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敏寶釵苦心勸薛母、呆香菱無心引貪狼

作者︰嗷世巔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梨香院堂屋廳內。

眼見兒子怒沖沖去了,薛姨媽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頭對女兒道︰「這麼折騰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依著我的,左右本就是他買回來的,便把香菱許了他又能如何?」

外面都道是薛姨媽拘著薛蟠,不肯將香菱予他,可事實上堅決不肯松口的人,反倒是寶釵。

「在家鬧總好過去外面鬧。」

薛寶釵不為所動,上前輕輕挽住母親,正色道︰「前些日子哥哥在外面做的那些好事,連報上都登了不止三五次,錯非顧忌國公府、太尉府,怕早連名帶姓寫上去了!」

「要依著我,合該再多拖些日子,一則免得哥哥去外面胡鬧;二來也磋磨磋磨他那性子,免得又鬧出當年那樣的官司!」

薛姨媽听女兒說的在理,也不好再勸,只搖頭道︰「罷了、罷了,再怎麼也是你身邊的丫鬟,予他不予他都依你處置。」

正說著,有僕婦進來稟報,說是來順母子早已經到了,如今正在外面候著。

薛姨媽這才想起了正事兒,不由得撫額道︰「光顧著和你哥哥拌嘴,差點誤了……」

說到半截,忽又想到了什麼,忙問︰「她母子在何處候著?」

「就在門外。」

薛姨媽臉上登時有些訕訕,暗道兒子方才震天似的吼了幾聲,怕早被那來順母子听去了。

薛寶釵聞言也蹙起了秀眉,既知道主人在屋內起了爭吵,就該盡量避免被客人听了去。

偏家中這些刁奴,竟是半點不顧及主人顏面,硬是將人引到了門前。

想到這里,寶釵揮手示意那僕婦暫且退下,又向母親勸諫道︰「媽媽,先前這府上整肅時,我就說咱家該跟著學一學的,否則再如此散漫下去,怕還不知還要鬧出多少笑話呢。」

「我的兒!」

薛姨媽苦笑︰「你道這個家是好當的?錯非有你姨母、你舅舅在,便現在這樣子,怕都維系不住呢。」

寶釵先前勸時,她便推三阻四的。

蓋因那情分淺的下人,早都撇在金陵留守老宅了,如今跟在身邊的,不是薛姨媽的陪嫁心月復,就是薛家幾輩子的老人兒。

薛姨媽又是個心腸軟的,雖則也覺著,現在的家風和丈夫在世時多有不同之處,可念及過往的情分,卻是無論如何也下不去狠手。

寶釵見她仍是這些言語,心下失望之余,卻也沒有再勸,順勢岔開話題道︰「媽媽上回不還說,要勸誡那來順幾句麼?今兒倒正是個好機會。」

「咦?」

薛姨媽聞言卻有些奇了,上下打量著女兒道︰「先前你不還勸我,少摻和這府上雜事麼?怎得今兒……」

寶釵心道,所謂時移世易,先前哪想得到,這來家會在短短時間里異軍突起?

況且那來旺繼承了周瑞的差事,薛家那些需要仰賴周瑞之處,自然也都要轉到來旺身上。

如此一來,來家和自家的關系,自又與往日大有不同。

故此寶釵先前勸薛姨媽,對來家的事情不要太上心,現如今反指望著母親和來家多多親近,維系住舊日的情分。

但這些話,她怕母親听了之後,再面對來順母子時,反而會平添尷尬心障。

故此並未點破,只是順著先前的話頭道︰「誰讓媽媽生了一副菩薩心腸?我這做女兒也不好總是攔著,況且這府上剛整肅了一番,您借機勸他幾句也不顯的突兀。」

說著,松開了攙扶母親的手,道︰「也不好讓人家久等,我且先去避一避。」

微微一禮,薛寶釵便徑自到了東側耳室。

只是推門進去之後,卻見里面空蕩蕩,竟不見鶯兒和香菱的蹤影。

香菱多半是听外面在議論自己的終身大事,故此羞怯的避到了別處,可鶯兒卻怎麼也跟著不見了?

…………

返回頭再說來順。

卻說他見母親尋了個舊相識搭話,便也悄悄豎起耳朵,想听一听那薛蟠究竟在亂吼亂叫什麼。

誰知這一側頭,先就在牆角尋見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同樣看到了來順,略略遲疑之後,竟一咬銀牙,對著來順連連招手。

若換了旁人,來順未必做出回應。

但這人偏是香菱!

先前司棋就曾說過,香菱似乎撞破了兩人的‘交易’。

雖說秉著捉奸捉雙的道理,香菱既然沒有當場發作,再想找後賬也沒那麼容易。

但因有這一層‘孽緣’,來順倒想看看她喚自己過去,究竟是要說些什麼。

當下準備好月兌身的借口,然後又曲線繞到了牆角——他之所以要走曲線繞過去,卻是想提前觀察一下,那牆角是否還有別的埋伏。

好在那牆後除了香菱,並不見有什麼‘刀斧手’。

來順這才湊到香菱身前六七尺的地方,靜等著她說出召喚自己的緣由。

只是香菱見來順離得近了,方才那勇氣卻反倒散去了大半,捏著指頭、努著腳尖,期期艾艾的好半晌也沒句整話。

來順無奈,只好率先開口問道︰「姑娘喚我過來,莫不是有什麼差遣?」

頓了頓,又忍不住拐彎抹角的打探︰「表少爺這般暴躁,莫不是遇上了什麼難處?可有我家能出力的地方?」

香菱忙把小手亂搖︰「沒什麼的,少爺是想討我做個屋里人,只是姑娘和太太一時不肯應他,這才嚷了起來。」

呃~

這對別人來說,倒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她作為當事人也說‘沒什麼的’,听起來反倒古怪了。

來順一時不知該如何吐槽,又見她生的裊娜縴巧、容貌端麗,與那憨貨薛蟠實在不配。

又忍不住問︰「表少爺要討你做屋里人,那姑娘自個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

香菱的神情有些茫然︰「我本就是少爺買來的,太太、姑娘都待我是極好,她們怎麼吩咐,我就怎麼做唄。」

來順︰「……」

這姑娘怎麼‘呆呆’的?

不過這般順從隨和的性子,倒是做妾或者通房丫鬟的好苗子。

想著自己未來的‘伴’計劃,來順又下意識暗中掃量了香菱,心下登時就有些垂涎三尺。

只是……

他現下又有什麼資格和薛蟠爭奪香菱?

至多也只就‘肖想’一番而已。

約莫因這兩句對答,減緩了心頭的緊張感,香菱終于問出了自己牽腸掛肚許久的疑問︰「來管事,你和司棋姐姐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家里有些阻礙?」

這丫頭倒是直接的緊。

來順卻那肯和她正面討論這個?

當下裝瘋賣傻道︰「什麼司棋?我和她怎得了?姑娘這話倒听的我有些糊涂了。」

香菱倒也曾想過他會否認,于是又期期艾艾道︰「你別誤會,我、我其實那天……看……我……」

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反是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畢竟那等沖擊力十足的畫面,又怎是她一個雛兒能夠承受的?

只稍稍回憶了一起些影像,那語言功能就起了障礙。

不過來順從這斷斷續續的言語當中,也確認了那場洞中私會,當真曾有個不請自來的‘觀眾’。

正想著該怎麼敷衍一番,好讓香菱不再糾結此事,卻忽听不遠處有人喚道︰「香菱、香菱,你做什麼呢?!」

來順心下一凜,立刻揚聲問︰「姑娘,不知你們院里的廁所在何處?」

香菱被問的莫名其妙,呆呆的往角落里一指,來順便沖她拱手謝過,提著衣角直奔茅廁。

這時方才開口之人,也尋到了香菱身前,蹙眉看著來順的背影,悄聲問︰「你方才同他說什麼了?」

「沒、沒什麼!」

香菱慌張的搖頭,想起來順最後那個問題,忙又掩飾道︰「他就是、就是問了茅廁在哪!」

但鶯兒盯著她那紅布也似的小臉,心下卻那里肯信?

又結合方才斷斷續續听到的只言片語,鶯兒心中忽得冒出個念頭來︰這丫頭不會是和那來順,有什麼私相授受的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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