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焦大爺的日常

作者︰嗷世巔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因這幾天玉釧兒里外都佔全了,香菱倒得了閑,這日上午特地抽空去了趟薛家。

一是探視薛姨媽和寶釵這兩個舊主,二來則是請鶯兒幫忙,編幾條用來綁名帖口袋的穗子,勉強也算是公私兩濟。

見面之後,薛姨媽就拉著她好一通關心,待確定她在焦家未受拘束,依舊是那天真爛漫的性子,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因心下好奇,于是又隨口問香菱,在焦家和在自家有什麼不同。

「旁的倒沒什麼區別。」

香菱答曰︰「只是爺和老爺常說些經濟仕途的,我在一旁倒听的糊涂呢。」

薛姨媽先是笑,直說咱們娘們哪用得著理會這些。

後來想起自丈夫死後,因兒子最不耐煩這些,反倒累的寶釵事事操心,一時又忍不住長吁短嘆。

寶釵在旁邊也頗不是滋味,且她所想的除了哥哥還有個寶玉,如果說薛蟠是混不理會,寶玉就是打心底厭棄這些了。

就不知隨著年紀漸長,他二人能不能迷途知返。

「快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

寶釵心下慨嘆著,面上卻笑盈盈的起身,拉著香菱道︰「她好容易回來一趟,媽媽偏這麼愁眉苦臉的,往後她還來不來了?」

「來來來!」

薛姨媽急道︰「她要是不肯來,我就讓人天天下帖子請她!」

娘幾個笑鬧了一陣,香菱這才又單獨尋鶯兒道明來意。

鶯兒便問︰「編幾個穗子倒也簡單,不過這樣式上可有什麼要求?」

「我們爺只說好看、方便就成。」

香菱比劃著道︰「家里給備下的,是這麼大這麼寬一個綠底雲紋的綢面袋子,平時是小廝栓柱在用,不過有時我們爺也要用。」

鶯兒听了,有些為難道︰「若只是小廝隨身攜帶倒還好說,既然你們家焦大爺要用,最好還是瞧一瞧那袋子,才好搭配花色樣式。」

香菱听了這話,便要拉著她一同回家看個分明。

鶯兒推辭不過,又去請示了薛姨媽,這才勉為其難的應了。

一路無話。

等到了焦家之後,香菱自去堂屋拿名帖袋子,鶯兒則是有些拘謹的在廊下候著,同時又忍不住偷眼打量這院里的格局。

若論寬敞遮奢,這院子自遠不及賈政、寶玉的住處,比之梨香院也是差了不少。

但細微處收拾的卻極齊整,比之薛家反要更有條理。

不過這也正常,薛家管內務的是寶釵,她十四五歲的年紀,便再怎麼聰慧非常,又怎比得上來旺和徐氏老于此道?

正好奇的掃量,東廂里忽然走出個面色蒼白的玉釧兒,兩人各自在廊下對上了眼,忙都繞至院中踫頭說話。

因敬她是金釧兒的妹妹,又是這里的‘地主’,鶯兒先主動招呼道︰「早听說妹妹到了這邊兒,卻不知在這邊兒過的可還舒心?」

玉釧兒擠出幾分笑意,刻意強調道︰「自是舒心的,大爺和太太待我都極好,里外也由著我張羅。」

這話听得鶯兒十分詫異,論年紀、論過往的關系,怎麼也該是香菱做主才對,卻怎麼說都是她在張羅?

不過等看到玉釧兒左腕上,瞧著就有些僭越的金鐲子,鶯兒卻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當下暗罵一聲‘好個浪蹄子’,又暗恨香菱不爭氣,明明早就與焦大爺有所勾連,卻怎麼反讓玉釧兒壓了一頭?

這時香菱正巧捧著兩個綢面袋子,從堂屋里走了出來。

一見到她,玉釧兒的臉色就愈發難看,強笑著推說要去方便,就撇下鶯兒自顧自的去了。

沒禮數的東西!

鶯兒又暗罵了一聲,不等香菱開口說話,便扯著她到了背人的角落,劈頭蓋臉的責問︰「你莫非是死人不成,怎麼竟讓那小蹄子爬到頭上去了?」

香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玉釧兒,于是理所當然的答道︰「她是開了臉的,屋里頭自該是她說了算。」

「你!」

鶯兒恨的在她眉心一戳,惱道︰「那你就眼瞧著她開了臉?」

「這……我、我怎麼……」

香菱想起那晚的事情,便漲紅了臉,期期艾艾吞吞吐吐起來。

鶯兒看出必有內情,扯著她好一通逼問,這才知道玉釧兒竟是頭天晚上,就厚著面皮大著膽子自薦枕席了!

兩下里一對比,香菱這呆丫頭著實輸的不冤。

于是怒其不爭的慫恿道︰「再有這樣的機會,你也主動些,別……」

「你還是先看看這袋子吧!」

香菱急忙把袋子推到了鶯兒懷里,堵住了那些虎狼之詞。

鶯兒無奈,也只得低頭查看那袋子的樣式,隨即奇道︰「怎麼是兩個?還是一大一小?」

「我起初也以為只有一個。」

見她不再糾纏先前的話題,香菱暗暗松了口氣,又懵懂道︰「結果到了屋里,卻翻出來兩個。」

見香菱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樣子,鶯兒無奈的嘆了口氣︰「罷罷罷,我兩個都編了就是——往後你自個也長點心,這一塊兒伺候爺們,可跟在咱們姑娘身邊時大不一樣呢!」

看過樣式,又用線頭掐對了尺寸,鶯兒便告辭離開了焦家。

香菱送她出了院門,轉回堂屋又把那袋子歸置好,就听外面焦順在揚聲吆喝。

香菱忙迎了出去,卻見焦順正指揮著栓柱和車夫,從車上往下卸東西。

離近了一瞧,竟是四五百張硬木蒙皮、綠底黑字的名帖,因張張都有七寸長三寸寬,一摞一摞的頗有些斤兩。

只听焦順感嘆道︰「怪道都說京官難做呢,光這些必須要準備的名帖,每年怕都是筆不小的挑費。」

香菱端詳了片刻,忍不住奇道︰「我先前見過政老爺的名帖,好像比這小不少呢。」

「那是自然。」

焦順無奈道︰「這里面的門道多著呢,九品的名帖用白封黑字,要九寸長三寸寬;七八品是綠底黑字,也是三寸寬,七八寸長——政老爺是從五品,帖子是藍底兒紅字的,且只要五寸長兩寸寬,自然比我這個要小些。」

香菱听的似懂非懂,扭著春蔥也似的指頭,奇道︰「怎得官兒越大,這帖子反倒越小了?」

頓了頓,又問︰「那咱們屋里的小口袋是……」

「討個彩頭唄。」

焦順解釋說︰「就是盼著早日高升的意思,因听說各家都有備下,太太就也準備了一個。」

「至于為什麼官兒越大,這帖子反倒越小——听說是官兒越小越要讓人一目了然,以示謙卑;官兒越大越要讓人瞧的仔細,展現威嚴。」

說著,他不耐煩的把手一揚︰「總之這破規矩多如牛毛,為了以後不鬧笑話,我這些日子背的是昏頭漲腦,偏那師爺又一直找不到合適的。」

原本以為只要給足了錢,在京城找個有經驗的師爺應該不難,誰知這些日子卻是四處踫壁。

究其原因,無外乎焦順出身奴籍,又是特旨幸進的官身,且工部因此物議洶洶,也不是什麼秘密,這檔口誰肯來觸霉頭?

雖也有幾個死要錢的,可這等人焦順又不敢輕信。

正想起這些煩心事兒,就見玉釧兒自東廂姍姍來遲。

焦順心下便有三分不喜。

玉釧兒背地里打壓香菱的小動作,他又豈會毫無覺察?

只是念著她畢竟剛把身子給了自己,最近又忙里忙外,伺候的無微不至,到底沒忍心苛責她。

可今兒卻……

正有意趁機敲打玉釧兒幾句,忽又發現她面色蒼白情緒低落,且走路時姿勢也略有些別扭。

焦順心下一動,忙開口試探道︰「你這是怎麼了?若是身上不方便,就在屋里多歇歇。」

「勞爺惦記了。」

玉釧只當他是噓寒問暖,當下感動的道︰「我倒沒什麼大礙,就是、就是不太方便伺候爺了。」

後半句話刻意壓低了嗓音,卻听的焦順大喜過望。

盼了一個多月,可算是等到了!

他面上不動生色,又寬慰道︰「那你今兒就好生歇歇,晚上讓香菱守夜就是」

玉釧兒聞言笑容一僵,原本就因月事有些蒼白的臉上,更是徹底沒了血色。

焦順見她如此,倒略有幾分心虛不落忍,于是拉著玉釧兒到了東廂里,耐著性子寬慰了幾句。

玉釧兒這才稍稍緩過些來,一面暗恨這月事來得不是時候,一面寬慰自己說,爺總還是寵著自己的。

且就這麼兩三日的功夫,憑香菱那呆頭呆腦的,也未必就能把握住機會。

誰知到了傍晚,焦順就迫不及待讓人抬了浴桶進屋,又不知從哪兒尋來半盆炭火,顯是要無遮無攔的肆意一番!

玉釧兒如遭重擊,香菱卻是羞怯的不成樣子。

巴掌大的嬌女敕小臉,直紅到了耳朵根兒,眉心的胭脂記更是仿似要嫡出血來。

她將十根兒青蔥玉指糾纏的麻花仿佛,腳下更是生了根一樣,遲遲不肯進到里間。

直到被焦順三番五次的催促,這才一步三回頭往里挪。

那水汪汪的眸子里半是求助半是羞窘,可落在玉釧兒眼底,卻分明是在挑釁!

咬牙看著香菱進了里間,又在焦順的吩咐下緊閉了房門,她心下卻還存著三分僥幸。

「爺,使、使不得!」

然而不多時就听香菱驚呼尖叫,接著又有種種不堪傳出。

玉釧兒一顆心登時碎了幾瓣,死命擼下那金鐲子,揚手對準了北屋的房門。

但她咬牙跺腳的發了一通狠,卻終究舍不得摔那鐲子,更沒有膽量去砸焦順的房門。

于是只得獨自回到南間,坐在床頭默默垂淚。

不過她畢竟不是肯認輸的性子,等哭夠了之後,就又打了雞血似的燃起了斗志。

暗想著到底是自己搶在了前面,且依著香菱那呆頭呆腦的,怕也未必肯配合焦大爺那些花樣。

于是默默將那些羞人的把戲,又悉心鑽研了幾遍,憋著氣鼓著勁兒,準備等月事過去之後,就一舉奪回炮兵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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