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個絕雲老頭,在絕雲峰的時候,對自己家弟子那般嚴厲,到外面竟然成了寵壞小女孩的和藹叔叔?
真是豈有此理!
喬糖糖在心底暗暗決定,等以後回到絕雲峰,一定要拿此事質問絕雲真人那老頭。
寧晟顯然比喬糖糖更會說那些外交辭令,很快就和紫衣姑娘交談了起來,兩人就著絕雲真人這個話題,聊的歡聲笑語的。
末了,寧晟才想起來問紫衣女子的姓名,他為表歉意,抱拳笑道︰「姑娘,救命恩人的名字我竟到現在才想起來問,不知姑娘可會惱了,不願告訴在下?」
紫衣姑娘一拂手︰「什麼救命恩人,都是兄弟姐妹們!我是藥谷小弟子,江若卿,如今出藥谷游歷天下,恰好到了此處。」
寧晟了然地點頭,然後又想起了什麼︰「江姑娘,你方才說,我師父是你爹的好友,那敢問你爹是?」
江若卿十分驕傲地點頭︰「沒錯,我爹便是藥谷谷主。」
喬糖糖冒著星星眼︰「怪不得你一出手,那些強盜全都倒下了!」
江若卿嘴角的笑倒是淡然,雖然配合著她一身配色桀驁不馴的衣裳首飾,但卻莫名的叫人覺得有幾分恬淡的意味︰「也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不過是一點瞌睡粉,能叫這些人昏睡七七四十九天。」
喬糖糖听了,點點頭,接著扒起手指頭,算了算日子,然後崇拜地看著江若卿︰「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我們趕到草原國了。」
江若卿無奈地笑,覺得喬糖糖甚是可愛,便不由自主地伸手模上喬糖糖的發頂︰「這起強盜是這片荒漠上唯一的強盜,既然他們全都被解決了,那你們便前路無憂了。」
「那你現在要走嗎?」喬糖糖不禁有些遺憾。
江若卿搖頭︰「不,我和你們一起到草原國,然後再分開,我的下一個目的地也正好是草原國。」
有了江若卿的相伴,喬糖糖也不好意思一個人騎馬,好姐妹就是要肩並肩往前走!
于是喬糖糖的目光落到了寧晟的身上︰「五哥,要不……你來騎馬?」
喬糖糖的神色認真,不似作偽,看樣子是真的想讓寧晟騎馬。
然而在寧晟的觀念里,男子騎馬,讓女子牽馬,是尤為不成體統的。他歪了歪頭,將目光落在一旁的胖馬身上︰「它累了,想歇歇。」
馬兒確實是累,但是在喬糖糖和寧晟二人的目光逼視之下,不知道哪一個人的威力更大,短短馬生遭遇了最嚴重的選擇危機。
最終,寧晟開口道︰「賣了它吧。」
喬糖糖猛地抱住馬頭︰「不行!」
寧晟︰「為什麼不行?你不是天天罵它是蠢馬嗎?」
喬糖糖噎住了,嘴皮子頓時失了利索︰「我……我就是因為它蠢,所以更能襯托出你沒有那麼蠢,才不想讓它走的!」
這丫頭近來越發囂張了,竟然膽敢明目張膽的罵他蠢。
回頭一定要教訓她一頓。
三人夜里終于到了一間旅館,這間旅館因為建在荒漠中間,平時生意不好。不過好在主人家是一家隱逸了的讀書人,三代詩禮之家,不缺錢,也樂得清閑。
旅館中的陳設也是風格鮮明,一眼便能看出是讀書人的屋子,與一般的旅館的風格不同。這間房子的各處皆掛著字畫,皆是筆鋒鋒利的上品。甚至連飯碗的形狀都是放大版墨碟的樣子,一股子文人清氣,再加上旅館中只有他們這幾個客人,喬糖糖幾人吃飯的時候細嚼慢咽、輕聲細語的,簡直是這輩子頭一次如此文雅。
老板娘是個風韻猶存的美人,雖然已然四十余歲了,皮膚卻依然細女敕,一雙手像是剛點出來的豆腐,細顫顫的,倘若不是親眼看見,誰又能猜到這雙手是一雙天天都要做家務的手?
下午喬糖糖險些被寧晟削皮,最後迫不得已,才勉強答應將馬賣給需要腳力的人。
這會兒幾人吃完了老板娘做的菜,寧晟默默地看著正給江若卿剝蝦殼的喬糖糖,正巧此時手上空閑出來了,他便叫住老板娘︰「老板娘,請問你看見外面拴著的那匹馬了麼?」
老板娘停下了手中磨墨的動作,朝幾人看過來︰「看到了。」
她滿臉疑惑,眼底充滿了機警的光芒。
寧晟指著馬的方向,站了起來,拍一拍長袍︰「請問我們可否將這馬兒低價賣給旅館,老板娘在今後的客人里面選一位需要腳力的人,將它賣出去?」
老板娘露出了看到新奇事物的眼神,從硯台間抬頭,望向靜立在一邊的寧晟︰「你就不怕,等你們一走,我便將這馬殺了吃肉?」
喬糖糖聞言,找到了認同感,將自己才剝好的一只蝦子放入江若卿的飯碗中,抬眼望向寧晟,頻頻點頭︰「老板娘說得對!寧晟,不許賣!」
這丫頭一雙杏目圓睜,在燭火搖蕩下顯出幾分煙雨蒙蒙的美感來,原本是黑色的瞳孔染上一絲紅,看起來尤為古靈精怪。
像是一只初涉世事的小貓,天然的認為只要懇求便可達成自己的目的。
寧晟在兩個女人的逼視之下,不禁尷尬的模起了鼻子,此時忽然之間生出了一絲愧疚,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一般︰「……好,我不賣,喬糖糖你坐下。」
心道,真丟人!
而隨即,寧晟自己也坐下,俊美的面龐卻忽而浮上一絲痛苦的神色,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捂著月復部,微微喘氣。
喬糖糖見了,塞滿了肉的嘴「唔」地發出了一聲輕響,慌忙地起身,湊到寧晟面前,擔憂的看他的臉色︰「你怎麼樣?是傷口又疼了麼?」
寧晟面色不善,但沒有沖著喬糖糖來,似是因為疼痛實在難忍,所以忍不住的將長眉蹙起︰「被你氣的。」
一雙淡藍眸子靜靜的望著喬糖糖,語氣是責備的意思,眼里卻含著笑意。
喬糖糖不知為何有些不悅,俯身便扒拉寧晟的眼皮︰「寧晟,你眼珠子的顏色又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