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閃擊(二)

作者︰我的長槍依在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天地間一片沉悶,遠處的馬蹄聲如鼓點躁動,就像即將沸騰的水,燒開之前短時間的喧騰。

空氣中的悶熱和粘稠,也仿佛剎那間被金戈鐵馬撕碎沖散,消弭無形。

秦軍如黑色潮水,沿著大道和兩邊田地席卷而來, 轟隆隆的馬蹄聲沿著腳下大地傳導

邵令忠心心里的驚懼沒有絲毫減少,當親自面對傳說中的秦軍時,他才發現心中的恐懼越發深沉濃烈。

那種壓迫感無須言語言說,而是渾然天成,從對方的一舉一動的透露,有序默契的行動,沒有喧囂雜亂,只有號角聲響, 戰馬嘶鳴。

兩翼鋪開的士兵像是緩緩而來的潮水,齊頭並進,緩緩向著這邊過來,而且越來越洶涌澎湃。

遠處的黑潮越來越近,沿著大道和兩側田間一往無前,日光在黑影中黯淡,攪動的泥土腥臭彌漫,金黃的穗粒在馬蹄間翻飛舞,如金色螢火,在日光下跳躍,熠熠生輝。

一瞬間,邵令忠有些恍惚,當恐懼,堅決,害怕,無畏等情緒交織在心中的時候,五味陳雜也難以描述, 就像腦子里一片空白。

他看見秦軍的鐵騎疾馳越過田埂, 看見秦軍的旗幟飄舞在大道, 看見黑色的鋼鐵洪流從兩翼包夾過來,森冷長矛大劍反射寒光。

他心里不想承認,卻下意識已經做出判斷,擋不住,他們擋不住

但他死死捏住韁繩,拉住胯下有些驚慌的戰馬,緊捏著手中長槍,腳下控制不住顫抖,好在他在馬背上。

遠處的騎兵越來越近,慢慢的,他都看清了反光的甲冑,秦軍的士兵臉上猙獰的表情。

遠處的黑衣騎兵,緩緩鋪開,在正面的長線上成了一個中間滯後,兩翼突出的月牙,那些帶著弓弩的輕騎以精湛馬術往前驅馳,似乎要從兩翼將他們包抄。

邵令忠大驚,回頭想派出己方不多的騎兵去糾纏,卻發現不少騎兵已經往後方逃了,剩下的也各個神色慌張,居然沒執行他的命令。

很快,遠處響起一陣呼嘯,蝗蟲般的箭矢騰空而起,像一片黑雲,向著這邊過來。

很快,叮叮當當的撞擊聲不絕于耳,接連有人中箭倒地,陣中弓弩手也發起反擊,可秦軍輕騎兵就像輕靈夜鶯,放箭之後利落調轉馬頭,拉開位置,他們的反擊效果十分有限。

高速遠動的馬匹,靈活的規避,經驗豐富的預判讓大多數箭矢落空。

正面馬蹄聲轟隆隆,裹著森嚴鐵甲的鐵騎正沿著大道向這邊沖來,大地震動,馬蹄聲隆隆作響,震動得人胸中發悶,鋪面而來的壓迫感令人呼吸不暢,渾身發顫,難以支撐。

正面秦軍還距一百多步,就有人崩潰,丟下手中的兵器二話不說往後跑,邵令忠即便有忠心膽氣,也缺乏經驗,一下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情況。

沒有及時處理的後果就是大道上的方陣中越來多人頂不住壓力,丟下兵器往後面跑。

這時他想再去處理已經來不及,因為秦軍已快到眼前。

所有的事情,真算起來不過短短數十息,如電光火石,沒有思考和權衡的余地,戰爭的本能和經驗是依佔的關鍵,這些他都沒有。

氣勢如虹的秦軍還沒沖到,短兵相接還沒開始,大陣外圍已經崩潰了。

邵令忠有了預感,他們輸定了

腦子里想到叔父的教誨,想起叔父那一絲不苟的臉,他咬牙,臉頰上的肌肉顫動,還是毫不猶豫端平手中一丈多長的長矛,夾擊馬肚,向著滾滾而來的秦軍鐵騎沖過去。

他身後沒有一人跟隨,主將出陣,後方瞬間更加混亂,隨後大量的人再堅持不住,丟下手中兵器沿著大道往後跑,一哄而散。剛剛凝聚起來的陣線整體性崩潰。

剎那間,南漢軍的陣線仿佛一下分割開來,成了兩個世界。

邵令忠端著長矛往前沖,在他身後大片潰軍往後奔走,寬闊大道上到處都是潰逃的人馬,前方秦軍如同潮水,洶涌而來。

邵令忠就像滔天巨浪中的一片落葉,隨時會死無葬身之地。

獨自面對千軍萬馬,他似乎忘記了恐懼,心里只想到死得其所。

很快,秦軍的洪流瞬間撞上孤零零的一人一馬,兩馬交錯而過,身影錯落紛亂,交馬而過只是剎那,秦軍前鋒精兵沒有絲毫停歇,繼續沿著大道,往北追殺潰逃的南漢軍。

大隊人馬過後,塵埃落定,回歸死寂,邵令忠的尸體半埋在路邊的草叢中,臉陷入泥地,忠心耿耿的戰馬正舌忝著他臉上的血,似乎想要喚醒自己的主人。

一個恐怖的傷口從他左胸劃開,直拉到肩膀,血染紅大片草地,那是長矛借著馬力刺入胸膛瞬間挑起造成的恐怖創傷,高明騎手的手段。

遠處馬蹄聲正在遠去,喊殺聲逐漸消弭,天地間的空氣依舊沉悶,忠誠和勇氣沒有拯救這位年輕人,放而讓他送命,秦軍士兵顯然有更加利落果決的殺人技巧,他不是對手,付出的代價十分慘重。

遠處大道那頭,南漢軍的陣型迅速被擊潰,逃跑的南漢士兵沿著大道被秦軍一個個追殺刺死,逃到兩邊的田間卻被側面早已等候的輕騎兵獵殺,人是跑不過馬的。

兩翼的輕騎,拖著長長的尾巴,往動包抄,旗幟在風中烈烈作響,如兩條長龍,很快將大多數南漢兵迂回包圍在大道上。

後方的路也被秦軍鐵騎橫掃障礙,稍有抵抗的人被一個個殺死在路邊,正向東面壓迫過來,三面合圍。

不少人立即驚慌失措的跪地投降,被團團圍在大道中央。

秦軍也沒有繼續對丟了兵器卸了甲的人痛下殺手,這下頓時讓南漢士兵看到生的希望,紛紛效仿,把手頭稍帶點鐵的家伙全丟了,能月兌的全月兌了丟在路邊。

想象中的正面沖突根本沒有發生,秦軍甚至沒留人看管戰俘,也不理會那些丟盔卸甲的人,放他們各自逃命,隨後沿大道繼續東進入,一刻不停

當天下午,秦軍前鋒到達郴州城外五里的驛站,驛站官吏和士兵逃月兌,消息很快傳了出去,周邊百姓紛紛拖家帶口逃亡。

當天傍晚,秦軍前鋒百余騎到達已經戒嚴,城門緊閉的郴州城下,抵近城牆觀察,嚇得城頭守軍慌亂擊鼓鳴鐘,告警敵情。

開戰兩天,秦軍已經兵臨郴州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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