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金色的簾櫳被輕輕卷起,女子身姿曼妙,走起路來如弱柳扶風,身著一身淺綠紗裙,看起來無比清新可愛。而頭上唯有滿頭烏黑的發絲,簡單地用木簪子挽起,沒戴一個首飾,臉上的妝容也淡淡的,清冷卻不失婉約。
女子動作柔柔的,卻不顯得凝滯,反而十分靈動。
一進門,黃綺菡便半蹲下來,行了一個標準的晚輩禮︰「民女黃綺菡,拜見皇後娘娘。」
徐立秋一見黃綺菡如此知禮,比喬糖糖那個粗魯野蠻的女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連忙道︰「黃姑娘快快起身。來來來,坐下來,讓本宮看看你,喲,生得好生漂亮!」
徐立秋親自給黃綺菡抽出一張椅子,仔細端詳了黃綺菡一會,越看越歡喜,越發將喬糖糖扔在一邊,只顧問黃綺菡幾歲啦,對慕容衡沂的印象如何啦這些問題。
黃綺菡玉指輕柔地遮住櫻桃小嘴,淺笑著,臉頰上帶著嬌羞的紅暈︰「民女第一次見到太子殿下,便被他的挺拔英姿,和不俗談吐吸引了。民女相信,太子殿下定然是一個很好的人。今日一見皇後娘娘,竟也是個雍容華貴的女子,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民女感謝皇後娘娘為我落蒼國培養出如此優秀的太子殿下。」
女人都喜歡被夸,徐立秋更是如此。她被黃綺菡夸得笑成一朵花,頭上的金釵搖晃著,反射出金色的光芒︰「是嗎?黃姑娘嘴真是甜!」
喬糖糖「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摔簾出門。
那金珠子串成的簾子被喬糖糖奮力一摔,幾根金串糾纏在一起,叮當作響。
喬糖糖一路飛奔進悅山樓二樓,正準備進門大倒苦水,身子突然被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攬住,喬糖糖立馬戒備,打開空間戒指抽出一把刀刃帶毒的匕首。
「誰?」
聲音從牙縫之間擠出來,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身後的人附在喬糖糖耳邊,低聲道︰「赫連都。」
原來是七哥。
喬糖糖放下戒備,卻不由好奇︰「七哥,都到了家門口了,你為何藏在門外不進去?」
赫連都道︰「我今日便是來與師兄弟們相見的,只不過進門時,發現里面來了人,正在吵架,于是便準備在門外等他們吵完了再進去。」
說著,赫連都又順其自然地邀請道︰「小師妹,不如與我一起看戲?」
二人此時藏在門口的掃帚間,稍有動靜,掃帚便有可能倒掉一片。
見喬糖糖猶豫不決,赫連都捧起喬糖糖的後腦勺,隨著手上的動作,喬糖糖看見一條細細的縫,估計是牆體反復受潮後形成的。
既然有了這個絕佳的觀看地點,喬糖糖便恭敬不如從命,留下來看戲。
屋內,慕容煜和慕容衡沂對峙著。
慕容煜倒是十分悠閑,坐在貴妃椅上,翹著二郎腿,口中還啜飲茶水,令檀琴還時不時獎勵性地往他口中喂上幾顆沾了冰水、晶瑩剔透的葡萄。
慕容衡沂坐在輪椅上,目光陰惻惻地看著慕容煜,似乎有一股想要殺人的沖動。
慕容煜十分自在坦然,不過慕容衡沂的目光有如實質,一直緊緊跟隨著他,還是讓慕容煜心中緊繃著一根弦︰「太子皇兄,你氣歸氣,還是注意一點,不要損壞這里的東西。」
慕容衡沂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慕容煜趕緊補充道︰「悅山樓是我大哥的財產,若是你弄壞了他的東西,我還得去哄他。」
「哦?」慕容衡沂面色終于有了一絲波瀾,「那我呢?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你不願娶那黃綺菡,好,本太子傾盡全力幫你毀掉婚約,結果那黃綺菡轉手就成了本太子的未婚妻?真是豈有此理!」
「原來說這事啊。」慕容煜頓時了然,「你以前不似也有雲見那個側妃嗎?女人和女人都沒什麼區別。」
慕容衡沂道︰「不是人的問題。是時間點的問題。」
慕容煜疑惑︰「時間點有什麼不對嗎?」
慕容衡沂︰「……」
當然不對!
整個的,完全的不對!
當初有雲見的時候,喬糖糖與他還是相看兩生厭的關系,而現在他已經完全認可了喬糖糖的太子妃身份,並且完全不想讓別的女人出現,破壞喬糖糖對他的信任。
但是慕容衡沂向來不習慣將關心掛在嘴邊,說出來的話無比生硬︰「這還不得問你妹妹?喬糖糖她那般凶殘,古靈精怪,連本太子在她那里都佔不了便宜,之前雲見便被她折磨的死去活來,如今本太子可不想讓她再去禍害別的女子。」
又屈尊降貴一般的補充了一句︰「喬糖糖只能禍害本太子這一個人。」
隔間內的喬糖糖听了慕容衡沂這拐彎抹角的話,直氣得手腳僵硬。
她竟然都不知道,慕容衡沂一直以來竟然如此的嫌棄她!原來她做的那些事,在他的眼里全都是無理取鬧,全都是給他惹禍。
喬糖糖突然感到一陣委屈。
原來不但徐立秋那般嫌棄她,在慕容衡沂的眼中,她也沒什麼特別的。
喬糖糖的腳無意識地踢到了掃帚,那一排掃帚都跟著倒了,隔間內發出轟然巨響。
赫連都試圖抱住失魂落魄的喬糖糖,伸出手,不想喬糖糖身手敏捷,赫連都落了空,喬糖糖從窗口跳落。
里間,葉燼反應是最快的,沖到隔間門口,沉聲問道︰「什麼人鬼鬼祟祟在此?」
赫連都趴在窗口上,看了一會,見喬糖糖已經走遠,自己便回身,打開隔間的大門,道︰「是我,赫連都。」
門口的葉燼愣住︰「……七弟?」
赫連都是他們八個人當中,最早離開絕雲峰的一個,但他當時年紀很小,只比喬糖糖大一點,因此幾個師兄對赫連都和喬糖糖的寵愛都是一樣多的。
盡管幾人分別了這麼多年,但重逢後,還是感到彼此十分親切。
幾人坐下敘舊,慕容衡沂卻破壞氛圍,問赫連都︰「赫連王子,你不像是個不穩重的人,方才在隔間里發出動靜的,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