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听三本次郎所說,程千帆心中凜然。
三本次郎是上海特高科課長,這個位置至關重要。
此前他在三本次郎的‘官邸’練習如何偽造文件的時候,就看到了日本國駐北平領事館之參事官發來的電文。
上海特高課方面一直同北平方面有電報往來。
故而,程千帆揣測三本次郎對于北方戰事是有一定程度之了解的。
這也是他今天特意來找三本次郎匯報工作的原因。
三本次郎剛才那句話,絕不是無的放矢。
以此可以推測,發生在宛平縣城的戰事只是一個開端,甚至可以判斷,此乃日軍大舉進攻華北的開始。
「太好了。」程千帆的眼中露出激動的神采,「愚蠢卑劣的支那人不配擁有如此富饒的土地,帝國的戰車已經開動,全面佔領支那指日可待。」
三本次郎欣慰的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
拋開貪財不說,宮崎健太郎也稱得上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帝國青年。
從年輕人的身上,他看到了帝國的朝氣。
程千帆突然嘆口氣。
「為何嘆氣?」三本次郎立刻問。
「屬下只是感嘆,北方戰事距離我們太過遙遠,不知道何時才能打到支那的首都。」程千帆的眼眸閃爍炙熱光芒,「佔領支那首都,此乃帝國子民千百年來的夙願!」
三本次郎拍了拍失落的年輕人的肩膀,「快了!很快我們就能看到旭日旗在南京上空飄揚的那一天。」
「是!」程千帆表情無比認真,「屬下無比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三本次郎向程千帆下達了兩個任務。
一個是關注法租界內部的動向,以茲探查法國政府等西方列強對帝國在北方開啟戰事的態度。
一個是注意監控法租界內部的反日行動。
程千帆自然是拍著胸脯表示,只要經費足夠,一切不是問題。
「貪財的小子啊。」待宮崎健太郎離開後,三本次郎搖搖頭。
不過,他也知道,宮崎健太郎在法租界的間諜行動,十分粗暴簡單,基本上都是以金錢開路。
這便是宮崎健太郎的行事風格,愛好金錢的人,更懂得如何去利用金錢。
……
從特高科的秘密據點離開後。
程千帆坐在黃包車上。
繁華熱鬧的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潮。
他的心卻是沉到了谷底。
此番從三本次郎的只言片語中,他捕捉到了兩個十分重要的信息。
其一,宛平縣城的戰事只是開始,日方有擴大戰事,全面侵佔華北之野心和企圖。
其二,他故意提起南京,而三本次郎的態度則流露出一個信息,日方對南京勢在必得,甚至是有信心在極短時間內佔領南京。
這說明什麼?
如果是從華北一路打過來,肯定不可能短期內威脅南京。
這是否意味著,日方在北方開啟戰事的同時,同時也在考慮在上海方面開戰?
距離淞滬戰事已經有五年了,日本這是有意開啟第二次淞滬戰事?
程千帆先去了春風得意樓,喝茶,听了會戲。
確認沒有人跟蹤之後,悄悄來到金神父路周茹的住處。
周茹還在上班,家中沒人。
程千帆親自起草電文,向南京總部發報。
……
南京,總統府。
國民政府軍事統帥部。
針對盧溝橋事變之緊急軍情,統帥部召開緊急會議。
會議決定,為了避免華北事態惡化,國土進一步淪喪,要先行籌備,以應付華北爆發全面戰事之可能。
統帥部決定,準備將一部分德機械化師調往北方作戰,檢討彈藥糧秣儲備情況和新武器分發情況。
更進一步的決策是,調派軍需裝備,優先補充韓復 的部隊,安撫韓復 ,穩定山東局勢。
會後,常凱申委員長緊急召見戴春風,要求特務處加強在北方的偵查和通訊,切實掌控北方的即時情況。
戴春風面色凝重的離開委座官邸,就看到齊伍在在外等候。
「發生什麼事情了?」戴春風問。
齊伍此時應該在徐府巷坐鎮,隨時聯絡北平、天津站點,掌握最新的情報。
「處座,‘青鳥’發來絕密電報。」齊伍將電文遞給戴春風。
戴處座臉色微變,結果電報紙,入目看。
「處座鈞鑒。」
「听聞北方戰事消息,職部旋即拜訪大蘿卜。」
「從大蘿卜口中,職部耳聞些許言語。」
「仔細思量,有如下判斷。」
「其一,日軍有擴大盧溝橋戰事,並圖謀華北之可能。」
「其二,其人言語中表達對快速佔領南京之信心,懷疑日軍有在南線開啟站端之可能。」
「只言片語,僅能推測,難以進一步探知。」
「職部,青鳥。」
戴春風將電報紙合起來,表情無比凝重。
‘大蘿卜’便是‘青鳥’給三本次郎起的代號,以起到掩人耳目之目的。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見委座。」戴春風沉聲說。
「是!」
……
「達令,你要注意身體啊。」常夫人將一杯溫開水放在書房桌子上,擔心的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丈夫。
「日本人不讓我好過啊。」常凱申拍了拍夫人的手掌,拿起水杯,喝了一小口。
「北平有宋明軒,此人雖桀驁,但是,對付日本人還是有一手的,你就不要太擔心了。」常夫人勸慰說。
「你不曉得,我擔心的便是宋明軒。」常凱申搖搖頭。
就在此時,書房外傳來走動聲音。
「誰在外面?」常夫人問,「不知道先生正在休息嗎?」
「夫人,戴春風求見委座。」一名侍從官匯報說。
「知道了。」常凱申說道。
「這個戴春風,一會也不讓你歇息。」常夫人說道。
「春風去而復返,定然有極為要緊之事。」常凱申起身說道。
……
一樓客廳。
常凱申下樓,就看到畢恭畢敬的站立等待的戴春風。
「羽啊,何事去而復返?」常凱申說道,看到戴春風畢恭畢敬的敬禮,他按手說,「坐吧。」
「是!」戴春風雖然答應,依然畢恭畢敬的站立。
「校長,上海‘青鳥’發來急電,事關重大,學生不敢耽擱。」戴春風說道,雙手將電文紙遞上。
「坐,坐吧。」常凱申接過電文,說道。
「是!」戴春風這才落座,挺直腰桿。
「哼!」常凱申那期電文,仔細看,猛然冷哼一聲,「娘希匹的,日本人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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