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追亡逐潰

彭居江的瞳孔里,映出了一個身穿綠衣的豐腴美婦!

那美婦人站在蘆葦蕩的一條通道盡頭,衣袍在蘆葦中難以辨別,但是一頭黑色長發卻很容易分辨。

女人橫眉怒目,咬牙切齒,一雙眸子放著仇恨的光芒。

「唔?是宿眉啊!呵呵,你怎麼在這里?」

彭居江認出此女乃是宿伯淖的女人,婬`笑道︰「听說你與宿淖合離了,哈哈,是想跟我一起回任國嗎?沒問題,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你……彭居江!我、我、我要把你……」

宿眉恨的面目扭曲,一手指著對方,氣的說不出話來。

彭居江才不怕這個曾被他睡`服過的女人呢,扭頭看看身後,焦急叫道︰「不想跟我就算了,我走了。」

他拔腿要走,就听宿眉恨恨道︰「想走,你走得了嗎?」

彭居江神情一變,打量著對方,冷笑道︰「警告你,不要攔我,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哈哈哈哈!」

宿眉大笑一聲,身體逐漸上升,最後露出腳下踩的東西來。

「我……啊,鼉龍!」

彭居江看清那物,竟是一條三四丈長的巨鱷,驚的魂飛魄散,差點跌倒在水里。

「快逃呀!」

「主人快走,不能在水里待了!」

幾個護衛也驚叫起來,急忙架著他往岸上跑。

「嘩啦啦啦!」

巨鱷像艘小船一樣壓倒蘆葦,四條短腿潑濺著泥水,快速追了過來。

彭居江一行逃出蘆葦蕩,被巨鱷追直往陸地上逃竄。

他們剛跑到水邊,迎面就撞上了宿國追兵。

十幾條宿國大漢騎著戰馬奔到水邊,為首的正是宿伯淖和黃飛虎。眾人看見了彭居江,齊齊跳下馬,拎著武器下到水中,大喝著上來砍人。

彭居江嚇的膽都裂了,雙腿發軟,路都走不得,被護衛拖著走。前有狼後有虎,一群人只能往北面逃去。

盡管那里還有斗耆國的伏兵,但落到斗耆國人手里好歹還有一絲生機,如果被宿國人抓住,絕對會死的很慘!

「啊!彭居江,哪里走!」

絡腮胡子的宿伯淖雙眼圓睜,在水里跑的飛快,他女婿黃飛虎也跟在身邊。

二人手持矛戈,很快就追了上來。彭居江的三個忠心的護衛主動留下斷後。

黃飛虎加速越過岳父,挺著長矛當先撞進擋路的護衛群中,一矛刺死一個,又抽劍劈翻了一個,再和最後一個打在一起。

宿伯淖沒有了阻攔,直沖到彭居江身邊,揮動長戈幾下殺死了兩個護衛。就剩下彭居江癱坐在水里,不住磕頭求饒。

宿伯淖高舉寶劍,毫不猶豫的斬下了他的腦袋,然後提起彭居江的首級,對著不遠處的宿眉放聲大吼︰「啊!!!」

宿眉臉上神色復雜,忽然雙手捂面,蹲在巨鱷背上哭了起來。

宿伯淖把人頭扔到水里,叫過黃飛虎來,拍了拍他的腦袋,安頓道︰「我走了,宿國以後就交給你了。」

又對圍過來的宿國貴族動情的說道︰「淖無能,敗了宿國,連累了諸位,我向所有宿國之民道歉。阿虎將來必是一位好國主,希望大伙都能支持他。」

說著跪倒在水里,對眾人施了一記大禮,然後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走向宿眉。他登上巨鱷之背,摟著自己女人,乘坐龍舟消失在了蘆葦蕩中。

「呼!」

黃飛虎看著他們離去,搖頭嘆道︰「我非為宿國國主之位而來,是為丈人復仇也!」

他轉過身來,一臉嚴肅的對眾宿兵說道︰「我們差點誤了聶侯的大事,聶侯沒派人來催吧?」

一個軍官說道︰「聶侯沒派人來,倒是羊甲那廝不停的責備我們。」

黃飛虎長舒了一口氣,呲牙笑道︰「好在我方打勝了,蜃龍祭司也來了,沒有讓彭居江逃掉。」

「拿好彭居江的狗頭,我們速往東城支援聶侯!」

他扛起長矛轉身就走,一邊跑一邊嘀咕著︰「蜃龍祭司終還是來晚了,義父肯定會痛責我,我該怎麼回答呢?唉,只能低頭認罰了。」

原來聶傷的計劃水淹南城,必須蜃龍祭司出力,所以才急著找她。

南城地勢低窪,與巨野澤水面只隔了百余步的濕地,只要掘開一道缺口,就能把彭滕兩軍給淹了。

如果派人去挖,不但耗時耗力,也肯定會被大軍發現,根本不可能實現。

但要是蜃龍祭司能驅趕水犀群來掘泥,最多只需兩三個時辰就能拱開濕地。而且水犀群在夜里行動,也不容易被發現,敵軍會以為它們在吃草。

只要蜃龍祭司能出手,就能不費一兵一卒消滅南城四千敵軍!

誰想那宿眉耍性子不出來,最後來了也只勉強放水淹了彭居江的逃路。

聶傷無奈,只好把一千逢國援軍調到南城伏擊彭居江。

這支部隊本來是用來阻擊北城敵軍的,因為水攻之計泡湯,他只好冒險以戰車群替代。幸好余元守信用,否則麻煩就大了。

而突襲任軍後背的,則是窟山國國主沮率領的兩千窟山兵。

這兩支援軍早在十天前都趕到了。聶傷沒有讓他們露面,將窟山兵藏在東邊的山林中,逢兵運到湖中島上隱蔽,再以船只運上岸發動攻擊。

正是有這三千援軍在,聶傷才有了戰勝方聯軍的信心。

……

就在彭居江撤軍的時候,東城的任軍佐將就知道戰局不可挽回了。

他是沙場老將,心驚而不亂。

冷靜的判斷了局勢之後,佐將認為任軍戰力猶在,前後夾擊的敵軍吃不下自己。

于是便開始組織撤退,先命前後兩軍截住敵人,中間的後備兵開外東南方向列陣。

誰料後備兵剛一動,帥旗忽然披靡,中軍和車隊保護著任臼往東南奔躥而逃。

他們的動靜太大,整個戰場都發現了任軍主帥逃了。

任軍轟然崩潰,佐將號令不住,也被亂兵裹著一起逃跑。

窟山兵和斗耆軍戰車群立刻追殺上去,一千逢兵和三百宿兵也截住了逃敵,大殺一通。任兵四處亂竄,戰場上無比混亂,到處都是斗耆聯軍在追逐南方聯軍!

城牆下的斗耆軍卻沒有追擊,急忙調轉方向面對城北敵軍。

聶傷看著逃走的敵軍,很是心痛。這些都是好奴隸啊!估計只能抓住一小部分,大多數都逃了。

但他不敢放松警惕,若是斗耆軍也去追敵,萬一北城敵軍突然間反咬一口,斗耆國和任國就成了鷸和蚌,成薛邾三國則是笑到最後的漁夫。

聶傷望著北城敵軍,冷笑道︰「你們還守在城牆下做什麼?呵呵,真想趁機襲我嗎?派人去見任椎和余元,告訴他們,該退兵了。」

使者很快傳信返回,任椎和邾將也一起來了。

聶傷擺出笑臉,熱烈歡迎兩位來客。雙方寒暄幾句,不再廢話,立刻開始談判。

「聶侯,我三國對你施以援手,救斗耆國于危難。你也應該應該有所表示吧?」

邾將理直氣壯地提出己方條件。

聶傷胸中涌起怒氣,不客氣的回道︰「你們三國是為了救我嗎?是我了救你們吧?」

「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經此一役,你們就可以擺月兌幾百年的羈縻,再也不被任國欺壓。你們該感謝我才對!」

邾將臉色一變,粗聲叫道︰「你不要管我們如何,事實就是,我們救了你斗耆國,否則你已經被任臼擒殺了!」

「啪!」

聶傷一拍案幾,喝道︰「我有妙計和伏兵,就算你們和任國一起來攻,我也一並收拾了,何需你救!你們應該感謝我放你們一馬才是。」

邾將也一拍案幾,大喝道︰「你那夷人援軍算什麼?有本事你打過來試試!」

「試試就試試!」

聶傷一把掀翻案幾,站起身來,指著他罵道︰「快去告訴余元,來東城與我決一死戰!」

「你、你、你……」

三國之軍還有大事要做,哪里敢在此處消耗,邾國大將不敢應戰,憋的滿臉通紅。

他好半天才想起說辭,跳了起來,盯著聶傷冷笑道︰「呵呵,好一個無情無義的斗耆國主,如此對待盟友,不怕讓天下人恥笑嗎?」

聶傷不屑撇嘴,懟他道︰「是哪個心懷不軌,又是背叛主軍,又是謀算盟友,天下人都能看一清二楚。」

「我們不是背叛!」

邾將氣的直瞪眼。

「好了好了!」

任椎急忙分開二人,笑道︰「眼前些許小利而已,二位不要為此誤了正事。」

在他的調解下,兩個橫眉怒目之人重新又坐了下來。

任椎先對邾將說道︰「這里的東西都給聶侯,我們什麼都不取。如何?」

其實他們幾個早就商量好了,邾將之言只是想讓聶傷欠他們一個人情而已。

邾將點點頭,也不多說。

任椎又看著聶傷,說道︰「斗耆軍只要讓開道路,讓三國之軍平安返家即可。」

「可!」

聶傷隨口答應了。

任椎又笑道︰「听聞聶侯的伏兵襲了任軍大營,抓住了我國老將合鄙。聶侯能不能將合鄙交給我?」

聶傷看了他一眼,疑道︰「我也剛得到抓住合鄙的消息,你倒是比我還知道的早。」

任椎微笑道︰「呵呵,合鄙身邊有我的人,見他被抓,便急急逃來報我,所以知道的早。」

聶傷不知他打什麼主意,也不管他,點頭道︰「那就給任兄。」

「多謝聶侯。」

任椎一拱手,又道︰「成薛邾三軍要護送我回國,聶侯可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聶傷笑道︰「任兄放心,若需援手,傷一定帶兵來助你。」

任椎滿意的點點頭,正準備起身,眼楮又轉了一下,伏過身子低聲說道︰「聶侯,若是抓到我國大司戎,千萬要好生善待于他。」

「哈哈哈哈!」

聶傷大笑,拍了下胸膛,說道︰「一定一定,我一定會善待他的。」

任椎也意味深長的笑著,拱了下手,和邾將離開了宿城。

……

宿國邊境的一片樹林中,逢軍和宿軍圍住了一團任軍,雙方正在血戰。

這群任兵約有一兩百多人,其中還有六輛戰車,被近千敵軍團團圍住,緊緊擠壓在一起,毫無陣型可言。

他們雖然混亂,但卻在拼死戰斗。哪怕死傷慘重,瀕臨絕境,就是不願器械投降,還不斷發起沖鋒妄圖突圍。

看到任軍抵抗如此激烈,其中的戰車也精良華麗,逢宿兩軍之將都知道圍住了一條大魚。也不再去攆潰逃的雜兵,召集全部兵力來攻此處。

被圍的的確是個大人物。

任軍群中的戎車上,立著一個上面色灰白的年輕人,正是任軍統帥任臼。

他也算倒霉透頂,帶領戰車隊先逃一步,把大隊步兵遠遠的甩到了身後,想奔東南方的小路而去。

結果正好被追趕彭國潰兵的逢軍大將看見了,瞅清了對方的前進路線,搶先在林子設伏,又砍倒樹木阻斷道路。

任臼逃進林中,道路不通,只能棄車卸馬,打算騎著馬逃跑。逢軍殺了出來,想要擊潰任軍。

誰想這只隊伍人數雖少,卻都是軍事貴族和精銳戰兵,戰力異常強悍。逢軍都散開抓人去了,大將手中只有四百多人,一時竟然拿不下他們。

任軍撐了一會,跑在他們後面的滕國人也趕來了。滕國人不想救任國人,可是道路被堵住了,自己也逃不掉,只好一萬個不情願的來救任臼。

逢國大將眼看抵擋不住,正準備撤軍時,黃飛虎帶著三百宿軍及時殺到,從側後襲擊滕軍。滕軍全無戰心,撂下任臼往東逃了。

黃飛虎也不去追,和逢軍圍住任軍猛攻。

任臼一臉恐懼,不住對車左武士大叫︰「快快,不要管北邊,都給我往南殺!」

車左武士高呼指揮,命眾人往南努力。

就在這時,斗耆國戰車群和一支敵軍又趕到了,看服飾器械,正是伏擊他們的夷兵。

任臼望著茫茫多的敵軍,絕望的跌倒在車上。

他感覺口干舌燥,使勁吞咽了一口口水,對車左武士說道︰「告訴斗耆軍,我們不打了,我們……投降!」

車左武士無言的看著他,嘆了口氣。

正要高呼投降時,卻見那戰車之將對包圍他們的軍隊將領說了一番話,南邊的包圍圈忽然散開了!

任臼見狀狂喜,跳下戎車,躍上光背馬,疾速月兌出包圍,一陣煙往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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