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毫無底線

微國去年被耆國打爛了,又遭到了王室的暗中制裁,國民窮困不堪。

好不容易撐到了夏收,又被一群債主討債,揚言不還糧就發兵來打。

微子啟現在形勢如履薄冰,非常懷疑債主都是受到了帝辛的指使,一個也不敢招惹,只能老老實實的把新收的糧食用來還債。

這一下國庫又空了,國民眼看就要餓死了,只能厚著臉皮來求聶傷。

聶傷才不想管他死活呢,微國鬧饑荒,微國人就會大量逃入耆國,對耆國可是好事。

但此事最終還得看帝辛的意思,便遣使去殷邑詢問。

帝辛的回答模稜兩可,說讓他自己看著辦,又感慨了一番兄友弟恭。

聶傷模不清他的心思,和屬臣們仔細商討了一番後,認為這位君王還是太愛面子,既想折辱自己大哥,又不想讓人說他的閑話。

于是就借給了微國一批糧食,數量只能讓微國人不要餓死太多,勉強吊住了微國的性命,卻又不會讓對方好過。

盡管如此,微子啟和微國貴族還是向聶傷表達了誠摯謝意。

在他們將要餓死的關頭,整個天下只有聶傷願意出手相救,不論出于什麼目的,畢竟救了微國一命。借糧的使者代表微子啟和微國所有貴族,表示以後會厚報耆候。

聶傷對此置之一笑,微國這種監獄和微子啟這個無能的囚徒,滿身晦氣,他可不想與之沾上關系。

微國倒也罷了,任國竟然也來耆國借糧!

聶傷一看到任國使者就來了一肚子氣,當場喝罵︰「任椎這卑鄙小人,也有臉來找我借糧?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任國使者還是任椎的那位大舅子,這貨也知道這趟過來凶多吉少,無奈被任椎逼來的。

他被聶傷如山氣勢壓在身上,一時嚇的汗如雨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停的磕頭求饒,同時心中大罵任椎讓自己來送死。

聶傷罵了一通,卻沒有把此人怎樣,坐回席位上,心里很是郁悶。

任椎這廝明顯是模準了自己的性子,知道自己不是個好殺之人,也不會被情緒所左右,才敢派人來撞運氣。

他呼出一口悶氣,冷聲問道︰「我倒要听听,任椎到底有什麼臉面再來找我?」

那使者總算透過氣來,顫聲說道︰「他他他……任椎他說、說……說耆候你是大義君子,他是小人,君子不會和小人一般見識。」

「呵!人竟然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聶傷氣笑了,搖頭長嘆道︰「唉,君子可欺之有方,後人誠不余欺也!」

沉默了一會,他又幸災樂禍的問道︰「任國不是富庶大國嘛,今年風調雨順,沒有遭災,怎麼也缺糧了?」

使者情緒逐漸穩定下來,說話也利索多了,趴在地上說道︰「我家主……哦不,任椎那豎子!全是豎子捅出來的簍子。」

原來當初為了從收買成薛邾三國對抗任臼,任椎答應劃分一些國土給對方,並許諾今年夏收後割了谷子就交接。

結果他一當上國主就反悔了,三國派人來討要,他抵賴不給,各種推月兌。

三國大怒,反手又聯合逃到南邊的任臼,要一起發兵來攻,彭國人聞訊也蠢蠢欲動。

任椎四面受敵,一下慫了,急忙遣使過去,要和對方交接領土,希望三國退兵,彼此重歸于好。

可是三國已經被激怒了,拒絕了他的要求,堅持要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成薛邾三國在任國內訌時期,吞吃了大量逃亡的任人和財富、越吃越肥。現在聯合起來實力已經勝過任國了,早就不把任國當成宗主國,還想趁機削弱任國。

三國組成了聯軍,由名將余元率領,不日就會出發襲任。彭國也支持任臼,發兵三千從南面夾擊而來。

任椎嚇懵了,急忙又遣使找三國談判,願意以大量財貨糧食換取三國的原諒。

余元此人和任椎有些交情,便勸說三國接受任椎的條件。于是收下了割讓的領土和財貨,退兵而去。

北面的威脅沒有了,但是南面還有彭軍和任臼的軍隊。任椎大出血之後,國內貧困缺糧,民心不穩,連出兵迎戰的力量都沒有,只能據城而守。

眼看著形勢敗壞,這廝四處求援都受到了冷遇,只好舌忝著臉來求聶傷。

「哈哈哈,任椎,你也有今天!「

聶傷听完,暢快大笑,機關算盡太聰明!

任錐這貨精明狠辣,卻又自私吝嗇,為了眼前利益,不斷出賣盟友,現在終于嘗到苦頭了。

「听到任椎倒霉,我非常高興,巴不得看他早點完蛋。」

聶傷對任國使者攤手笑道︰「給我個理由,我為什麼要幫他?」

使者猶豫了一下,說道︰「任椎豎子也猜到耆候會這麼說,所以讓我替他問耆候一句話︰任人、彭人,孰為耆候大敵?」

「唔?」

聶傷一愕,心中不由大罵︰「這鳥人,真是賴上我了!」

任國已然衰弱,而彭國勢力愈發強盛,彭侯還和他有殺子之仇,彭人對耆國也很敵視,彭國對耆國的威脅自然更大。

任椎這番話的意思很清楚,你聶傷是想要一個衰弱的任國牽制彭國呢,還是坐視彭國吞並任國,成為東南巨霸?

在他看來,聶傷是個智慧又大度之人,孰輕孰重,自然會分辨得清,肯定能拋棄前嫌,做出正確選擇。

對聶傷來說,此事不只是凡人之國的問題,還牽扯到神靈派系的爭斗。

那彭國老祖據說是闡派大神,彭國也在之前的帝位爭奪戰中站在了世子啟的一方,偏偏彭國的地理位置,也是闡派的主要活動區域!

不用多想就可以知道,彭國不論凡俗勢力還是異能力量,都站在了帝辛和截派的對立面!

聶傷則是帝辛與截派信任的伙伴,耆國也是商帝國在東南方的重要支柱。

如此,耆彭兩國正好首當其沖,成為了兩派勢力沖突的最前線。而任國就是夾在其中的一塊緩沖區。

聶傷的勢力還在發展之中,至少在最近幾年不能和彭國硬踫硬,仍然需要任國這個中立國。

與天下大勢相比,他和任椎的恩怨不值一提,哪怕任椎不來求他,他也要盡力扶助任國對抗彭國。

「任椎小子,這次算你走運!」

想明白了其中關節之後,聶傷也不在意一點私怨了,笑道︰「借糧可以,但是,你就這樣空手而來嗎?」

任國使者很是意外,萬沒想到他真的答應借糧了,一愕之下,忙道︰「有有有,任椎……吾國主自然不會讓小人空手而來,吾主許諾,願將成、邾兩國割給耆國。」

「哈!」

聶傷嗤之以鼻,嘲笑道︰「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嗎?有什麼資格宰割成、邾?成邾都踩到他臉上了,人家割他還差不多!」

任國使者擦著汗,討好笑道︰「是是,耆候說的有理,任國現在的確宰割不了部落成、邾。但是,吾國乃是成邾之宗主國,只要吾主同意,耆候吞並成邾,就名正言順了。」

「我不需要!」

聶傷干脆擺手道︰「成邾既不是任椎的領地,也不是我的目標,我對兩國沒有興趣!」

「你回去吧,告訴任椎,我聶傷不會再讓他沾我一點便宜!」

說著,起身就要走,任國使者急忙伸手叫道︰「耆候,請听我說完,任椎還有條件。」

聶傷負手而立,背對著他冷笑道︰「哼,任椎窮途末路了,能給出什麼條件?」

任國使者語氣急速的說道︰「任椎在三國退兵之後,就放出流言離間了成國大將余元,說他和成國余元私下達成了交易,給了對方更多好處。」

「薛邾兩國听到之後,對成國很是不滿,邾軍和成軍甚至發生了沖突,兩國默契不再,已經反目成仇了。成國國主和一眾貴族也質問余元從中謀取了多少私利。余元百口莫辯,被奪了兵權,不再重用!」

「嘖嘖嘖,任椎啊,你這玩意,真是不斷突破道德底線啊!」

聶傷听的直咂嘴,那余元剛替任椎解圍,這貨轉頭就把對方給賣了,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雖然這陰險小人的離間之計很是巧妙,輕飄飄一句話就破了三國聯盟。但是從長遠來看,此事造成的負面影響也極為嚴重,名聲臭了,以後沒人再相信他了。

「好吧,即便如此,又與我何干?」

聶傷不在意的說道。

任國使者往前挪了一步,解釋道︰「耆候,你沒看出良機嗎?」

「成薛邾三國,幾百年來一直是我任國的附從國,薛國在我國以南,成邾兩國都在北方,而且相鄰。兩國關系雖然不是很好,但平時也能守望相助。除了任國的原因外,還因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曲國!」

「曲國?」

聶傷轉過身來,皺眉問道︰「越來越復雜了,怎麼又把曲國牽扯進來了?」

任國使者說道︰「曲國雖然在我國以北,卻是彭國的姻親之國,我國也不能掌控之,一直獨立存在與任國的勢力範圍之外。我國不便出手打壓,就讓成邾二國動手,曲國因此和成邾勢如水火!」

「不要再講了。」

聶傷不耐煩道︰「你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關系,我沒興趣。直接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任國使者不敢再賣關子,諂笑著說道︰「那曲國在成薛邾欲攻我任國之後,竟然暗通我國,想要一起偷襲成國。吾主心動了,可惜彭國和任臼很快也發兵來襲,只能遺憾作罷。」

「這一次,曲國人打定主意要滅亡成國,就差一個好的時機。眼下成國大將余元被黜,軍隊落在一幫不知兵的紈褲手里,他們和盟國邾國的關系也破裂了。」

「如果耆候有意,你和曲國從兩面夾擊,我任國再從中作梗,定能輕松大破成國!」

「任椎,你可真毒,可惜格局太小,不然也是一路梟雄。」

聶傷對任椎的算計很有些佩服,沉思了片刻,對任國使者說道︰「此事重大,容我與群臣商議後再做決定!」

說著就命人將他帶了出去。

聶傷掃視了一圈旁听的幾位重臣,問道︰「諸位以為如何?」

堂內靜了一會,兵部中官革叔挺身說道︰「下臣以為,還是先分析一下兩國之勢,再做決定。「

他命人展開壁上圖,指著耆國南方解說道︰「侯主請看,成邾二國,在宿鄣以南,其中成國距我最近,邾國則被曲國隔在東南邊。」

「且拋去邾國不談,這成國與宿鄣比鄰,不過西北有大片沼澤,正北有石門大山阻隔。所以一直以來,都與北方的宿鄣鑄交往不多,也沒有領土爭端,反而與南方諸國糾纏不清。」

「雖然成國對我沒有威脅,但他卻是彭任兩國由南來襲我國的重要支點,敵方兵力輜重都是由成國暫駐、發出的。」

「我國與彭任兩番大戰,這成國也都出力不少,特別是余元統領的成軍,戰力甚強,給我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所以,如果我方能夠控制成國,則宿鄣一線,便有了遮護。若南方有敵軍來襲,便能將戰場選在成國境內,哪怕戰事再烈,也傷不到我國民生。」

聶傷明白他的意思,面露微笑,又問︰「諸位還有什麼還要說的?」

國宰鄖丁語氣緩慢的說道︰「侯主,兵部中官講了軍事之勢,下臣就從外交政事來說說。」

「成曲邾薛這些小國,國小力弱,卻處在南北交通要道上。又被二強國所制,身不由己,全看彭任的臉色。而彭任又與我不和,這對我國商隊通行南方,勢力往南方擴張是個嚴重威脅。」

他瞅了瞅眾人,捻須笑道︰「反正他們也做慣了附從國,干脆再做我耆國的附屬國罷。」

「是是,國宰言之有理!」

「吞了他們,我們才能安心行商!」

眾臣听了二人講述,都現出躍躍欲試之態。

重臣們熱烈討論著,聶傷卻有些走神。

他考慮的重點已經不在凡人之國上了,而是在思索,耆國若是發兵吞並成國,會在神靈之中激起什麼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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