏,朕看你這位子還沒坐熱就別要了!」

那怎麼行!陸婠儀急忙跪地,哭哭啼啼道︰「臣妾知錯,陛下息怒!」

蕭逸笙道︰「德妃逾越,囂張跋扈,自今日起禁足,抄經禮佛為西城祈福,沒朕的命令不得出來。江澤無視宮規,罰去半月俸祿,去慎刑司領二十板,此事到此為止。」

陛下這是各打五十大板?

陸婠儀跌坐在地上,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蕭逸笙會庇護一個婢子也不幫她說話。

但好歹還是信了她幾句話,這是好事。

江澤低頭︰「陛下明鑒,微臣領罰,謝陛下責罰。」

白茶也趕緊福禮道︰「陛下明鑒。」

蕭逸笙瞥了一眼地上的陸婠儀,道︰「既已禁足,莫要在外逗留,速速回宮去,半月以後將所抄經書呈與朕,若字跡與你不符,朕看你就不必留在宮中了!」

「臣妾明白…」陸婠儀緩緩俯身。

蕭逸笙原本是想去晚歌那處的,現下撞見了白茶,竟有幾分猶豫起來,想起了過去發生的一些事情。

蕭逸笙轉身離去,陸婠儀咬牙切齒讓白茶和江澤等著,隨後匆匆忙忙離開了。

又剩下了白茶和江澤兩個人。

江澤靜靜地等著白茶開口,沒有說話。白茶憋紅了臉,最後才憋出一句︰「對不起……」

江澤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道什麼歉?」

白茶伸手想揪他衣袖,但是又不敢,手卡在半空中︰「……方才是我沖動了,不然也不會叫德妃娘娘揪住小辮子…」

江澤壞笑,捏了捏她伸出來的手,白茶嚇得抽回手來。

江澤笑意更甚︰「怎麼?方才不是還勇敢得很?」他俯身湊近白茶,「小爺自己低頭,不用你踮腳……再來一次?」

白茶又羞又怒︰「你——少來!當心再被誰瞧見,陛下可就沒耐心再幫你說話了!」

江澤笑出聲來︰「陛下可還說要賜婚呢,你——」白茶大概知道江澤這廝又要說出些什麼登徒子話來了,一把推開他加快幾步走到前頭去。

江澤跟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喊著︰「白茶,白茶——」

白茶羞道︰「你別喊了!」江澤加快走上前︰「你好生絕情,我待會可是要去領罰的,這是因為誰呀,嗯?」

白茶頭都沒回︰「那你現下趕緊去慎刑司罷,趕緊領罰去,少來我這耍流氓!」

江澤試探道︰「早死早超生!那我去了?」白茶埋著腦袋︰「滾滾滾!你趕緊去,我要回娘娘那處了,你……欸?」

江澤沒影了。白茶看了一圈,嘀咕道︰「走的好快…」她有些失落,糾結一陣,還是決定先去慎刑司找江澤,剛跨過宮道轉角的木坎,便被一只手揪過來,拉進角落里。

白茶還未驚呼,嘴巴便被堵上了。

吻了半天,江澤終于放開她,低聲笑著︰「嚇著了?」

白茶恨恨地捶了他一下︰「都跟你說了,你不怕死我還怕死呢!」江澤道︰「你說不要在方才那處,我才拉你過來的,這小角落能有誰看?來了人也是我們先發現他們,跑了不就行了?」

「你又胡說!」白茶不想和他爭了,紅了滿臉,一路和他推推搡搡往慎刑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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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逸笙獨自走著,最後還是駐足在錦秀宮前。

他心下想著太多事,不知自己走到何處去,再抬頭時便是錦秀宮。他思緒頓住,最後邁足走進去。

錦秀宮庭院內空無一人,蕭逸笙想起先前听聞莫楠講的,晚歌禁足之後,讓不想待的都散了,錦秀宮里一些婢子便陸陸續續請辭離開,宮里剩下的總共就五個人。直到晚歌後來不再封足,也未曾再招攬什麼人,眼下快到飯點,小順子小福子理所應當在廚房準備,白茶又在外頭和江澤一道,莫楠前兩天又被他叫去御書房幫忙了……

蕭逸笙心中暗自想著,還是把莫楠還回來罷。

蕭逸笙往里走,走到後殿,見到了側對著他的晚歌。晚歌倚在軟榻上,手中捧著一本攤開的書冊子,看樣子是看書看睡過去了。

蕭逸笙走近,晚歌沒有醒,他瞥見晚歌手里的,是一本民間常有的話本子。

蕭逸笙鬼使神差地,輕輕拿起那冊話本,看了看。

是《梨花落》。

赫然入眼的,是書頁當中的一句台詞︰「蕭郎又可知我候了幾多時?」

蕭逸笙倏然合上書頁,不再看了。

他低頭,晚歌並沒有醒,但皺了皺眉,這是她蘇醒的前兆。他放下冊子,轉身要離開,晚歌卻翻了個身,醒了。

晚歌呆呆地看著蕭逸笙,雙唇開開合合,最後又什麼都沒說出口。

蕭逸笙愣了愣,道︰「醒了?」

晚歌剛睡醒還有點迷糊,張口想說話,還沒說出來,倒是先慣例地咳嗽起來。蕭逸笙蹙眉,轉身走到桌案邊倒水給她,晚歌咳半天,接過水︰「謝…咳,謝陛下…」

蕭逸笙沉默一陣,問道︰「咳嗽之癥還是好不了嗎?」晚歌喝完水,隨便應道︰「興許能好罷,臣妾不知。」

「你會醫術,怎會不知。」蕭逸笙于是在案邊坐了下來,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好與不好,于臣妾而言無關緊要。」晚歌無心之言,但在蕭逸笙心頭暗戳戳又捅了一刀。

晚歌見他坐下,忍不住問道︰「陛下今日來臣妾這處做什麼?」

蕭逸笙喝了一口水,道︰「朕不能來?為何朕每次來皇後這處,皇後都要問?」

晚歌心里犯嘀咕,但面上還是客客氣氣地回道︰「臣妾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陛下不甚熟絡,因而也不值得陛下到臣妾這處來,陛下到這來是抬舉臣妾了。」

「……」蕭逸笙還不至于听不出她刻意的話里有話︰「好一個不甚熟絡。」

晚歌沒接話,看了看手里的話本子,面色一僵,她不知蕭逸笙看到了,便悄悄地將冊子塞到軟枕下。

蕭逸笙看起來沒有要走的意思,晚歌和他僵持一陣,當了半天啞巴,最後道︰「陛下今日無政事要理?」

「白日時都處理完了。」蕭逸笙看向她,道︰「朕今夜便待在皇後這處。」

「……陛下忘性真大。」晚歌淡聲道。

蕭逸笙出聲了,滿是隱忍︰「朕勸你別再說那些話,朕只想與你待一陣,相安無事不好嗎。」

「可臣妾不想。」晚歌很坦誠,她現在知道說什麼能夠輕而易舉掰斷蕭逸笙的逆鱗,能夠將他氣走。

她很討厭這樣的自己,沒有人會喜歡,蕭逸笙再有耐心,總有一天也會放過她。

況且,他前不久懷里還抱著旁人,晚歌可沒忘。

蕭逸笙大概也想起了這茬,便道︰「那日陸婠儀……」晚歌輕輕笑了笑︰「陛下無需同臣妾解釋,三千佳麗豈能坐視不理?陛下失了臣妾不打緊,尚有很多妹妹能夠陪侍陛下,臣妾高興萬分。」

晚歌笑得好像真的不在乎一樣。蕭逸笙心中冒了無名火,為何她能這般無所謂,而他看到紀子真同她在一塊時便怒火難抑?

晚歌還想接著冷嘲熱諷幾句時,蕭逸笙卻突然站了起來,目眶有些泛紅,像是生氣了。不知他這回怎麼生氣得這麼快,把晚歌嚇了一跳。

而且……晚歌心道︰我還沒開始說吶!幾日不見他脾氣怎麼更差了!

Ps︰最近作者在期末考試周,大學生考試又多又散讓人挺頭疼的……一直在考試也沒時間寫,對不起各位讀者大大!(鞠躬)我會在新年的時候補上一章番外作賠償的!再次抱歉!(鞠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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