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非與于志寧並肩朝宮外走去,倒不是明非想與他同行,只是想借此機會改變一下他的想法。
畢竟于志寧身為宰相之一,又是先皇留下的托孤大臣,說話還是極有份量的,甚至有很多時候,李治說話都沒有他們這幾個宰相有用。
在他們這幫元老面前,李治是拿不到真正的權利的,一個皇帝怎能沒有實權呢,所以這也是李治想拉明非當親信的原因。
所以,于志寧對三國演義這本書的想法很重要,關系著三味書屋的存亡,關系著明非的經濟命脈,也關乎著市場的未來走向。
若是三國演義這本書走不通,那麼後面延伸出來的其他產業,也都走不通了。
與其說這是一本書,不如說這是明非的一種嘗試。
他與于志寧聊了幾句,就沒有聊下去的了,那種根深蒂固的思想是不能完全用迂腐這兩個字來形容的。
就像那時候有人認為地球是方的,你除非把他們拉到地球外親自看一看,不然他們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地球是圓的。
書館要完了,這是明非的想法,所以出了皇宮之後,快步的朝三味書屋走去。
必須囑托王富貴一些事情,比如書是誰寫的,書肆掌櫃是誰。
其實這些問題他早就有了準備,書館掌櫃叫楊過,主簿叫苗人鳳,而王富貴,只是一個雇佣來的下人。
這段時間賺的銀兩一共兩千多錢,已全部由王富貴兌換成銀兩,明非卷著這些銀兩就回到了山上。
快要到家的時候,還有很遠的距離,便能看到蘇海棠身著素衣坐在門前的石凳上焦急的等待。
雖然背上的銀子有些沉重,但他還是加快了腳步。
「你回來了。」
看到他的出現,蘇海棠一顆懸著的心頓時落了下來。
「嗯。」他應了一聲,緩緩道,「皇上要讓我做官。」
「你不是不願意做官嗎?」蘇海棠意外道。
明非聳聳了肩膀,有些無奈︰「皇上硬逼著我做,不做也不行,不過……皇上確實是有難處的。」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武珝,他一定要把武珝送到宮里去,若是真像周奇說的那樣,武珝對他產生了好感,就真的不好辦了。
李治對明非的加入十分的迫切,本以為封一個官職要好幾天的時間,沒想到第二天就來了聖旨。
來傳旨的依舊是王公公︰
「門下,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姥山明氏明非,善于卜術,明曉事理,德才兼行…………任欽天監五官保章正,田百畝、俸六十石……」
「謝陛下隆恩。」
明非雙手伏地,接過聖旨。
王公公宣完旨之後,站在原地不肯走,明非也不是不識趣的人,馬上掏出一些銀子,放到他的手中。
王公公一臉諂媚,笑道︰「陛下說了,封了你官職,你也可不用管事,有事召你時隨時入宮便可,你可是甚得陛下心意啊,陛下特地在宮外賜了你一套宅子。
說完王公公將銀子揣入衣袍中,兩人交談一番,便坐上馬車遠去了。
五官保章正,是個從七品的官職,主要職責就是看風水觀天象、預測佔卜,這也倒符合明非身份。這個官職隸屬于欽天監,也就是從此以後袁客師就是頂頭上司。
雖說當了官,他倒不是太舒服,堂堂一個七品官,一年的俸祿才十兩銀子,那八品九品是不是更少?還有一百畝田地稅收,這麼點地方也是微不足道的。
現在的糧價一石八錢,一百畝地能有多少稅收?
好在李治說了,這個官只是掛個名而已,實際上啥也不用做。這一點他倒還能接受。
蘇海棠這邊卻是十分欣喜︰「皇上賜給你宅子了,一個七品官就賜宅子,我可是從未听說過的。」
是嗎?好像是的。李治這是在表達招攬他的誠意。這種帝王主動投誠的情況也是少見,一般帝王要人,直接下一道旨,順者昌,逆者亡。
足以看出李治目前的困境,以及骨子里還是有一些軟懦的。
李治賜的宅子就在宮外不遠的官坊中,明非打算抽個時間去看看,雖說聖旨過後已經有人過去修繕了,但是風格方面還要按自己的意思來。
聖旨下完,不到半天的時間,周奇林楊二人就瘋癲的朝山上奔來。
「明兄做官了?」周奇驚訝道。
明非有些好奇,為啥他們消息如此靈通,這麼快就知道了,問道︰「你們是如何知道的?」
「都知道了。」林楊屬于有些興奮,好像當官的是他一樣。
「還是皇上親賜的官,你是怎麼做到的?」周奇急切問道。
明非見二人好像比自己還高興,有些無語,胡亂想他們解釋了一通,總算應付了過去。
林楊卻不肯離去,悄悄問道︰「這麼大的喜事,晚上不去喝花酒?」
可是當林楊說完看到蘇海棠的臉色之後,很識趣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自此風花水月場所再無花無缺的名字。
二人剛走,書屋中一位木工急急忙忙的來到山上。
明非心中狐疑,這木工師傅沒有在干活,往這山上跑干嘛?難道也是來道賀的?
不過當他看到木工滿臉驚慌的時候,就大概猜到了幾分。
三味書屋出事了。
木工師傅累的癱瘓在地上,嘴上向他細說了所有的情況。
三國演義被認定為亂書,三味書屋被查封,所有雇佣員工就地遣散,由于找不到掌櫃楊過與主簿苗人鳳,王富貴被暫押入縣衙。
此時全城人心惶惶。
明非將木工師傅扶回屋中歇息。他不清楚,這到底是于志寧私下做的主還是皇帝李治的意思。
他在門外焦急的踱著步子,王富貴不會把他招出來的,縣衙的人也不會把王富貴怎麼樣,所以他此時在想辦法如何解決這件事。
長安縣縣衙。
王富貴跪在大堂之中,縣令許季同坐于堂上,正在審問著。
由于縣令許季同自己也在看三國演義,況且也喜歡看,所以他自己都納悶,這書好好的為什麼會被稱為亂書。
所以他也未太過為難王富貴,只是暫且押入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