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王室之巫

「吉貴人,截派和闡派到底有什麼矛盾,讓司徒大人都如此重煩惱?」

聶傷小心的探問吉光。

攫攫。「不是我們截派招惹了闡派,是闡派那群自私野神不斷來尋我們的麻煩。」

吉光罵了一句,憤憤解釋道︰「自商湯革a命以來,一直都是我們截派在支持商王室統御天下,闡派甚事都不操心,只是享受我們給他們帶來的好處。「

「這樣其實也罷了,神各有志嘛,我們要掌控局勢,他們要閑散安逸,各取所需,大家也都相安無事。但最近十幾年以來,闡派突然開始插手人國俗事,屢屢指責我們,干涉我們行事,且有越鬧越大之勢。「

「我家主人和截派眾神巫邀他們談判了好幾次,詢問闡派到底想要什麼。如果也想干預人國俗事,我們可以讓他們加入,分權給他們。」

「闡派卻辯解說,我們行事方式有誤,支持的商王室和玄鳥太過嗜血,有傷天和。因此阻滯了凡人之國的興盛,也就不利于眾神從凡人之中獲得好處。要求我們督促商王室改弦易轍,放棄供奉玄鳥和血祭之俗。」

「商王室供奉玄鳥,倡行血祭,已經幾百年了,怎麼可能放棄?他們真以為玄鳥和商王室是沒用的傀儡,任眾神擺布嗎?縱使沒有截派撐腰,全天下也沒有哪方勢力能撼動王室。況且他們早不說晚不說,為何現在突然提起此事?「

「啪!」

他一把將酒杯拍碎在案上,怒道︰「闡派小人,分明就是嫉妒我們享用了更多更好的祭品,找這種荒謬借口,想從我們手上奪權!」

聶傷在一旁默默听著,暗里震驚不已。

他原本因為東極君一門的關系,下意識的以為闡派神靈都是心思惡毒的陰險小人。對闡派很是厭惡,一直把對方當成反派勢力看待。

相反,對截派卻印象頗佳,認為截派雖然手段強橫,卻是一群光明磊落的好漢。

現在听吉光一番言論,一下推翻了闡派在他心中的固有形象。

「原來闡派居然反對血祭,還在維護凡人利益,力求促進文明進步!」

聶傷心中各種滋味陳雜,不知該怎麼對待闡派神靈,一時有些呆了。

「那群野神,不識抬舉,以為可以與我截派對抗。哼,早晚我們要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教訓!」

吉光罵完,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手被碎陶劃破了,眉頭微皺,舉著流血的手掌有些不知所措。

「快來人,給吉貴人裹傷。」

聶傷招呼了一聲,幾個僕人端著水盆和傷藥匆匆走了進來。

「洗掉血跡就可以了,你們的劣藥我不用。」

吉光吩咐一聲,把手掌在水盆里洗干淨,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竹管,將里面的黃色藥粉倒在傷口上。血立刻止住了,又伸手任僕人給他包扎,

巘妙書苑巘。聶傷盯著他藥粉,問道︰「這就是司徒大人賜給你的療傷神藥嗎?」

「唔。」

吉光用一只手蓋上竹管,點頭道︰「此神藥乃是世間最擅長巫醫之術的神巫岐姬所制,不論多重的骨肉之傷都能恢復。我就是靠著此神藥,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聶傷很是好奇,傾過身子想要看看,那鳥人卻怕被搶似的,迅速放進了懷里。

「小氣娘a炮!」

聶傷悻悻的坐了回來,瞪了他一眼,又問道︰「岐姬又是怎樣一位神巫?」

吉光對自己的行為也有些後悔,詳細解答道︰「岐姬乃是黃帝時的大巫岐伯的後人。他們一脈傳承了上古天神的醫傷巫術,數千年不絕,普天之下,再沒有人比他們更擅長巫醫之術了。」

「岐姬大人是一位清心寡欲的神靈,既不是截派,也不是闡派,和族人在花山隱居。可是後來卻被幾個闡派之神逼迫,要她交出巫醫之術。」

妙書苑  。「岐姬勢單力孤,又不善戰斗,自知抵擋不住,便暗中遷往殷邑避禍。誰想在半路上遭到不明身份的神靈襲擊,族人盡死,她也險些被抓了去。岐姬大人便怒而投奔我截派,最後成了王室十二神巫之一。」

「……這事做的,和東極君、李哪吒等人的德行一模一樣,定是闡派無疑了!」

聶傷對闡派神靈的情緒更加復雜。

以這些神靈的行事風格來看,分明是群陰暗小人。

但他們的行事目的,卻又是有益于凡人的,也和聶傷的理念大體相符,闡派主導凡間,凡人才能有一個更光明的未來。

而聶傷自己,偏偏又非常討厭闡派,甚至和闡派有恩怨,讓他選擇支持這些神靈,實在難過心理關。

「嗨,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詞,再多收集些信息再做決定吧。」

他索性不想了,繼續打問道︰「與司徒大人交惡的,是哪些闡派神靈?」

吉光包好了手掌,警惕的叫道︰「喂,你不要太過分,問這個就沒意思了。」

聶傷不悅道︰「你到我耆國來請痋者,這消息周人都知道了,闡派神靈一定也能知道。他們不能把司徒大人怎樣,卻能拿我出氣。我當然要問清楚了,也好早做防備,免得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吉光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道︰「不行,這個涉及兩派機密,絕不能外傳,我不會告訴你。你再問,我們就沒必要談下去了。」

聶傷見他態度堅決,便不再逼問,神色遺憾道︰「吉貴人和司徒大人給我惹來麻煩,卻不管我死活,呵呵,這就是你們截派的做派嗎?」

吉光面上歉意一閃,又嘲弄的笑道︰「耆候,你未免太敏感了。你到底也是帝辛的重臣,闡派豈會因為這點小事來殺你?呵呵,你如果真的被他們所害,請放心,我們截派一定會替你報仇的。哈哈哈。」

「哼!」

聶傷佯怒,拂袖冷哼道︰「我真若有事,不用你們截派動手,帝辛自會請王室十二神巫替我報仇的。」

吉光笑道︰「我方才不是說過了嗎,王室十二神巫,其中有九位都是我截派之神。而這九位之中,也有一位是王室之巫,其他三位非截派神巫,也是王室之巫。」

「呵呵,你不想我們截派幫你,那麼,帝辛能請動的,只有四位神巫而已。只靠他們四位,可對付不了闡派,也報不了你的仇。」攫攫

「哦?你越說我越糊涂了。」

聶傷听到了新的信息,精神一振,故作不解道︰「截派和王室之巫到底是什麼關系?」

吉光自覺在智力上壓制了對方,心頭涌出了一股優越感,撇嘴說道︰「這有什麼難懂的?真是。」

他搖頭晃腦的解釋道︰「真正起于王室的神巫,如今只有四位。他們都是商人王室血脈,是王室最重要的巫術力量。」 追文  

「其他八位,都是外來的截派神靈。」

「因截派神靈分布四方,各有私事,不可能一直守著王室。所以,截派眾神商議之後,便派出八位神靈作王室之巫,常駐王都,監督和配合王室行事。他們也不是固定的,只保持八個神位,可以隨時替換。」

「原來商王室只有四位神巫啊,其他神巫都是截派的!」

聶傷恍然大悟,暗道︰「截派太強大了,不過畢竟是外來神靈,各有所圖,容易分化,比起真正的商王室神巫好對付多了。」

他心頭不禁一松,繼續問道︰「那……司徒大人,難道不是王室之巫嗎?」

吉光打量著手上麻布,得意道︰「我家主人雖然不是王室之巫,但是身份卻比王室之巫還要重要。」

「王室之巫都是依靠玄鳥之力成神的,實力雖強,但只有在殷邑才能發揮最強實力,離玄鳥越遠,實力就越弱。他們的弱點,決定了王室之巫只能守護王都,無法奔赴遠方行事。」

「截派之巫則來自各方各族,手段各有不同,不會受這種限制。因此,十二位王室之巫的分工也不同,一方在內防御,一方在外巡查。」

「而我家主人,也是子姓王族近支,但他卻沒有憑借玄鳥之力晉升神巫,而是在金靈神女門下修習神術成神的。」

「他既有王族之身份,被王室信賴,也在截派神靈中頗有威望。因此成了兩方代理之神,雙方都願听他指派,日常神事俗事都由他處理。」

聶傷听完,不禁感慨︰「好個聞恕,如此雄才,又是神靈代表,不知子受如何與他相處的。兩個都是強人,最後的結局怕會很不好。」

他問吉光以何手段勸服蟲二,吉光笑道︰「一個諾言,一件信物。」

「呵呵,當年我家主人和痋者相逢時,二人一起玩耍,甚是融洽。然後呢,哈哈哈哈!」

吉光說著,忍不住大笑起來,強壓住笑意道︰「痋者與小司徒游戲,從未贏過,輸了小司徒無數次,渾身寶貝都賠了個精光。」

「他無物可償,只好許下諾言,說小司徒只要以信物來招,他就會任司徒驅使一次。哈哈哈,我相信,痋者一定會信守承諾的。」

「……」

聶傷無語了,心道︰「怪不得蟲二一直不想見聞恕,原來是心虛啊。他沒跟姜夏走,想是對方沒有出示信物,故意不提。呵呵,這蟲子,有點鬼心眼吶!」

又追問了一些神靈秘事,吉光再也不說了,只能作罷。便答應對方如果蟲二醒了,第一時間帶吉光去看。

吉光談好了條件,便急不可耐的跟著僕從洗漱去了。

聶傷坐在席上沒有動身,思考著剛收到的消息。

照此看來,闡派神靈以反對血祭和玄鳥的理由,向截派神靈發起了攻勢。

要說他們是為了凡人好,聶傷打死也不信,就如吉光所說,要真是如此,他們早就干了,何須等上幾百年?

關心凡人肯定是借口,闡派一定是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才這樣做的。

這個秘密恐怕截派神靈都難以知曉,他更不可能知道了,暫時沒必要多想。

隨著矛盾積累、沖突加劇,雙方最終會有一場生死大戰。聞恕這樣的身份都被闡派搞了,下面暗戰肯定更加激烈。他和耆國一定會被卷入其中,早晚遭到神靈的大舉攻擊。

目前的形勢是,聶傷親近商帝,所以天然就在截派的庇護下。在外人和闡派的眼中,耆國絕對是截派屬下最受重用的凡俗勢力之一,戰火燃到凡人之國時,闡派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以聶傷的想法,當然不會給截派當炮灰,最好的做法就是保持中立,坐山觀虎斗,然後待雙方兩敗俱傷再漁翁得利。

但這是不可能的,當騎牆派的後果只會讓截派拋棄他,甚至成為敵人。

而闡派更不會放過他,想想李哪吒那熊孩子做下的惡事,以及東極君的縱容,就知道會落得什麼下場了。

如此,耆國無依無靠,夾在兩派神靈之間,被兩方都厭惡,絕對死無葬身之地。巘追文巘

所以聶傷必須選擇一方勢力站隊。

站截派符合耆國的利益,也能獲得最大的利益,闡派攻擊耆國,截派也會派人來保護,更別說還有來自帝辛庇護。

無論怎麼看,他都應該選擇截派。

但是,闡派的理念又與他相和,二者都想要廢除血祭,移風易俗,聶傷更是在謀劃推翻商人,建立一個嶄新的王朝。

耆國早晚會和商王室撕破臉皮,那時他又需要闡派的力量來對抗截派。

如果雙方的沖突再推後幾年,等耆國積蓄了足夠的力量,開始肆無忌憚的擴張時,聶傷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闡派,闡派也不敢無視強大的耆國,定會同意合作。

但現下兩派神靈已經開干了,耆國卻還不能和王室翻臉,闡派也看不上他,他只能站在截派一邊。

打起來之後,耆國若與闡派結怨過深,以後就很難再結盟了。

「嗨,不管了。」

聶傷想得頭疼,拎起酒壺猛灌了一口。

熱酒下肚,酒精刺激之下,他心中忽然了悟,不禁慷慨自語道︰「我為什麼要依靠他人?我的清道人,不就是屬于自己的異能力量嗎?」

「截派闡派在明處,清道人在暗處。呵呵呵,只要操作得當,說不定,我真能做那個得利之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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