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當著矬人別說短話，大壯也是有脾氣的。
他外表看著憨憨的，其實內心遠沒表面那麼堅強。在劍宗，斬孽峰那些人怎麼對他的，他都記在了心底。
他為什麼憋著一股勁不停的煉劍，就是因為看到了一絲縹緲的希望。
人生的大起大落，遠不是他一個剛成年的普通人家子弟能承受的。也就是他有股子憨勁，身邊還有黃爍這麼個依靠，才沒崩潰。
但是心底早已充滿了一股子戾氣。
今天當著面，淵辭直接揭破了傷疤，本就因為黃爍告訴他大燕朝要出事，心中焦急，急著救母的大壯，徹底爆發了。
「把浮空艦借我，一天後歸還。今天借也要借，不借死！」
說話間，狂暴而冰冷的劍氣從其體內爆發而出，瘋狂的殺意讓其紅了眼。
一道青色劍氣護住淵辭，不過淵辭眉頭卻皺了起來。
不是說這小子功力被廢，無法調動劍魂了麼？那這股劍氣怎麼解釋？傳聞有誤？不應該啊，仙劍丟失這樣的大事，怎麼可能瞎傳。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壓回宗門，自有定論。」
如果是原來的大壯，淵辭還真不敢正面對抗。他很清楚對于一個劍修而言，靈劍在戰力中的比重。大家都是開光期，而對方擁有仙劍，那就基本是碾壓的實力差距。
但如果大壯沒有仙劍，就算你重修上來，就算你謫仙之姿，老子一個老牌開光，距金丹不過半步之遙。又豈會怕你一個初入開光的家伙。也算公報私仇了，淵辭也沒再多說什麼，直接就動了手。
一柄青色無柄的短劍呼嘯飛出，直奔大壯而去。
而大壯卻沒取出任何靈劍，而是屈指一彈，一道白色劍氣從指尖射出。
「噗！」
淵辭還是沒忍住，譏笑出聲。
「好精純的小精金劍指，怎麼？首徒大人就這麼自負，區區劍指就想破解我的翠魚？好，好，好，那就試試這一招！」
說著，青色小劍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青色的水流組成的一張大網。
他這柄靈劍名為翠魚，水屬六品靈劍，取自他鎮守大燕朝後，在滄浪江中斬殺一只青色妖魚的魚骨煉制。此魚無名，實在是人族多活躍于陸地，對水族了解有限。
而這一招非是劍招，而是妖魚自身的神通，青玉水網，一種至陰至柔至韌的捕獵手段。
劍宗的劍招多存在于低級劍法中，反倒高級劍法中少有劍招。原因就在此，高級的劍修並不太需要劍招，他們的主要攻擊手段反而更依仗劍中妖材的神通。
當然了，能做到這一步，基礎就是劍道第三境，劍意通玄。自身劍意完全契合劍中神通，才能完全發揮出神通的效果。
淵辭的本意也沒打算殺了或傷了大壯，畢竟還未被逐出師門，這個王動的首徒身份還在。同門相殘是大忌，但如果只是擒拿，就沒問題。
大壯的小精金劍指可不是黃爍的劍指那樣的樣子貨。純粹的陽金體質給予了劍指極大的加成，曾經真剛仙劍輔助凝練的劍氣，凝練程度也遠超一般劍修。
但是缺了靈劍的加持，劍指畢竟無法和真劍相比。而且淵辭這神通被他用來，深諳以柔克剛之道，輕易的就化解了大壯的劍指。
雖然水網被割裂了不少，但是瞬間就恢復了。
看著水網包圍住了大壯，淵辭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剛準備再加把勁，給大壯點苦頭吃吃。下一秒，笑意凝固，震撼和不可思議布滿了臉龐。
一直到被水網困住，大壯也沒拿出一把靈劍。不是輕敵，而是他確實沒有。再垃圾的靈劍，也需要劍魂溫養，才能御使。
但他劍魂現在被鳩佔鵲巢，依舊沒辦法調動。
但是大壯做了一件淵辭無法想象的事。
沒有任何花招，就是簡簡單單伸出手來，雙手一扯，生生撕爛了這道神通。
開什麼玩笑！人體羸弱，這是修行者最大的弱點，這是修行界的共識。
力量體系從來都是和自身情況息息相關的。
妖族身體強悍，又有神通輔助，所以最喜歡近身攻擊。靈沒有身體，所以就喜歡超遠距離操控能量御敵。而人族在戰斗中也被逼的發展出了適合自身的戰斗方式，卻更偏向于靈的戰斗方式。無論是術法，還是御劍，都是在極力避免近戰。
劍修御劍，是以靈的方式，行妖族的戰斗模式，只不過是用靈劍取代了自身。妖軀再強，又如何能強過鋼鐵打造的靈劍呢。
這也是靈劍打造以妖材為主的原因，任何成型的模式都有著其誕生的必然。
但現在大壯做了什麼？
以血肉之軀硬扞六品靈劍，這真是人能做出來的事麼？難道面前的已經不是大壯本人了，而是一個擅長變化的妖族？
而大壯則豎起了右手，五指並攏，隨著劍氣的注入，皮膚呈現出了一種詭異的金屬色。
悶悶的嘟囔了一聲。
「人劍合一，人劍合一，又為何非要用劍呢？我就是劍，劍就是我。哥說過，手中無劍，心既是劍。」
黃爍那知道，當初為了安撫大壯，把上一世武俠里看到的裝逼語句說給他听。這小子不但信了，更重要的，似乎已經有點門道了。
淵辭驚疑不定，心中思緒萬千。畢竟不是什麼生死之戰，他並沒有太多的勝負欲，只是想公報私仇，順便出口氣。當情況發生了變化，他馬上就改了主意。
轉頭對大燕朝眾人說道。
「身份已經驗證，確實是斬孽峰首徒呂金剛。宗門辦事，所有逆凡者家族必須無條件支持。」
變臉之快，大燕朝眾人都一時沒反應過來。
大壯緩緩收功，看向淵辭，淡淡地說道。
「師父提起過你，資質一流，心性三流，不入法眼。今日見識了。」
淵辭臉皮抽了抽，當初王動拒絕收他為徒，給的評語就是劍心不純，前途有限。此事他一直耿耿于懷，明明自己無論境界的提升，還是劍道的提升，都不負天才之名。憑什麼說自己劍心不純。
現在被大壯當面指出心性三流，還真是一報還一報，專門揭短。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這次換淵辭怒了。本來顧忌大壯可能身懷王動什麼新的傳承，不會被除名。但是這麼說的話，我到一定要弄清楚，怎麼就心性三流了。
「好好好，你是劍主弟子，劍主的話我信。但我今天還就必須證明一下我的心性了。」
大壯一副世外高人的不屑表情。如果黃爍在，就會發現，這表情完全是模仿他裝逼時候的小表情。
「劍修修的是一個誠字，你相信資質，相信我師父，相信你的劍，但這不是誠。你信過你自己麼？」
轟！
淵辭如遭雷劈，本已御起的靈劍緩緩收回。
「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