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兩個追逐玩鬧的小皇子就跑了過來。
看到公主跪長老這詭異的一幕，七八歲的孩子頓時滿臉錯愕。
金夕月紅唇微抿，扶住傅九宸的手，慢慢站起。
剎時紅了眼眶，委屈巴巴地同傅九宸撒嬌道︰「師父~還不是怪您走那麼快！又不是不知道徒兒腿短，跟不上的！您看，徒兒的膝蓋都磕破了，指不定明天下不了床呢！」
傅九宸眸底劃過一絲譏誚。
呵，演得還挺像。
還未來得及接話，就听一旁穿朱衣的小皇子哈哈大笑。
「胡婢的種真是愚蠢，居然走路都能摔跤！這等好事本宮竟然錯過了，真是可惜！」
另一個雪衣小皇子也笑︰「噯，十一，你還記得上次她摔了個狗吃屎嗎？是真的吃了屎哈哈哈……」
「記得記得！母後的綿團兒恰好拉了一泡，這賤種可不趕巧，吃了個熱的？」
兩個小皇子笑得前仰後伏。
身旁跟隨的嬤嬤漲紅了臉，本想提醒他們注意言辭文雅，轉念一想，那胡婢的種可不就是個樂子，還是雪帝默許的樂子麼？也就揣著手，端站在一旁，靜默不言。
笑聲越發刺耳，金夕月的眸色漸漸下沉。
那次原主摔倒，好巧不巧摔在污穢上，還不是全拜這些小混蛋所賜？
不管以前如何，眼下既然是她的身體，就絕不會讓這些小東西再佔到便宜！
正欲用術法封了他們的嘴，身側的人卻先她一步。
指尖凝風，兩道碧色利羽飛去。
下一刻，碧色利羽化為扭曲的藤蔓，將兩位皇子牢牢纏繞在空中。
半張的嘴可笑地定住，漲得滿臉通紅，渾身動彈不得。
「聒噪。」傅九宸輕哼。
隨即瞥金夕月一眼，拂袖往另一條路而去。
身後的嬤嬤大驚失色，連連道︰「三長老，他們可是皇子啊！您不能——」
「不能？」他略是側目，「你們可知皇子多話會使得龍氣外泄？如今宮中妖邪不時破入，碧落結界尚未生成，某些急于得道的大妖皆圖捷徑而欲奪皇家子嗣之命？吾這般，是幫陛下護住皇室血脈罷了。」
說罷懶得多做糾纏，直徑施了術法帶金夕月逃離是非之地。
一顆心驀然熱熱的，金夕月抿住紅唇，拽他衣角的手不自覺更緊了些。
雖說這傅九宸小氣又捉模不透，卻也是這些年來，除母親之外，唯一護她的人了。
哪怕只有一次，她也感激。
身邊煙霧淡去，她吸吸鼻子，想說兩句感謝的話。
只是眼風掃到前廳似曾相識的擺設，身子頓時一僵，琥珀般的鳳眸驀然填滿驚恐之色。
「您……怎麼……到這里來了……」
傅九宸從她指縫中抽出自己的衣袖，自顧自朝供奉的靈位走去。
桃木靈位？
朱砂符？
左右懸封魂、鎮妖兩鈴。
有意思。
伸手捻了捻靈位上的字，從上刮下些許粉末。干涸的細碎在指端散出淡淡綠色幽光，與金夕月幼時看到的那幕如出一轍。
她雙腿一軟，險些又跪下了。
察覺到身後動靜，傅九宸不禁譏誚︰「有膽面對擒巒，沒膽見這妖鬼？」
金夕月連連搖頭︰「擒巒是活的，這是死的啊！」
「嗯，即是死物，又有何懼？」
「……可她之前是活的，我還認識呢！」金夕月唇齒磕踫，聲音顫得明顯，「您難道不覺得，認識的人死後，化為您不認識的妖魔鬼怪了，才是最可怕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