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真龍之懼

「什麼邪神?荒謬!」

聶傷佯怒拂袖,喝道︰「你這媧婆,我看你年高多識,才敬待與你,你竟敢污我與邪神有關!哼,再要如此,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你、你……」

老媧婆被他的氣勢嚇的縮在地上,但還是堅持問道︰「你身上的氣息,是……」

「你給我听清了,我乃神農使者,與污濁之邪神毫無關系!」

聶傷大喝一聲,緩了兩口氣,又冷笑道︰「哼哼,你們媧族久居野外,不與凡人接觸,消息閉塞,恐怕還不知道,世間早就變了模樣。」

「讓古神們曾經畏忌的邪神之力,如今早被凡人研究透徹並廣泛使用,且無危害,就連凡人王室也憑此立國。在今世,神靈、巫師,只是把邪神之力當成一類巫術而已,你在其他人身上感應到邪神之力,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老媧婆听了此言,一臉迷惑,喃喃道︰「是真的嗎?邪神之力竟然能被隨意使用?世間真的變了樣嗎?」

她發了會呆,抬頭問聶傷︰「我的確不知世事變化,所有想法還停留在幾千年前。敢問耆候,既然凡人可以使用邪神之力,是不是說,眾神和邪神達成了協議,允許他們出現在地面上?為何我們一族再也沒有感應到其他邪神?」

聶傷道︰「邪神還在深淵里呢。他們是世間一切生靈的敵人,眾神和凡人是絕不可能讓他們出現在地面的。世人只是學會了利用邪神之力而已,與邪神本身沒有關系。」

「原來是這樣啊!」

老媧婆松了口氣,翻身跪在聶傷腳下拜道︰「老媧婆無知,冒犯了耆候,耆候恕罪!」

「起來吧。」

聶傷換上笑臉,右手虛托道︰「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呢,被你這樣一打擾,險些忘了。」

老媧婆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態度恭敬道︰「耆候請問。」

「哼哼,果然還是恩威並施有用,一下就不作了。」

聶傷心中暗笑,負手問道︰「那個傲因邪神,他現在如何了?你們還能感應到他嗎?」

「能感應到。」

老媧婆點點頭,皺眉思索了一下,神態謹慎的說道︰「傲因邪神,這麼多年了,只有過兩次動靜較大的靈魂波動,他似乎還在沉眠,一直都沒有完全醒來過。」

聶傷笑道︰「他和邪神約定的一千年時間早過了吧?哈哈,那傲因豈不已經變成了深淵邪神的奴僕?」

老媧婆搖頭道︰「按理說應該是這樣,其中詳情我們不知。但他從沒離開過沉眠的洞穴,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可能是一直都無法消化女媧之心的緣故吧。」

「不管傲因到底有沒有淪為深淵邪神之僕,我可以肯定的是,女媧之心仍舊沒有消泯。每一代媧人巫師,包括我在內,都能感應到它的存在。」

她難得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女媧之心殘留著女媧大神的意志,不是那麼容易被吞噬的。況且傲因性情殘忍,與女媧慈善性格相背,肯定遭到了女媧之心的激烈抵抗,使之難以消化。」

「不過畢竟幾千年了,女媧之心的力量也很微弱了。女媧之心一直在跳動,我族之人只要學會一種巫術,哪怕千萬里之外都能听到其律動之聲。百年前,我族巫師一天能听到一次女媧之心的心跳,而現在,我三天才能听到一次,其起搏無力,估計已經到命終之時了。」

「還在跳動!」

聶傷很是驚訝,心中不禁火熱,升起了對那女媧之心的向往之情。

那可是人祖的遺物啊!而且還是活的!若能得到此物,不管其神效如何,光論文化價值,將是人類歷史上最最重要的文物,空前絕後,沒有之一!

「先命人去打探,將來有機會,一定要把女媧之心奪到手!」

聶傷牢記此事,心情略略平靜了一下,又問道︰「你們一族現在是如何解決失魂之癥的?」

老媧婆道︰「還是依靠我族祖先創制那種巫術。」

「媧族自和邪神立下誓約後,每一代新生兒一出生就缺失一部分靈魂,必須要使用巫術,一點點的將之從傲因手中喚回。」

「這種巫術每十日要進行一次,正常情況下,十年左右就可以將全部的靈魂全部喚回,使人恢復正常。若是十三年依舊沒有補全靈魂,孩童的身體長成,就會抗拒外來之魂力,導致巫術失效,以後都不可能再復原,致終身痴傻。」

「自從我們被敖來國凡人抓住之後,招魂巫術就中斷了。好不容易到了耆候的國度,總算可以安定下來舉行巫術儀式了,可是……」

她偷偷瞥了熊女一眼,低聲說道︰「我們已經耽擱了大半年,再不進行招魂巫術,這里的孩童,恐怕會全部成為傻子。」

「看你干的好事!」

聶傷回頭罵了熊女一句,對老媧婆說道︰︰「以後你盡管施法吧,這里的守衛不會再干擾你了,需要巫術材料也盡管開口。還有,你要多教幾個弟子繼承這種巫術,以免你有個意外,讓你們一族都變成傻子。」

老媧婆驚喜道︰「謝耆候。我自是會教弟子,就擔心戍衛不準。如此就好,呵呵,我媧族終于不會滅絕了!」

聶傷見她神情真摯,笑道︰「告訴你們的女人,要好好帶孩子,好好侍候男人。也告訴返家的男人,安心從軍,忠于國事,他們的血脈會一直繁衍下去的!」

……

從魚霸村出來,已是下午了,一行人在周圍游蕩了一圈,射了幾只小獸之後,才返回了暫居的莊園。

這所莊園曾是前任斗耆候專門打獵的行院,那時這一片都是荒地,周圍地勢平坦,鳥獸眾多,是個好獵場。

此地的位置和地形其實非常適合耕種,以前沒有開墾的原因,一時斗耆國人太少,無力墾荒。二是,地勢較高,灌溉不便。是以一直荒蕪著。

聶傷掌國後,大舉墾荒,掘渠引水,還制造了好幾架大型水車,把高地下的渾河引到高處,足夠灌溉整片土地。

解決了水源問題後,此處自然成了國民爭搶的肥肉。眾人瘋狂墾荒,拼命佔地,結果只用了一年時間就把這片荒地變成了田地。

行院獨立在地勢最高處,附近全是田野,最近的住戶在一里之外。可以一覽周圍十幾里的地面,很容易監視,還能放心打斗,不怕傷到無辜國民。

院落周邊有兩百多戍衛軍和幾十名內衛斥候假扮成農夫,混在本地居民之中。或在院子里喂雞曬太陽,或在田里翻土,或在放牛放羊,或是趕車拉運糞土,或是背著籮筐到處拾糞,偽裝的像模像樣。

「要來就趕緊來,擾的我哪里都不敢去,只能在這里吃草。」

聶傷站在院門口瞭望了一會,心情煩悶的坐到草地上,嘴里嚼著草棍發呆。

「鴰神的東西已經送到了,也不知對她效果如何?」

他抬頭望著天空,在湛藍的天穹上搜索了好幾遍,也不見鴰神的黑雲,不禁搖頭道︰「這婆娘也不給我個回信,好讓我知道她的狀態,以調整布局。妖怪真是一點團隊協作能力都沒有啊!」

正瞅著天上,忽見一騎疾馳而來,背上插著兩面三角紅旗,卻是傳令的斥候。那斥候在一里外的路口被假做本地民兵的親衛攔住,稍一查問便放了過來。

「兩桿背旗,有急事來了!」

聶傷精神一振,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衣服上的草灰,走到路口等待傳令之人。

不一時,斥候奔至,左右看了看,下馬稟道︰「槐園有秘事相稟!」

聶傷一听就知道不是國事,而是異能方面的事情,命親衛走開幾步,道︰「說吧。」

這傳令斥候是個內衛斥候,干脆利落的低聲說道︰「三件事。」

「貘先知感知到了三群異能之人。其中兩群在我國西南境外徘徊,互相戒備,間距十余里,似不是同一伙人。還有一群在正南,正在向我國邊境試探。」

「怎麼一下出現了這麼多異能之人?」

聶傷听的心驚,不知附近的神秘力量一直都這麼活躍,自己之前不了解,仔細搜查才查出來,還是針對自己而來的。

「唔,其中有一伙,應該是姜夏那群周國人,還有一個,可能是被周國人打傷的吉光,他們大概率在西南。剩下一伙,來意不明,也不能確定就是任彭巫師。」

他略一思索,吩咐道︰「告訴貘先知,重點監視正南方向來人。傳令給畢鬼,調集人手往正南方向警戒偵查。」

「遵命!」

傳令斥候應了一聲,又道︰「第二件,巫女洛望子快要生了,肚里的孩子狂躁暴動,她怎麼都安撫不住,又生不出來,情緒快要失控了。」

「你怎麼也來添亂呀!」

聶傷煩躁的轉過身去,考慮了一會,說道︰「內衛斥候人手不足,普通士卒也奈何不了她們。」

「立刻找膽大能言之接生婦過去,想盡一切辦法安撫洛望子。命亢帶隊過去監視,再多派獵犬巡查,一定要看好她們母子。洛望子和她的孩子如果發瘋的話,趕她們出境即可,不必追擊。若是做不到,被她們闖入國內為禍……」

他長呼出一口氣,無奈道︰「那就全國動員,全民武裝,全力戒備。」

「是!」

傳令斥候應聲,繼續說道︰「第三件,犬舍犬由來報,星炭醒了過來,似乎化妖成功了!」

「啊!」

聶傷總算听到一個好消息,驚喜的拍掌叫道︰「他沒說情況如何嗎?」

傳令斥候道︰「犬由說,星炭只是神智清醒了,但身子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發聲。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該怎麼處理,便急急來報侯主。」

「什麼?」

聶傷又吃了一驚,怒道︰「這個樣子分明是情況糟糕,他怎麼又信口胡說化妖成功了?」

傳令斥候忙解釋道︰「此言不是犬由所說,是六鴉的女人黃離所說的。」

「那個女水妖嗎?」

聶傷听到此言,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那黃離有過化妖的經驗,應該能判斷出星炭的狀況。

「黃離說,星炭不是自然醒來,是突然驚醒的。這種情況,一般是獸類化妖時心有執念所致,只要能完成執念,它就可以突破桎梏,完成靈魂和肉身的升華。至于渾身無力,是靈魂剛剛蘇醒,還未能掌控身體之故,一兩日就能正常活動了。」

「這就好。」

聶傷松了口氣,很想去看看自己的愛犬,但也知道目前形勢嚴峻,不能離開行院太遠,只能暗自祈禱犬神保佑星炭一切順利。

「命犬由好生看護星炭,再把這個消息通報祭所,讓他們派巫師過去查看情況,輔助星炭進化。」

「是!」

三件事說完,傳令斥候便不再說話,等待聶傷指示。

聶傷卻沒有立刻開口讓他離開,原地思索了一會,問道︰「蟲二痋者如何了?」

傳令斥候道︰「還在昏迷中,不過祭所巫師言,他的燥急之癥已經穩定下來了,不久就能進入正常冬眠。」

「總算把這二貨救下來了。多虧我回來早,不然這只老蟲子就被周國人抓走了!」

聶傷點點頭,對傳令斥候道︰「你可以走了。今日周人巫師可能會來,你第一時間帶他們過來見我。」

「是!」

傳令斥候拱手一禮,上馬遠去了。

聶傷站在原地目視他遠去,又圍著大院轉了一圈,把周邊田地和民情都查看了一番,這才背著手回到院里。

先是坐在案邊想寫點教材,可是心情煩亂,提起筆來半天都沒寫一個字。惱火的扔下筆,拿起弓箭到後院練習射箭。

可還是靜不下心來,心浮氣躁,羽箭連連月兌靶。氣的摔了弓箭,月兌a了a衣服和手下比劍。又感覺神思恍惚,反應遲鈍,被對手的木劍打的險象環生。

「他a娘a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聶傷越折騰越急躁,一把折斷木劍,站在樹下生悶氣。

今天的狀態太奇怪了,他心感覺里就像長了草一樣紛亂不堪。

早上只是略微有點心煩,在魚霸村時就開始焦躁起來,自和傳令斥候交談過後,心頭的草噌噌噌的往上長,都快長到三尺高了。讓他怎麼都無法平靜心情、集中注意力。

「為什麼會這樣呢?」

聶傷強行鎮定,仔細分析著自己的心理狀態。

「我好像在擔心什麼。沒錯,我確實在擔心被那邪鬼偷襲,但也不至于怕成這樣吧?我聶傷是會被嚇尿的人嗎?」

「唔,不對,不對。那是似乎一種,難以抑制的恐懼,這種恐懼不是源自靈魂的,而是……來自身體!」

他的眼中猛地射出精光來,面色凝重的自語道︰「是真龍之力發出的顫栗!邪鬼正在靠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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