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反賜一子

「我本來只想趁水神沉眠,偷一點她的神力而已。沒想到她的靈魂這麼弱小,所以才一時按耐不住,想把她徹底吞噬掉。」

洛望子瞅了一眼畏畏縮縮的勿支麗水,不解道︰「這樣弱小的靈魂,怎麼能承受神靈之力?這個水神,真是奇怪。」

勿支麗水慚愧的低下頭,用腳尖在地上亂劃著,委屈的眼圈都紅了,阿木急忙小聲安慰她。

聶傷知道洛望子搞錯了,把勿支麗水的本性當成了水神,卻不知真正佔據主導地位的是另外一個無情的水神。

他一臉嚴肅,繼續問道︰「如果我放了你,你打算怎麼做?」

「我會立刻離開!」

洛望子精神一振,忙爬起來發誓道︰「我再也不敢打水神的主意了,我會遠遠的離開斗耆國,再也不來了。」

聶傷冷哼道︰「你已經驚動了水神,再想打她的主意就是找死。我問的不是這個。」

他看了眼女人懷里的包裹,眼里放著煞氣,冷冷問道︰「你會怎麼對我的孩子?」

洛望子的神情又恍惚起來,猶豫了一下,喃喃道︰「那是我的孩子啊!你怎能不讓我見我的孩子?我對這個孩子抱有厚望,我必須要帶走他,我要親自養育他。」

「 !」

聶傷暴怒,一拳砸在銅鐘上,吼道︰「瘋女人,竟然還對我的孩子賊心不死!好好好,我不與你說了,等著吧,等我找到你的本體,就把你熬成一鼎湯!」

洛望子痴呆了一會,又恢復了理智,面上露出懼怕之色,慌忙又跪地哀求︰「不!不要!求你放了我!」

她好像做出了一個異常艱難的決定,咬牙說道︰「我發誓,以後絕不再騷擾你的孩兒,否則……否則就被那老婦關押起來,毒打至死!」

聶傷听了她的誓言,絲毫也不相信。清醒狀態的洛望子或許說的是真話,可這女人是個瘋子,瘋病一犯哪還記得誓言?肯定會來偷自己的孩子,自己很難防的住。

說什麼找到此女的本體純粹是唬人的,貘先知堅持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她雖然可以調整夢境的流速,卻不能使夢境的流逝時間慢過現實世界。也就是說,在夢境破碎的時候,外界最多也就過去一個時辰,哪有時間發動人去履谷搜尋?

所以,夢境根本困不住洛望子,他對這個女人毫無辦法!

「該怎麼辦呢?」

聶傷恨得牙癢癢,真想當場殺掉她,可是又無可奈何。

「聶侯,快點,我快維持不住你的金鐘了。」

貘先知在暗中催促。

「不能就這樣放了她,不然女秧月復中孩兒會被她害死的!」

聶傷急的額頭冒汗,急思對策。

就在銅鐘的透明度越來越低,快要看不清里面的人影時,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問道︰「洛望子,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偷別人的孩子?」

洛望子拍了拍包裹道︰「我的孩子,我當然喜歡了。這個襁褓就是我第一個孩子的,我一直留著它,以後每個孩子都用它。」

聶傷見那包裹絲綢嶄新,怎麼都不像有上百年歷史的模樣,一听就是瘋話,對她笑道︰「你的心理其實我很清楚,你不是喜歡他人的孩子,只是極端思念自己溺水而亡的親子,想找個替代品罷了。」

洛望子听呆了,右手緩慢的拍著包裹,眼神渙散的看著虛空,嘴巴一動一動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聶傷凝神細听,才听清她在唱一首哄孩子入睡的歌謠。

聶傷把聲音放柔和了,以一種男閨蜜的語氣說道︰「其實,別人的孩子就是別人的孩子,哪怕你幫了人家懷了孩子,也不是你的。」

「你說你忙乎了這麼多年有什麼用呢?抱著別人的孩子在懷里,一點沒有血脈相連的感覺是不是?唉,你也是個可憐人,長子不幸溺死,又生不了第二個孩子,所以才想著搶別人的孩子。我能理解你的苦處。」

洛望子淚流滿面,抬眼望著他,抽泣著問道︰「你是個男人,你真能理解我?」

「嗯!」

聶傷使勁點點頭,聖母一般笑道︰「我理解你。」

「不,你不理解我!」

洛望子眼神變得決絕,邪惡的咧嘴笑道︰「我的心理有個大洞,非常空虛,只有孩子才能填補。我生不了孩子了,我喜歡別人的孩子,嘻嘻,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帶走我的孩子有什麼不對嗎?」

聶傷面色不變,依舊態度慈愛的說道︰「我理解你。但那些孩子沒有你的血脈,真能填補你心中的空洞嗎?」

洛望子用食指和拇指比了個半寸的寬度,呲牙笑道︰「只能填補一點,嘿嘿嘿,不過也比沒有東西填補要好。」

聶傷彎下腰,盯著她惡毒的眼楮,說道︰「如果我能給你一個孩子,擁有你自己的血脈,你想擁有嗎?」

「!!!」

洛望子震驚難言,雙眼圓睜,嘴巴大張著能塞進一個燈泡。

半晌才忽地站了起來,激動的叫道︰「真有這樣的孩子嗎?」

聶傷道︰「那孩子就在我斗耆國。你幫我正妻懷孕,我給你個孩子,算還你的情,以後你……」

「我要!我要那個孩子!快給我!」

洛望子沒等他說完,就朝他伸出手爪大叫起來。

「不要急,先听我說清楚你再做決定。」

聶傷露出為難之色說道︰「那個孩子很特殊,可以融合你的血脈,就是……呃……」

「就是什麼,快說!」

洛望子急不可耐的吼著。

「咳,是這樣。」

聶傷背著手,緩緩說道︰「那孩子,長的太丑,還有的殘疾。不過他非常強大,盡管身有殘疾,也比一般凡人強大百倍。更重要的是,他的命很硬,不會被你這個母親輕易弄死。」

「我要了!」

洛望子滿臉期盼,興奮的說道︰「母親怎麼會嫌自己孩子殘疾和長的丑呢?哈哈,他有缺點,我會更愛他。更何況他還這麼強大。」

她越說越高興,忍不住狂笑起來︰「哈哈哈,這就是我想要的孩子!我的血脈,我的親子!我終于有親子了!」

聶傷等她笑完,又說道︰「想要得到這個孩子也可以,但我要在你身上種下詛咒。放心,不是要害你,而是保證你以後再也不去謀害他人的孩子。如果同意的話,我就把孩子給你,不同意就算了。」

「我同意!」

洛望子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大聲叫道︰「好了,我同意了,你快把孩子給我!」

聶傷道︰「這是夢里,我怎麼給你?等回到現實,你就去找我,我自然會帶你去見那孩子。」

「好好好,快放我出去,我要去見我的孩子!」

洛望子拍著鐘面大叫。

「但願我的決定沒有錯。」

聶傷深吸了一口氣,手掌對著銅鐘一抹,喝道︰「散!」

銅鐘瞬間無影無蹤,洛望子顧不上和眾人多說,手決一掐,迅速念出咒語,身影也越來越淡。

「你也快醒來,我要去找你了!」

她留下一句話,月兌離夢境而去。

聶傷站在原地沉思片刻,轉身走向勿支麗水,對她笑道︰「終于打發走這個瘋女人了。麗水,你不要再擔心她,她不會再來了。」

勿支麗水也松了口氣,精神有些萎靡的說道︰「水神好不容易才放我出來一次,結果就遇到了這種可怕的事。她肯定會非常生氣,以後可能再也不放我出來了,我也很難再見到你們了。」

聶傷在她頭上揉了兩下,安慰道︰「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讓你恢復本性的辦法。還有,阿木的梳子,你可以試一試,也許會有用。不要擔心阿木,我會安排好他的,絕不會讓他出事。」

「對對對!」

阿木也急忙叫道︰「我的梳子,你趕緊拿去用。吼吼吼,麗水,你放心,我死不了的。」

勿支麗水思索了一會,說道︰「好吧,我醒來就讓母親把阿木的梳子拿來,插到我身體的頭發上試試看。你一定要看好阿木,不能讓他出事。」

「嗯,一定。」

聶傷對她和阿木笑了笑,又問道︰「麗水,上次我給你說的一些話,你還記得嗎?」

勿支麗水點頭道︰「釋放本性,隨性而為,壓制惡念,助長善意。我雖然記得,但是……沒用啊!我好像理解了,卻又不知該怎麼實行。」

聶傷道︰「你不用知道,你的的本性就是按照我說的這些話在做,重要的是,要讓水神知道這些,她肯定能理解。」

勿支麗水愁道︰「可是她才不听你的話呢,她只按照自己想法做事。」

聶傷一時無語。

水神正在沉睡,不可能和她交流,只好放棄勸說之意,對勿支麗水安頓道︰「在和水神的競爭中,你一定要堅強,還要勇敢,明白嗎?」

勿支麗水沮喪道︰「明白是明白,可還是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

聶傷耐心解釋道︰「你們雖然是兩種性格,但卻是一個靈魂,並沒有人格分裂。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你心中兩種不同思想互相沖突、無法調和造成的。」

「你善良,純潔,但是軟弱、幼稚,為了支持神力,又不得不強行讓自己變得冷漠、強硬。其實前者才是你的本性,後者只是你的理智希望自己成為的形象而已。」

「兩種思想的沖突會很激烈,最終會以其中一方消泯結束。你不想消失,就要和她抗爭到底。」

「怎麼個抗爭法呢?」

他盯著勿支麗水的眼楮說道︰「很簡單,堅持做自己!」

勿支麗水扭著身子,難堪道︰「還是不懂。」

聶傷笑道︰「就是你怎麼想就怎麼做。不要畏懼水神,她傷害不了你,也不要理會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怕做不到,也要堅持自己的主張,絕不能向她示弱!」

「總之,就是一個字——頂!把她的想法頂回去,讓自己的想法替代她的想法!」

「我明白了!」

勿支麗水的眼楮漸漸亮了起來,猛揮了下拳頭,發狠的叫道︰「我一定要勇敢,一定要和她對抗到底,而不是任她欺負我!」

「對,就是這樣!」

聶傷高興的伸出手掌,勿支麗水熟練的和他擊掌,又和阿木也擊過掌,三人都笑了起來。

……

從夢境中醒來,聶傷看了看燈籠里的燈油,才知道現實時間過去了還不到五分鐘。

他向貘先知道聲謝,請她最近多關注一下地底的夢境情況,一旦有異動,立刻通知自己。

貘先知疲憊的點點頭,一聲沒吭,拄著拐杖回屋里去了。

聶傷趕回侯府,在草窩內找到睡覺的蟲二,踢著他的屁`a股叫道︰「喂,我離開時你在睡覺,回來時你還在睡覺。你可真能睡,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不怕睡死過去。」

蟲二從亂草里抬起頭來看了看天色,怒道︰「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難道我不該睡?白天我也忙了一天,還到學堂上了課,誰說我睡覺了。」

聶傷這才發現誤會他了,立刻轉移話題道︰「你不是答應我在這里守三天嗎?怎麼第一天就跑出去了?」

蟲二坐起身來,煩躁的說道︰「你說的那個女巫,只在晚上來,白天不用守,我當然要去上課了,我可是個好學生。」

聶傷上下打量著他,質問道︰「眼下就是晚上,你怎麼還在睡覺。」

蟲二伸了個懶腰,吧嗒著嘴說道︰「我釋放了很多痋蟲在女秧住所周圍,只要那女人敢來,不論白天晚上,我都能立刻感應到她!當然,如果感知不到的話,那是我本事不夠,你不能怪我不守信用。」

聶傷無言以對,坐到他身邊,說道︰「你不用守了,那個女人馬上就會來找我。」

蟲二不在意的說道︰「好啊,睡到明天天亮我就走。」

聶傷道︰「那女人很危險,我想在她身上下蠱,她自己也答應了。一旦她違背誓言,就讓蠱蟲發作懲罰她。你有沒有這樣的痋蟲?」

蟲二躺了下來,嘴里嚼著草根說道︰「把蠱蟲種在人體內,需要時便喚醒發作。這樣的蠱術太簡單了,隨便一個蠱師都能做到,更別提我的痋術。」

「只是,你要求在違背誓言時發作,這就太難了,蠱蟲、痋蟲可分辨不了什麼叫違背誓言。」

聶傷想想也是,思索了一會,干脆說道︰「那就隨便什麼痋蟲吧,只要能制住她就行!」

他剛說完,就听外面有人叫道︰「侯主,府外有個奇怪的女人說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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