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乘人之雲

「哦,耆候欲入我截派?」

九鳶听了聶傷的話,很是驚訝,問道︰「你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聶傷一副想投奔黑社會的小弟模樣,挺胸說道︰「加入截派,有淮南伯這樣強大截派眾神為伙伴,我就不怕再被人欺負了!」

「就像那赤精子和東極君,他們今後一定會找我的麻煩,我一個人又不是他們的對手,時時刻刻都得提防他們,提心吊膽的好不難受。如果我能成為截派之神,哼,給他們幾個狗膽也不敢來騷擾我!」

「呵呵呵,耆候想的太簡單了。」

九鳶淡淡一笑,抬頭看著天邊,表情無奈的說道︰「截派之神沒有你想的這麼好。」

「截派雖然是華夏神靈最大的派別,但並不能懾服所有神靈。很多神靈都仇恨、嫉妒我們,把我們視作霸道之派,陰謀暗算層出不窮。還有一些神靈的勢力也不比截派弱多少,頻頻挑戰截派權威,威脅截派地位,十分難纏。」

「不但自身危險,一入截派,還像被套上輜車的馱馬。肩負重任、雜事繁多,身不由己,奔波忙碌,連修行都顧不上,壽命也短,哪有閑散之神快活長久啊。」

「總之,做截派之神,很難!」

她長嘆一聲,神情蕭索道︰「近世神靈漸漸都知曉了這點,幾無神靈再主動加入,除了內部傳承,我們已經有一百年沒有新血了。耆候你是第一位,呵呵,還是因為你不了解實情的緣故,否則就不會怎麼說了。」

「你們混幫派的不都是這樣嗎?一邊吃香喝辣,一邊提刀砍人和被人砍,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聶傷心中吐槽,上前一步,一拳捶在胸口,鏗鏘說道︰「我聶傷就是敢打敢殺!我不怕麻煩和危險,就怕勢不如人,被人欺辱!淮南伯說的這些,對我都不是事!」

九鳶還是搖頭,勸說道︰「耆候,先听我說完。」

「許多截派之神在年輕時,也像你這樣滿懷期待,以為截派威風,可以依仗,想盡辦法要加入。可是過不了幾年,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會後悔,卻又因為發下了血誓,再也不能退出,只能將寶貴的壽命耗在瑣事之上。」

「耆候,你神性未穩,性格激烈,不要急,再好好想想。過個十幾年,等你性子平和了,再做決定。」

「十幾年?」

聶傷‘焦躁’起來,嚷道︰「淮南伯,我一向說做就做,等不了十幾年。如果可以的話,還請淮南伯代為引薦,淮南伯不同意,我就去求帝辛。」

九鳶眉頭微皺,耐著性子說道︰「耆候,你的身份不同尋常之神。你是神靈,也是我商國舉足輕重的諸侯,還是帝辛心月復。不但能管理凡人萬民,也能溝通眾神,不但有雄才大略,更有天界知識和驚人的修行天分。」

「你這樣的人才,對商國和截派都異常重要,整個商國包括你在內也只有兩位而已,非常珍稀!」

「我可以透露給你一些消息,截派大神很看好你,準備大力培養你,對你的安排也會非常慎重。你將來肯定能成為我派大神,但是目前,大神們絕不會讓你在幼神期承受危險而夭折。」

「哦,我這麼受重視嗎?」

聶傷對截派的觀感更好了,依舊堅持己見,擺手問道︰「淮南伯,你就對我直說吧,我要等多長時間?」

九鳶笑了笑,說道︰「十年之內,你不能加入。」

「還是十年啊!唉!」

聶傷滿臉失望,沮喪嘆息,心中卻得意發笑︰「呵呵,表個態哄你們開心而已,你真以為我要加入你們?哼,立血誓可不是說著玩的,我可不想被套上籠頭,就算你當場答應了,我也會找借口推掉!」

「耆候勿要喪氣,你對我截派這份心意,我們心領了,以後你就是我截派之友,有何難處我們會全力幫助你的。」

九鳶果然被哄住了,她雖然被聶傷問的煩了,但對聶傷卻更加親近,和藹笑道︰「東極君和赤精子二神,你也不用擔心。正如你所說,帝辛委托截派在耆國周圍派駐了好幾位神巫保護你,只要你不出耆國,誰也奈何不了你。」

「好!太好了!」

聶傷松了口氣,笑道︰「只要那兩個陰險小人不來害我,十年也不是不能等得。哈哈哈哈。」

他左右看了看,面色一整,對九鳶拱手道︰「淮南伯,我有急事要趕回營地,先告辭了。」

九鳶點頭道︰「好,你且去,我也有些事情要做,如需我幫忙,吹響那骨哨即可。」

說著朝聶傷揮了下手,驅動黃雲就要走,又听聶傷叫道︰「淮南伯,且慢!」

九鳶一愕,轉身看來。

就見聶傷收起了裹身血氣,只在腰上圍了一圈,有氣無力說道︰「我一日連戰四場,又受了重傷,體力血氣消耗幾盡。步行幾十里,怕是天亮都走不回去,路上也恐不安全。我想……」

他不要意思的撓撓頭,笑道︰「呵呵,淮南伯你這黃雲,可能載我一程?」

「啊!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哈哈,耆候真是妙人也!」

九鳶抿嘴一笑,將黃雲降到地面,離地五尺懸空浮著,抬手說道︰「請上來吧。」

聶傷看著身前雲氣,里面星星點點亮光不停閃爍,好似雷雲里的閃電一樣,猶豫了一下,腳下用力跳了上去。

「啊呀!「

誰想竟然踩了個空,一下穿過黃雲,一個倒栽蔥扎到地上,雙腿不住抽搐,形象無比狼狽。

「啊!你怎麼……」

九鳶一愣,哭笑不得的說道︰「耆候,你沒事吧,快快起來,都怪我沒提醒你。」

「我是神靈啊,竟然摔個嘴啃泥!」

聶傷翻起身來,臊的臉上發燒,拍著身上泥土,訕笑道︰「呵,呵呵,怎麼會這樣呢?是你的黃雲,它、它不喜歡我嗎?」

「哈哈哈,耆候,你是認真的嗎?」

九鳶被他的話逗笑了,以袖遮口笑了起來。

聶傷瞅了瞅她,故意裝傻道︰「我曾听人說,這種可以駕馭之雲,只有心底純淨之人才能登踏,呵呵,看來是我心里污濁念頭太多了。天地良心,我對淮南伯絕對沒有惡意,只是對淮南伯的美貌感到驚艷,心中略微有那麼一點不太好的想法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

九鳶笑彎了腰,強壓著笑意道︰「你不要再說了,你再說下去,哈哈哈,我的……哈哈,我的血氣雲就要維持不住了。」

聶傷看到那黃雲果然有潰散之相,不再說話,看著九鳶花枝亂顫的模樣,心道︰「這位大神的笑點太低了吧?」

「一定是獨處久了,長期听不到笑語,效果才怎麼好。唔,以後面對女神,我就使出這一招,用土味情話把她們征服了!」

「耆候,你再試一次。」

九鳶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恢復了雍容之態,口齒清晰的說道︰「此雲是我血氣所化,你要踏上來,必須也要腳踩自身血氣,與我之血氣產生對斥之力,才能立足其上。此乃常識,我以為耆候你懂,沒有提醒,實在抱歉。」

「哦,明白了。」

聶傷把手中神劍插回背上,激發殘余不多的血氣到腳下,正要起跳,忽然又往別處跑去。

「喂,你又想做什麼?」

九鳶被這跳月兌之人搞的頭大,郁悶的發問。

「淮南伯稍等,我的寶扇還沒拿回來呢。」

聶傷叫了一聲,跑到冒煙的火場邊上,很快又跑了回來。

九鳶見他背上插著芭蕉扇,手里還抱著兩只巨大的鸚鵡翅膀,不解道︰「你撿這鳥妖尸骸作甚?」

聶傷把腦袋從翅膀羽毛里伸了出來,說道︰「我看那鸚鵡妖被炸的粉身碎骨,唯獨雙翅保存完好,可能還有些用處,帶回去看能不能做成巫器。」

九鳶掃了一眼那雙翅膀,輕笑道︰「此物的確還有些許神力殘留,不過消散很快,最多一日就會失去神力而腐壞,來不及改造的。呵呵,耆候,還是扔了吧。」

「我有白吞花在手,值得一試!」

聶傷沒有說出來,憨笑道︰「試試,試一試,說不定能讓我飛起來呢。嘿嘿嘿,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們能飛。」

「腐敗濁物,你也不嫌髒。」

九鳶厭惡的扭過頭,不再理他,招手說道︰「上來吧。」

聶傷抱著鸚鵡翅膀,縱身跳上黃雲,這下感覺就像踩到了厚厚的棉被一樣,只陷了一尺就踩實了,果然立住了!

「哈哈,真神奇!」

他感覺很是新奇,低頭細看身下黃雲。

「耆候,稍稍站遠一點。」

他正興奮的打量黃雲時,听到九鳶說話。

抬頭一看,自己和九鳶面對面緊貼站著,抱著翅膀的手臂都快蹭到對方胸口上了。

「哦?哦哦!失禮了!」

他急忙往後跨了兩步,口中解釋道︰「晚輩擔心再摔下去,只想著往最中間跳,冒犯了淮南伯,該死該死!」

九鳶面色微紅,轉過身去,淡然道︰「沒什麼失禮的。我一個兩百歲的老太婆,一心修行,心中早無男女之念了。」

「討厭的鳥羽,沾了一身!站穩了!」

她抱怨一句,長袖一揮,黃雲托著二人,緩慢漂浮起來,飛到了幾十丈高空,在聶傷的指引下,往東北方而去。

聶傷還是第一次騰雲駕霧,站在雲上東張西望,興奮的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鱉一樣。

「能飛就是好啊,太爽了!」

他羨慕的眼楮都紅了,看了看九鳶架雲別扭的姿態,說道︰「淮南伯,你好像從沒攜人飛過吧,很不習慣是不是?」

「是啊。」

九鳶背對著他,說道︰「神靈的血氣雲帶著鮮明的自身特性,都會拒絕外人長時間觸踫,以免被人感知出破綻來。」

「所以,幾乎沒任何神靈會讓他人登上自己的血氣雲,並成了一致默認的規矩,也沒有神靈會主動提出到他人的雲氣上去。耆候方才所言,如果是他神,我會當成一種危險的挑釁。」

「但是換做你嘛,呵呵,你什麼都不懂,無所謂啦。而且你在我的雲氣上雖然無比好奇,卻沒有嘗試以神念探查雲氣,值得我信任你。」

「是我沒想到動用神念。」

聶傷調笑道︰「哈哈,幸虧沒有探查,不然淮南伯一定會把我漏下去摔死吧?」

九鳶冷哼道︰「這個玩笑一點不好笑。」

聶傷適應了乘雲飛行,放松姿態觀看天地景色,越看越羨慕,又問九鳶︰「淮南伯,我之血氣能不能也像你這樣化成祥雲,帶我飛行?」

九鳶道︰「不行。」

「啊?」

聶傷不服,叫道︰「為什麼?是我血氣不夠強大,還是太低劣?」

九鳶道︰「你是狂戰之神,血氣太重,飛不起來。只有一些法神的血氣才能用來飛行。」

聶傷一頭霧水,說道︰「晚輩無知,還請淮南伯指教。」

「你的問題真多啊!」

九鳶呼了口氣,無奈說道︰「世間神靈,除了邪神之外,大概分為兩種,一種是戰神,一種是法神。」

「戰神肉身強橫,近身搏斗極其厲害,因為此血脈大都源于夸父一族的狂暴戰神,所以也被成為狂戰之神。而法神,肉身不強,但神術卻異常強大,能將神力釋放出去打擊對手,遠距離戰斗威力無匹。」

「兩類神靈的優劣,你肯定能分辨出來,我就不多說了。就說這血氣,狂戰之神的血氣大都源于自身,精煉凝固,譬如銅石,攻防俱佳,但卻太過沉重,絕無可能飛行。」

「法神的血氣雖少卻能操縱天地之力,輕快犀利,自然就能飛起來。但也有一些法神,修行御土、御水之術,力量源自地面水土,也就無法騰空了。」

「是這樣啊!」

聶傷恍然大悟,暗忖道︰「也就是說,狂戰之神是依靠自身產生的能量,法神主要是調動外界能量。二者雖都稱法神,但本質的區別非常大,很可能不是出自一個血脈源頭。」

近戰肉搏、皮厚血多的戰士型神靈正好能發揮他的精湛戰技,遠程施法的薄皮法師,雖然攻擊力強大,但明顯不是他的風格。

「雖然不能飛很遺憾,但我還是喜歡現在這樣。」

聶傷對自己的神力類型還是很滿意的,側過身子,朝九鳶展示臂上發達的二頭肌,略顯得意的問道︰「淮南伯,你看晚輩戰力,在天下神靈中能排幾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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