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風起(求訂閱求月票)

風起。

冰冷的雨點被狂風裹挾著,拼命的砸在窗戶上。

雨水順著雨衣滴落,在走廊里留下一道水痕。

「敬禮!」眾巡警立正敬禮。

程千帆抬了抬手,面無表情的大踏步行走。

走廊里的燈光忽明忽暗。

程千帆抬頭看了一眼。

「已經報到後勤辦了,他們說過兩天就換。」大頭呂趕緊說道。

「一個小時後,換好燈泡。」面無表情的小程巡長說道。

大頭呂踟躕片刻。

「有問題?」程千帆停住腳步。

「沒有問題,薛友天那家伙敢推月兌,我帶人砸了他辦公室。」

程千帆點點頭,大步前行。

大頭呂趕緊小步追上去。

「人是一小時前抓的,已經在審訊了。」大頭呂匯報說。

「身份搞清楚了嗎?」程千帆邊走邊問。

「從這個人身上搜出了反日傳單,屬下推測此人可能是紅黨。」

「紅黨?」程千帆皺著眉頭,看了大頭呂一眼。

「當然,只是屬下猜測,也可能是力行社的人,或者是黨務調查處的人。」大頭呂說道。

「用刑沒?」程千帆冷冷問道。

「用了,什麼都沒有招。」大頭呂急忙說道,「故而屬下認為此人是紅黨的可能性較大。」

程千帆點點頭,馬靴踏在地板上,發出噠噠噠的悶響。

「巡長,日本人那邊?」大頭呂小心翼翼問。

日本人已經佔領整個上海華界,就在兩天前,日本華中派遣軍司令部發函法租界,要求公共租界、法租界方面一旦捕獲任何涉及反日之人員,必須立刻告知上海派遣軍總務處特務班,由日本方面接手此案件。

程千帆似笑非笑的看了大頭呂一眼,「听說呂副巡長最近和日本人走的很近?」

「屬下冤枉啊,只是幾個日本商人,他們要在法租界做生意,都是生意上的事情。」大頭呂趕緊解釋,「巡長你也知道,現在上海是日本人天下,他們找上門,屬下也不敢得罪日本人。」

「我又沒說什麼,你怕什麼?」程千帆冷哼一聲。

大頭呂訕訕一笑。

到了刑訊室門口,程千帆掃了大頭呂一眼,「呂哥還記得你剛當上副巡長時候,我對你說的話嗎?」

說完,程千帆不理會大頭呂,直接推開刑訊室的門進去。

站在門口的大頭呂思索片刻,臉色連連變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右臉,「腦子瓦特了。」

巡長和日本人關系素來親近,並不會介意和日本人繼續保持良好關系。

按理說,也不會排斥他和日本人有接觸,但是……

大頭呂有點明白程千帆生氣的原因了。

中央巡捕房第三巡只能有一個聲音,巡長都沒有發話,他就顛顛兒要向日本人示好,巡長豈能給他好臉色。

……

阿海!

程千帆一眼就認出了阿海。

被綁縛在十字刑木上的阿海,身上滿是鞭痕,吸飽了水分的鞭子抽在人身上,皮開肉綻。

「招了沒?」程千帆冷聲問。

「報告巡長,這人只是說傳單是他撿的,想要拿回家擦,其他什麼都不說。」魯玖翻放下皮鞭,敬禮,報告說道。

「擦?」程千帆右手捉住阿海的下巴,冷冷一笑,「你怎麼不說餓極了充饑用的?」

「程巡長,我真的是冤枉的。」阿海睜開眼,看著面前這個巡警頭目,他認出來此人便是法租界凶名赫赫的小程巡長。

「進了的人,十個有九個都說自己是冤枉的。」程千帆看了一眼潔白的手套上的血跡,若無其事的在阿海的衣服上蹭了蹭,「你如何讓我相信你是冤枉的?」

「程巡長,天地良心,我就是剛下夜班,看到地上有一摞紙,就撿起來了,黑燈瞎火的,也沒看清是什麼。」阿海疼得直吸氣,辯解說道。

「你不老實啊。」程千帆搖搖頭,右手一伸,魯玖翻趕緊將鞭子遞過來。

程千帆陰沉著臉,掄起鞭子就是一頓猛抽。

淒慘的叫聲回響在刑訊室。

「巡長,暈過去了。」魯玖翻上去模了模阿海的鼻息,翻了翻眼皮,匯報說道。

程千帆冷哼一聲,扔掉鞭子,一伸手,侯平亮將一塊毛巾在熱水里燙了燙,擰了兩下,趕緊遞過來。

接過毛巾,擦拭了額頭的汗水,程千帆又將毛巾在熱水里燙了燙,直接走上前,將還在滴水的毛巾蒙在了阿海的口鼻上。

用力下壓。

大約十幾秒鐘後,小程巡長似乎覺得無趣,將毛巾扔給了侯平亮。

「巡長,還要不要審?」魯玖翻問道。

「弄醒!」程千帆摘下沾血的手套,扔進了火盆里,「繼續。」

程千帆冷眼旁觀,看著魯玖翻用水瓢舀了冷水,將阿海潑醒,再度掄起了鞭子。

「冤枉啊。」

「我真的只是撿的,啊啊。」

「好了。」程千帆擺擺手,「先關起來,別給他水喝,天亮再說。」

「是。」

……

雨勢越來越大。

麥琪路,道格診所的外面,十幾名身披雨衣的男子,手持短槍,冷冷的打量著黑燈瞎火的診所。

「你確認汪康年還在診所?」荒木播磨沉聲問。

「確認。」曹宇凍得直哆嗦,點頭說道,「荒木先生,我今天一直盯著診所,診所關門的時候,汪康年就站在門口,是他自己親自進屋關門的。」

荒木播磨點點頭,一擺手。

一個年輕女人抱著一只小狗來到了診所門口。

其余眾人立刻散落在門兩邊。

女人用力敲門。

須臾,診所大堂亮燈了。

「誰啊?」

「醫生,我家的小狗一直在抽抽,麻煩開門給看看。」女子急切喊道。

「打烊了,明天再來吧。」

「醫生,行行好,開門給看看吧,是辣斐坊的呂太太介紹來的。」

里面沉默了片刻。

就在荒木播磨已經失去耐心,準備下令強攻的時候,終于傳來了聲音,「先說好啊,夜間急診要加錢的。」

「曉得了,曉得了,沒得問題。」女子高興說道。

門開了。

一個小伙計探頭看了看,看到一個女子抱著小狗站在門口,頓時放下戒備,「大晚上的,你家的狗子真會挑時候,你……」

然後,他便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

「閉嘴,敢亂喊就斃了你。」一名特高課的特工冷冷說道。

荒木播磨一揮手,眾特工推開門,悄無聲息的進入診所。

小伙計嚇得直哆嗦,想要喊話示警,又怕丟了性命,大冷天的冷汗直冒。

「都是混口飯吃,命是自己的,要拎得清。」曹宇從荒木播磨的身後跟上來,拍了拍小伙計的肩膀,和聲說道。

此時,樓上傳來了一陣激烈的打斗聲。

很快,特高課的特工押解著手臂被刺傷的汪康年下來,一同被押下來的還有三名垂頭喪氣的男子。

「行動順利。」一名特工向荒木播磨匯報說,「這三個人被槍指著,動都不敢動,乖乖幫我們叫開了汪康年的房門。」

說著,此人指了指汪康年,「汪康年倒是警覺,不過很快被制服了。」

汪康年死死地盯著曹宇,他一直以為曹宇被紅黨出爾反爾暗中‘殺害’了,沒想到此人竟然又出現了,還投靠了日本人。

「曹宇!」汪康年咬牙切齒說道,「你背叛黨國!該死!」

「組長,識時務者為俊杰,大日本帝國已經佔領上海,我們應該順應歷史潮流。」曹宇‘義正辭嚴’說道,說完,討好的看著荒木播磨,「荒木先生,剛才有了廝殺聲,我建議立刻撤離。」

「曹桑,你很好。」荒木播磨拍了拍曹宇的肩膀。

曹宇低著頭,彎了彎腰,露出諂媚的笑容,「屬下祝賀荒木先生旗開得勝。」

荒木播磨哈哈一笑,一擺手,「都帶走。」

雖然大日本帝國佔領了上海,但是,這里畢竟是法租界,辦起事來諸多不便。

……

虹口。

上海特高課最新的駐地。

三本次郎看著被繩索綁縛的汪康年,面露笑容,「汪先生,久仰大名。」

汪康年冷哼一聲。

「汪先生的態度很不友好啊。」三本次郎呵呵一笑,「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相信曹先生剛才在路上已經勸說與你了,從曹先生的身上,你應該可以看到,我們大日本帝國對于願意合作的朋友是非常優待的。」

「想要讓我背叛黨國當漢奸,休想。」汪康年冷冷說道,「汪某人乃堂堂正正中國人,豈能卑躬屈膝投降倭寇!」

「汪先生,你讓我很生氣。」三本次郎陰沉著臉,擺擺手,「帶下去,好好招待汪先生。」

「組長,大日本帝國很欣賞你,你又何必受皮肉之苦呢。」曹宇在一旁勸說道。

呸!

汪康年吐了曹宇一口口水,「吾輩羞與你等漢奸為伍!」

荒木播磨上來,直接將汪康年押下去了。

「曹桑,你今天做得很好,不愧是大日本帝國的朋友。」三本次郎微笑說道。

「閣下錯了。」曹宇表情認真說道。

「哦?」三本次郎看著曹宇。

「曹宇甘願做大日本帝國的忠犬。」曹宇低頭彎腰,諂媚說道。

「哦?哈哈哈,好好好,大日本帝國就需要曹桑這樣的忠犬。」三本次郎哈哈大笑。

曹宇在一旁賠笑,身子弓的更低了。

「曹桑,你認為你的這位汪組長會屈服嗎?」三本次郎問。

「汪康年此人受到國黨蠱惑極深,此人對常凱申頗為忠心,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屈服。」曹宇想了想說道,「不過,相信他感受到了大日本帝國的誠意,早晚會願意為大日本帝國效力的。」

停頓一下,曹宇說道,「屬下相信,在中國有很多和屬下這樣,願意為大日本帝國效犬馬之勞的忠心之輩的。」

「哈哈哈,曹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三本次郎笑道。

「閣下,曹宇有一事不解。」曹宇小心翼翼問。

「說吧。」三本次郎沉聲說。

「閣下為何不直接對覃德泰下手呢,此人是國府黨務調查處上海區副區長,價值更大。」曹宇說道。

「對于覃德泰,我另有安排。」三本次郎說道。

覃德泰的身份很特殊,除了國府黨務調查處上海區副區長身份之外,他還是法租界中央區巡捕房總巡長,這個身份有些扎手,覃德泰肯定是要抓的,不過要從長計議。

一刻鐘後。

荒木播磨敲門進來,「課長,汪康年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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