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外來神靈

空地上的蟹群擁成一團,行動原本也不太快,後陣軍士勉強還能應付。

但在騎牛野人的驅使下,群蟹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瘋狂的往前涌動。

後陣很快就頂不住了,眼看要被蟹群攻破,聶傷急忙將前陣之人調去支援。

除了傷員和少許警戒之人,近千人全都擁到火線前打螃蟹,人多力量大,總算將陣線穩定了下來。

「蟹群發瘋了,再這樣下去,會出現大量傷亡的。」

聶傷冷靜的觀察著局勢,見騎牛野人停在林邊無火處,口中哇哇大叫,手里的旗幟不住揮動,便再招弓手過來。

「射那兩個騎牛的!」

弓手軍官目測了一下距離和方位,為難的說道︰「野人和水牛身上都有甲殼護體,這個位置只能吊射,恐怕傷不到他們。」

聶傷對此人的磨嘰很是不霜,喝道︰「廢話少說,讓你射就射!」

軍官退下,集合了三十多人,分別瞄準兩個騎牛野人,一陣箭雨覆蓋過去。

羽箭落到野人和他們的水牛身上,果然如弓手軍官所說,都被甲殼擋住了,  當當一陣響之後,並無一箭能傷到人。

雖然沒有受傷,黑人黑牛還是被嚇了一跳。

兩個野人驚慌的嗷嗷叫著,雙腳用力踢打水牛肚子,很快躲到了一處遠離著火樹林的樹叢後面,繼續揮旗驅趕蟹群。

「侯主,還射嗎?」

弓手軍官一臉‘我就說會這樣吧’的表情問聶傷。

聶傷郁悶的瞪著他,揮揮手讓他滾蛋。

「要盡快干掉那兩個家伙才行。」

聶傷正苦思對策,就听身邊鏘鏘作響,扭頭一看,戰象部隊統領大黑牛穿著一身青銅重甲走到他面前。

「侯主,讓我的戰象出去踩一通吧!」

聶傷俯視著他,皺眉說道︰「先前不是與你說過了嗎,螃蟹的爪螯太鋒利,戰象的腿腕和腳掌很容易被劃傷刺破,此部位一旦受傷,戰象就廢了。而且它們也非常害怕腿腳上的疼痛,很可能會因此失控,回頭踩踏我軍。」

「不是,我……」

大黑牛還想爭取,被聶傷打斷,不耐煩的喝道︰「你不要再糾纏,眼前局勢還能對付,不需要戰象去冒險。」

大黑牛不敢再說,撓了下臉,嘴里嘟囔著退了下去。

剛過了一會,他又返了回來,在聶傷身後出聲叫道︰「侯主,你看這個怎麼樣?」

「你……呃!」

聶傷惱火的轉過身,正想大罵他一頓,忽然呆住了。

原來大黑牛不是一個人來的,和他站在一起的,還有一只雄偉的大公象。

只見那公象身上沒有披甲,腿上卻裹了厚厚一層青銅甲片,四條粗腿膨脹了一倍有余。

「侯主,我們一群人商量了一下,把戰象的甲毯拆開了纏在腿上,你看能不能用。」

大黑牛緊盯著聶傷,又緊張又期待的說道。

聶傷沒有說話,快步走到大公象身邊,圍著它轉了幾圈。仔細打量了一番之後,發現象兵不但給戰象腿上裹了銅甲,就連腳底都包了一層犀皮甲,防護可謂周全。

「沒想到這幫騎象的莽夫也學會動腦子了。」

他心中歡喜,還沉著臉說道︰「戰象甲毯非常昂貴,你們真敢拆?」

大黑牛笑臉一僵,急忙擺手說道;「不不不,不是這樣。甲毯本來就是八片,拆下來之後,再用皮繩串在一起就行了。不會毀壞的。」

聶傷點點頭,問道︰「其他四頭都裹好腿腳了嗎?」

大黑牛道︰「都裹好了,就等侯主下令。」

「好!」

聶傷指著兩個騎牛野人,說道︰「不用去踩螃蟹,只要擒殺那二人即可。你可能擔此重任?」

大黑牛神情一肅,左手一捶胸口,大聲叫道︰「不殺二人,我提自己的頭來見侯主!」

「哈哈哈哈!」

聶傷大笑起來,猛然喝道︰「戰象軍,出擊!」

「得令!」

大黑牛跳上自己的大公象,向其他四頭戰象招呼一聲,五頭戰象便越過人群,分頭奔出火線,沖進了蟹群之中。

火線前的螃蟹已經堆了快兩米高,戰象一頭撞了進去,就見巨蟹翻滾,厚重的蟹牆一下就被撞出五道缺口來。

螃蟹在象腿上亂抓,卻奈何不了堅硬的青銅甲片。很多螃蟹被撞飛時落到了戰象和象兵的身上,也傷不到身披重甲的象兵,只能抓撓大象。

戰象的軀干部位雖然沒有護甲,但是不怕疼,螃蟹只能傷到皮膚而已,大象全沒當回事。

背上的象兵也很快就掃清了跳上來的螃蟹,戰象越沖越快,蟹群根本無法阻止這種龐然大物。

撞開蟹牆之後,後面的的蟹群就薄了許多,還不到三尺厚。戰象邁開粗腿,如巨輪破浪一般,把擋路的螃蟹踢到一邊,一路趟了過去,眼看就要突出蟹群了。

騎牛野人見了,大驚失色,二人叫了兩聲,驅牛便走。後方的樹林火焰沖天,自然不能去,只能沿著蟹群邊緣分頭逃竄。

大黑牛早就安排好了戰術。五頭戰象散的很開,最邊上的兩頭先行沖擊,中間三頭落後幾步,只為兩邊戰象能在野人反應過來之前截斷對方的退路。

這樣的安排湊效了,兩個野人騎著水牛剛奔出不遠,邊緣的兩頭戰象已經沖出蟹群,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哇嗷嗷!」

逃向北邊的一個野人異常凶蠻,居然縱牛加速,直朝大象撞去。

那頭戰象正橫在空地上,將去路擋住了大半。象夫和象兵本以為水牛會減速或者躲避,誰料對方如此凶悍,都吃了一驚。

那水牛的體格很大,被它全力撞上,戰象也吃不消了,很可能會受重傷。

「 ! !」

象夫急了,連聲大呼,喚戰象轉向。

「咚!」

戰象剛挪動幾步,水牛就一頭撞到了它左臀上。戰象被撞的後腿一彎,差點跪倒在地,那象夫一個側仰,險些摔了下去。

戰象兵在背樓里也被顛一個趔趄,牙齒磕到了木樁上,撞的滿嘴是血,翻起身來,捂著嘴往後面看去。

那水牛好像撞暈了頭,喝醉酒一樣在原地甩腦袋。它身上的野人也被拋了出去,正抓住水牛的大角努力往上爬。

「嗷嗚!」

戰象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

戰象兵急忙查看它的傷勢,只見屁`股下部被牛角劃出了一道很深的傷口,鮮血流了一`腿,不禁大怒。

「啊!竟敢傷我愛象,去死!」

他抄起背樓上的投矛,對準野人沒有防護的脖子,一矛擲了下去。

「噗!」

投矛從野人的後頸穿過,又扎入了水牛的腦後。

「哞!」

水牛疼的把頭一擺,甩掉角上的死人,撒開四蹄就跑。

它昏了頭,跑進了蟹群之中,卻無法像大象一樣沖開蟹群,只跑出十幾步就被巨蟹團團圍住,瞬間就被淹沒了。

另外一個方向的野人則沒有這個野人的勇氣,他一見到大象就早早轉向,想要繞過去。可是通路很窄,攔路的戰象只需前後走動幾步就能把去路堵住。

這野人駕牛閃躲幾次都沖不過去,水牛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更逃不出去了。

大黑牛追來,一戈抽在野人背後的甲殼上。

野人尖叫一聲摔落牛下,艱難的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還想走,被大黑牛用戈勾住龜殼,拖到木樓上活捉了。

在兩個驅蟹野人逃跑時,蟹群就開始失控了。沒了巫術驅使,它們恢復了本性,不再往火中送死,都躊躇起來,有了逃走的趨勢。

待到驅蟹野人被干掉時,蟹群已經潰散開了。它們躲著前後方的火焰,形成了兩道洪水,刷啦啦往兩側奔流而去。

……

戰斗終于結束了,軍士們都疲憊不堪,草草將營地清理了一下,躺下就睡。

聶傷依舊精力充沛,坐在火堆邊烤了幾只螃蟹,邊吃邊審問戰俘。萊夷向導勉強能听懂野人的語言,在一旁充作翻譯。

問了幾人之後,大概了解了沼澤野人的情況。也沒什麼特殊之處,就是一伙盤踞在沼澤地,利用高蹺之計和驅蟹巫術將外人拒之門外的野人而已。

普通野人的大腦里不會存儲太多有用東西,有價值的知識和信息一般都由巫師保存著。

聶傷不再多問,把那個被擒的驅蟹野人帶到自己帳中,單獨詢問。

「你是什麼人?」

萊夷向導翻譯道。

驅蟹野人是個矮小的男人,跪在兩個強壯的護衛中間,像只猴子一樣猥瑣。

他渾身都被煙火燻的漆黑,分辨不出年紀,不過從額頭上的皺紋來看,應該是個小老頭。

野人老頭看了看護衛手中閃著寒光的利刃,脖子一縮,乖乖說話了︰「我、我、我是淤蟹部落的大巫師。」

聶傷吃著一根蓮藕那麼大的蟹腿,也不看他,態度冷漠道︰「說說你們淤蟹部落的事情。」

那野人大巫師看著他把蟹腿用匕首撬開,挑食里面的蟹肉,喉頭聳動了一下,問道︰「你,你……你想知道哪些事情?」

「所有!」

聶傷一把將匕首插到蟹腿上,喝道︰「把你能想起來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敢隱瞞一句,我就把你串到木棍上烤了吃!」

「嘟嗚!」

淤蟹部大巫師打了個冷戰,五體投地的平趴在地上,哀叫道︰「我不敢,我一定將所有事情告訴你。」

野人沒文化,連基本的敬語都不會用,聶傷也不生氣,拔出匕首繼續吃蟹,喝道︰「快說!」

淤蟹大巫師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想了一下,說道︰「我就先說我們部落的來歷吧。」

話說這淤蟹部不知何時就生活在這片沼澤里,連他們自己都記不清了。

記不清的原因,是因為以前的他們,文明水平異常低下,生活狀態幾乎和野獸差不多。

生命中只有吃和繁殖兩個念頭,再也沒有其他元素,甚至連時間概念都沒有。

而且他們也不是一個部落,是一個個在沼澤里覓食的分散的小群體。很多群體也並不是常住這里,到處遷移,有時在叢林里生活,有時還會跑到西邊的大湖地區去。

所以沒有部落的記憶傳承下來。

直到三百年前,一個外來神靈到達此地,征服了所有人類和泥沼生物,將文明之光帶給了愚昧的野人。

野人們從此變成了真正的人類,社會組織提升到了部落酋長制。有了首領、長老和巫師,還學會了很多技術。淤蟹部就此形成。

在那位神靈的庇護下,他們越來越壯大,最後統治了整個沼澤,將所有入侵者都打的一敗涂地。

「呵,這位神靈,倒是對你們很不錯啊!」

聶傷臉上終于有了表情,抬頭看向淤蟹巫師,好奇的問道︰「據我所知,神靈對凡人都很無情。你們淤蟹部不過一幫骯髒野人而已,怎地運氣這麼好,能遇到一位善心神靈?」

淤蟹巫師呲著牙說道︰「我們和那位神靈的關系,其實不好。不但不好,還很壞,我們現在是敵人。」

「哦?小小淤蟹部,竟能和神靈對抗?」

聶傷一下來了興趣,放下匕首和蟹腿,坐直身體,大聲道︰「說與我听。」

淤蟹巫師抓了抓燒焦的頭發,講述道︰「那位神靈剛到沼澤時,我們都很畏懼他……」

在那位神靈統治的初期,淤蟹族人非常懼怕神靈的雷霆手段,把他當保護神供奉。

到了中期,神靈隱居了起來,很少再出現,後世的淤蟹族人沒見過神靈之威,對他的畏懼便少了許多。

這個時期,淤蟹族人繁衍的越來越多,沼澤地已經不能承載這麼多人口了,于是準備向外部擴張。

就在他們要行動時,久未露面的神靈忽然現身了,不準他們遷出沼澤,還威脅要殺死所有走出沼澤的淤蟹族人。

淤蟹族人懵了一段時間之後,都憤怒了。

沼澤里的食物已經不夠吃了,人口卻越來越多,不讓大伙出去尋食,豈不要餓死他們,或者逼著族人們互相獵食?

于是,一部分膽大的族人便不顧神靈禁令,往外部遷移。

神靈得知後,命留下的淤蟹族人殺死逃亡者。誰想此舉不但沒有使動滯留者,還激怒了他們。

全體淤蟹族人都背叛了神靈,滯留者拒不執行神靈的命令,把神靈的祭壇也摧毀了。

神靈大怒,悍然現出真身,要殺死所有淤蟹族人。

沒想到淤蟹族人這些年來一直在研究神靈傳授給他們的巫術,對神靈的神力非常熟悉,並從中找到了對抗神靈的辦法。

雙方大戰一場,竟然打了個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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