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
……謝臨尋?
不不不,不能救,千萬不能救!
一旦救了,這原主還不得發了瘋?
她連連擺手︰「大可不……」
心髒狠狠一痛。
「救!必須救!」立刻改口,鳳眸流光閃爍。
只怕不按這原主心意辦事,她遲早得再死一次。
還是給痛死的。
傅九宸乜她一眼,嘲諷之色毫不隱藏。鼻間一聲輕哼,收回目光。
水月鑒中,出現舒芍雲的身影。
已經換回宮裝,也不知舒芍雲有沒有將山林發生的一切告訴雪帝。不過以她那隱忍避世的性子,多數還是自己吞了秘密。
看著看著,金夕月忽而「咦」了一聲。
舒芍雲這宮裝,是覲見時才會穿的。
她的唇一張一合,神色惶恐,跪在地上,不住向雪帝磕頭。但雪帝眼神冷峻,負手漠然。皇後在一旁譏誚地看著舒芍雲,手指有意無意掠過旁邊放著那尊精美的琉璃嵌金雀屏上。
琉璃美卻易碎,雕琢多有不易,而那一尊雀屏質地絕佳,色彩斑斕,模樣又栩栩如生,可見價值不菲。
眼珠子轉了轉,金夕月越發覺得那雀屏眼熟。
在哪兒見過……
啊!是了,前些年冬至,鄰國使節前來拜訪,雪帝下令,命各工匠雕刻一件體現雪國精湛技藝的禮物贈給鄰國。舒芍雲擅雕刻,為了父親,她耗盡心血,足足閉門四十九天,才做了這尊琉璃嵌金雀屏出來。
而這雀屏也果真不負所望,成為一眾禮物中的佼佼者。
雪帝甚是滿意,將它贈與使節。
使節也甚是滿意,想帶走這高超技藝的妃嬪。
若旁人听到,只會笑這鄰國使節不自量力,打主意打到人家後宮去了。然而雪帝卻在深思熟慮後,答應了這個要求。
舒芍雲听聞風聲,當下昏厥。
這件事在當年鬧得極大,那時金夕月的母親仍在世,知道雪帝的決定,她嘆了口氣,握住金夕月的小手喃喃自語︰
「連親生骨肉都舍得割送,又何況一個小小的妃嬪呢?」
在金夕月記憶中,舒芍雲最終還是「嫁」了。只是送親的隊伍出國都不到半日,就出了事。
把自己知道的事同傅九宸說了一二,後者靜默片刻,略一揮手,水月鑒中的畫面驟然變化。
緋色的喜轎搖搖晃晃,鄰國使節一行人走在山林間。
「能听到他們說什麼嗎?」金夕月偏頭問。
傅九宸微捻袖中象牙鈴鐺︰「不能。」
懨懨「哦」了一聲,重新看向水月鑒。
雖然听不到任何聲響,但從那些人慌張的神情來看,必然是出了什麼大事。
一陣煙蒙炸開。
擒巒的身影出現。
血肉模糊的場景再次上演。
但與之前不同,舒芍雲神色鎮定,坐在喜轎中,玉手撩開一半紅簾,淡淡看著它抓人往嘴里送。
略是闔目,晶瑩的淚珠滾落,砸在地上,卻成了一顆渾圓透亮的珍珠。
鮫人泣淚成珠……
裹挾著腥氣的風迎面撲來,滿地的血色,看上去荒涼至極。
擒巒重新化為人形,走到舒芍雲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我帶你走。心底的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