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京都悅山樓。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躍上牆頭。
喬糖糖揚起小臉,警惕的左右張望。
她怕自己惹人注目,便還穿著那天從面具男身上順來的衣服。
「咕嚕嚕——」
一陣不合時宜的響聲從喬糖糖地肚子里發出。
喬糖糖懊惱地皺起了小臉。
師傅讓她到悅山樓去找大師兄,這名字听上去就是個大飯店!
喬糖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走到了悅山樓的正門前。
一塊鎏金的牌匾上,墨色的狼毫筆蒼勁力遒的寫下三個大字︰「悅山樓」
不愧是她大師兄,這大飯店的樣子就是氣派。
「客官,進來玩啊~」
一聲女人的嬌啼讓喬糖糖差點心髒驟停。
她瞪大了雙眼左右張望,突然發現這樓門兩側全都是姑娘!
奼紫嫣紅的衣衫,薄如蠶沙的布料,簡直比現代的衣服還要清涼!
喬糖糖揉了揉自己的眼楮,又望向門前高高掛著的牌匾。
確實是悅山樓!
不是吧?!這悅山樓竟然是青樓!
「這人來人往的,不進來別橫在大門中央擋道!」
一旁的老鴇看不下去了,說著就要上來趕人。
她的手剛剛抓上喬糖糖的胳膊,瞬間就變了臉色。
這衣服是錦織綢緞,上面的圖案還是蘇州繡娘的手筆,好說一匹布都要三十兩黃金——
這小公子,非富即貴!
濃妝艷抹的嬤嬤眼底閃爍著貪婪的光,瞬間換了一副獻媚的笑臉,一把拽著喬糖糖就把她拖進了悅山樓︰
「公子還猶豫什麼啊,咱們悅山樓的姑娘包您一次食髓知味,以後夜夜滿意!」
喬糖糖臉色突變,這老鴇力氣大的,她居然沒有掙月兌開!
她慌慌張張地收起地圖,一路趔趄著被老鴇拖進了三層消費最高的雅間里。
一路上無數的姑娘沖著她揮著手帕,空氣中充斥的胭脂香粉氣味差點沒把她嗆得背過氣去。
「咳咳咳——」
喬糖糖咳嗽著,一雙眸子滴溜溜地在偌大的悅山樓里打量著。
頂層中央懸著紅色綢緞和紅色琉璃珠,周圍掛著五彩的綾羅綢緞。
正中間則是一個圓形的大舞台,里面有一位蒙著面紗的女子正悠悠的彈著琴。
悅山樓內裝潢精致,也難怪悅山樓的客人絡繹不絕。
「公子,這些都是我們悅山樓最熱門的姑娘,公子瞧瞧喜歡哪個?」
一旁的老鴇正堆著笑向喬糖糖介紹著。
喬糖糖目光從這一排嬌羞帶笑的女人臉上掃過,看著著實養眼。
但是——
自己明明是來這里找師兄的啊!
突然,一道凌厲的目光掃向了喬糖糖。
她循著目光回望看去,下方撫著琴賣藝的女子,有些奇怪。
那女子在遠處靚影綽綽,朦朧而神秘,就是不停地瞪著喬糖糖。
似乎有仇。
女子坐在那里,縴長的手指從琴弦上略過,琴音錚錚,悠悠揚揚。
喬糖糖皺了皺眉頭,簾子後那女子絕對是紅顏禍水級別的大美女。
但是——
這美女看上去,卻有些奇怪。
「去把你們那個彈琴的花魁叫上來。」
喬糖糖伸手指了指那個在舞台上彈著琴的美人,點了點頭︰
「就她了!」
「公子……還請您三思!」
老鴇聞言,露出為難的神情︰
「這,公子恐怕不妥,這位可是……」
「不必,嬤嬤,我來伺候這位小公子。」
語畢,剛還在樓下彈琴的女子鬼影一般出現在了房門口。
她淡然地沖著房內的姑娘們揮了揮手︰
「你們,都下去。」
「是——」
房間里的姑娘們,瞬間走了個干淨。
轉眼只剩下了喬糖糖,老鴇,和剛剛彈琴的女子。
喬糖糖則瞪大了一雙杏眸看向這女子︰
「你……怎麼神出鬼沒的?」
美人聞言低笑了兩聲,沖著喬糖糖拋了個媚眼︰
「客官說笑了,奴家檀琴,是這悅山樓的花魁。」
喬糖糖抬起頭,正沒入美人兒琉璃色的眸子中。
「春宵一刻值千金,還請公子多多關照,不要浪費了這好時候。」
這,這是……
這是美人計!
喬糖糖心道不妙,可下一秒,她便不由自主地飛撲到美人兒身上。
伸手一把攬住了她縴細的腰肢,埋首在美人的頸窩里。
不過……
有些不太對。
怎麼這個美人骨架怎如此硬朗?腰身怎麼會這麼粗?
跟個水桶一樣!
喬糖糖瞪大了雙眼,雙手捧起了美人的臉頰。
美人臉型尖尖,眼楮又生的碧波勾人,眼底卻滿是慍色。
喬糖糖卻無辜眨了眨眼,手抵著美人兒胸膛試探性的抓了抓。
入手卻是扁平的觸感。
看來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給了美人兒一張美麗動人的臉,和——
一馬平川的身材。
「這位客官,您模夠了嗎?」
喬糖糖抬頭,頭頂上美人的一雙桃花眼正直勾勾瞪著喬糖糖。
「客官,檀琴是樓里的花魁,概不賣身。」
檀琴的聲線扭曲了起來,里面滿是怒意。
這美人兒生氣了!
喬糖糖抬頭,眨了眨眼楮一臉無辜︰
「沒關系的,雖然你平,但是我不介意的。」
喬糖糖在身上模到溫泉男的荷包,隨手扔給了老鴇︰
「這花魁我要了。」
「哎呦呦,公子這可使不得,檀琴大人——」
老鴇拿著如同燙手山芋一樣的荷包,不知所措。
「嬤嬤,你下去。」
檀琴冷冷道。
「是,檀琴大人。」
老鴇聞言點了點頭,拿著喬糖糖的荷包便離開了房間。
檀琴的視線落在了喬糖糖手上戴著的鑽石戒指上,溫溫軟軟的笑了兩聲。
「這位客官真有意思,檀琴看著就像看到一位許多年未見的人。」
隨後她踱著步,來到喬糖糖身後,抬起了腿︰
「本來我還不確定,不過現在——我果然沒認錯!」
下一秒,檀琴一臉怒容的將喬糖糖踹飛︰
「喬糖糖,師傅給你下山的盤纏,你竟然用來逛青樓?!」
「哎喲——你是,大師兄?!不對,大師姐!」
喬糖糖瞪大一雙杏眸,撲上去就抱著檀琴的大腿不撒手︰
「大師姐,大師姐你息怒啊!你听我解釋!」
「喬糖糖,你撒開我!」
檀琴咬牙切齒道,臉色黑的能滴墨。
她幾次想要踹開喬糖糖,卻一點也沒反應。
喬糖糖多年的黏人牛皮糖功力,可不是蓋的。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時,房間的門被推開︰
「檀琴大美人,師傅說咱們的小師妹要來,你趕緊把衣服一換。」
一道爽朗的男聲從房門外進來。
入目,便是看到伸腳要踹人的檀琴,和趴在地上死死不松手的喬糖糖。
六目相對。
空氣里,一片鴉雀無聲。
青衣男子搖了搖手上價格不菲的折扇,緩緩打趣道︰
「檀琴大美人,你可別生氣,免得一會嚇到咱們小師妹。」
「好你個慕容煜,你瞪大眼楮給我仔細看看,這趴在地上的登徒子到底是誰!」
穿著華貴的青衣男子眨了眨狹長的鳳眼,半晌才認了出來︰
「這不是,今日大鬧將軍府的喬糖糖嗎?」
「這是……哪個師兄?」
喬糖糖一不留神,又被檀琴一腳踢飛。
她狼狽的起身揉了揉,委屈道︰
「大師兄脾氣太暴躁了,我也不知道這里面是青樓啊。」
「好啦好啦……」
慕容煜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不慌不忙地打起了圓場︰
「檀琴大美人別生氣了。來,我幫你介紹一下。」
他轉手揚了揚手中的折扇,修長手指握住羊脂暖玉扇柄指向檀琴︰
「這是你大師兄,令檀琴。如你所見,開青樓的。」
慕容煜勾勾唇角,含笑不語。
「啪」地一聲展開了手中的折扇,上書四個大字︰
玉樹臨風。
令檀琴不屑的撇了撇嘴,伸出蔥白玉指指著慕容煜毫不留情的拆台︰
「慕容煜,你二師兄,睡遍花街的當朝七皇子。」
「檀琴大美人,你這麼說人家好傷心哦。」
慕容煜雙手托腮,眨了眨眼楮裝可憐。
面若粉桃,眉若遠山,一雙狹長的鳳眼此刻微微下垂著,盛滿了憂郁。
一眼望去還真是個楚楚可憐的美男。
令檀琴毫不買賬地翹起了二郎腿,言簡意賅︰
「滾。」
慕容煜好脾氣地一笑而過,不做言語。
「二師兄,今日將軍府內的紙團,是不是你扔的?」
喬糖糖坐起身,面色凝重的望向慕容煜。
「胎毒有解,線索東宮。」
慕容煜緩緩背出紙條上的內容,扇了扇手里的折扇輕笑著。
「若不是我及時扔出那紙條,恐怕你早早就拿著黃金萬兩逍遙快活去了。」
「二師兄,那你可否知道,東宮里的胎毒解藥,在哪里?」
慕容煜卻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師傅只給了我這一張紙條,況且解藥這東西名貴,有可能隨身攜帶著。」
喬糖糖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隨後小臉一轉。
眨了眨一雙無辜的杏眸,一臉可憐的望向一旁端坐著的令檀琴︰
「大師兄,誤會既然解開了……你剛剛踹的我好痛哦。」
令檀琴皺了皺眉,他直覺喬糖糖這麼說,準沒好事︰
「你想要什麼補償?」
喬糖糖杏眸里閃過一絲狡黠︰
「先欠著,到時候大師兄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