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惡鬼現身

四位祭所巫祝圍著主帥大帳布置了一個巫陣,又在帳內帳外跳唱了一番,最後開始施展驅鬼巫術。

聶傷赤果著身子躺在鋪上,巫師哀正拿著毛筆,在他身上涂畫。

鮮紅的圖案滿身都是,繁瑣細密,怪異原始,每一根線條都像是飄搖的火焰,將他的身體畫作了一團熊熊烈火。

繪圖的顏料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還有淡淡的草藥香味和些許血腥味,涂在皮膚上感覺有些刺痛發癢。

「嗯?身體好像在發熱,果然不愧是陽烈之紋,還真的有熱氣!不知涂料是用什麼東西配制的,還有這效果。聞味道,應該有硫磺在里面,還有……似乎是某種氧化金屬的氣味。」

聶傷一動不動的躺著,閉著眼楮感應著身體的變化。

從他暈倒到現在,已經兩天一夜過去了,身體越來越虛弱。體內的力氣蕩然無存,肌肉都仿佛變成了一灘爛泥,唯一能控制的只有頭面上的眼楮和口舌。

好在精神不錯,雖然也很疲憊,但至少還能保持清醒。

他曾問過巫師哀,既然惡鬼攻擊的是人的靈魂,按說精神應該比身體受到的影響更嚴重,我的情況為什麼不是這樣呢?

巫師哀解釋道,活人的靈魂和身體融合的非常緊密,身體在束縛靈魂的同時,也會保護靈魂。正是因為有身體的保護,鬼物想要吞噬、破壞人的靈魂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惡鬼附身之後,只能從身體中將靈魂一絲一絲抽出,再慢慢吞噬。

這個過程發作慢,持續時間很長,身體和靈魂越是強大之人,抵抗力就越強。

「候主的身體、靈魂都異常強大,惡鬼附在你的身上,反而會被你慢慢耗死。而想要謀害候主的那個馭鬼巫師很可能是箕國派來的,他的目的是要迅速殺死你,好結束眼下的戰爭。當然不會用耗時長,又注定失敗的鬼附身。」

「所以,他會采用最惡毒的詛咒術,直接驅使鬼物,不惜代價強硬攻擊候主你的靈魂。」

「這樣做的話,人的身體就會比靈魂遭受更大的毀傷。但是施法巫師的風險也更大,因為惡鬼短時間內使用了太多的鬼力,也會損傷自身,它們會抗拒這種命令。若是巫師逼迫鬼物太急,鬼物受損太重的話,就有可能失控反噬。」

巫師哀自信的笑道︰「所以,候主你現在的癥狀,是典型的惡鬼詛咒!」

聶傷沒有再多問,靜心感應體內的溶血樹卵,現在可能叫玄鳥了。

這次身體受損,玄鳥竟然沒有絲毫反應。按說自己只要有一點傷,它就會立刻幫助修復,對這副寄生的身體極為負責。

但是這一次玄鳥卻好像睡著了一樣,任由自己快速虛弱下去。難道不擔心宿主死了,它也得完蛋嗎?

「對了,自從溶血樹卵變成玄鳥之後,也不嗜血了,比進化前安靜了許多,平時根本察覺不到它的存在。會不會是……是它和真龍之血融合後,兩種想反的異能相互抵消,導致感應力和修復能力急速退化了?」

「唉,只要不再讓我長出滿身觸手,不再讓我喝人血,退化就退化吧。」

「嗯,還有一種可能。玄鳥和真龍之血都是影響物質的,是物理技能,而惡鬼詛咒,是針對靈魂的。也許身體無力並不是物理性質的,所以玄鳥並沒有察覺到損傷,就算發現了,它也對法術攻擊無能為力吧。」

他轉動了一下眼楮,看向右手邊的真龍血劍,心道︰「若是巫師哀的巫術不起作用,真龍變身估計也沒啥用了。」

「好了,候主,你的陽烈紋畫好了,就差胸口幾筆,咒印就能被激發了。」

巫師哀握著毛筆站起身來,打量著聶傷身上的巫紋,滿意的點點頭道︰「不枉我幾十年如一日的練習,此咒印完美無缺,激發後效果肯定很好。」

聶傷費力的把視線往下移,看到胸口處畫了一個線條復雜的紅太陽,太陽之中似乎是一只鳥,沒有眼楮,只有一支腳。

「這是,金烏嗎?」

巫師哀點頭道︰「是金烏,太陽之神在人間的化身也。國主你好生躺著,我去給虎婦畫咒印。」

他說著,端起顏料碗走到幾步外的另外一個鋪上,同樣赤果的虎婦就躺在上面沉睡。

因為擔心她看見惡鬼會驚慌壞事,巫師材用催眠術將她催眠了。

話說聶傷見到巫師材熟練的使用催眠術讓虎婦很快睡了過去,非常吃驚。他一直都以為這貨是個沒啥本事的年輕神棍,沒想到還會這一手,不禁對此人更加重視幾分。

虎婦的鋪上鋪著剛剝下來的母牛皮,內層還濕乎乎的冒著熱氣,牛皮中間用牛內髒圍成一長條,長條里墊了厚厚一層褐色絨草。

虎婦便躺在絨草里,半個身子陷入草中,兩個結實豐滿的大饅頭顯眼的露在外面,臉上帶著輕松的笑容。

巫師哀跪坐到虎婦身邊,用毛筆蘸了顏料,開始在她的身上涂畫。很快就涂滿了,唯獨留出女人微凸的肚子沒有動筆。

巫師哀盯著此處皮膚,提著的筆半天沒有落下。

「大史,你過來。」

他猶豫了一下,回頭瞥了一眼,見聶傷在閉目修養,便招手叫來等在帳外的大史,附耳說道︰「此女月復上不能畫陽烈紋。」

大史疑道︰「為何?」

巫師哀道︰「引鬼巫術需要她月復中的活人之氣,畫上陽烈文會使惡鬼忌憚的。所以,為了保證巫術成功,月復上不但不能畫陽烈文,還要繪上死嬰紋,爭取一次就把惡鬼誘引過來。」

大史愕然道︰「死、死嬰紋……那是什麼?」

巫師哀露出一個邪異的笑容,輕聲道︰「婦人月復內若是死嬰,惡鬼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佔據嬰兒。死嬰是它們無法拒絕的誘`惑!死嬰紋就是假做死嬰胎氣引`誘惡鬼。」

「這……」

大史心虛的扭頭看了眼聶傷,悄悄問道︰「會不會傷到此女?若是她遭遇不測,候主知道是我們做的事,以他的脾氣,我們兩個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巫師哀不在意的笑道︰「她不是有鬼胎蠱嗎?鬼胎蠱會保護她和孩子的。呵呵,要不是鬼胎蠱提醒了我,我還想不到死嬰紋的妙招呢。」

「喂,怎麼樣?敢不敢干?」他用肩膀頂了一下大史,急急催問著。

大史眼楮鼓的牛大,狠狠盯了他半天,才郁悶的說道︰「你故意說給我听,就是要拉上我一起承受候主的怒火吧?」

「嘿嘿嘿。」

巫師哀撓頭笑道︰「你是我們巫祝之首嘛,當然由你來拿主意。」

大史肩膀硬敢于承擔責任,當即就鏗鏘說道︰「我還要跟候主學神文呢,他絕不能有事,你就放手就做吧。」

「嗯。」

巫師哀神情一肅,立刻放下了盛著紅色顏料的碗,從背簍里取出一個陶瓶,將里面的黑色顏料倒入一個空碗里。

「這是由剛死的死嬰尸油和二十歲以上掘墓食尸老獾的油脂,外加十幾種貴重材料配制巫術顏料,專門用來施展黑死巫術。」

大史听的臉色發白,不小心聞到碗里的令人作嘔的腥臭氣味,差點吐了出來,急忙捂住口鼻,低聲罵道︰「快畫吧你,死鬼老家伙,以後別再靠近我!」

「哼!」

巫術哀不屑的冷哼一聲,反擊道︰「你懂個屁!馭鬼巫術和黑死巫術之強大,根本不是你們這些平庸巫師能想象的。」

他嘴里嘟囔著,拿起一只新毛筆,蘸了碗里的尸油,在虎婦光`潔的肚皮上開始描畫。

和陽烈紋完全不同,尸油畫出來的圖案丑陋扭曲,就像是由一堆橫七豎八的僵尸構成的一般,光是肉眼看到,就能感覺到一股腐敗的死亡氣息。

死嬰紋出現在了虎婦的月復部,大史發現她的肚皮好像癟下去了一些,不禁看著巫師哀,又驚又駭道︰「你、你、你……你把孩子殺死了?」

巫師哀心不在焉道︰「不會死的,這個樣子只是暫時的,一會驅鬼完畢就讓她恢復過來。」

大史一臉悔意,卻也不能再改變主意,只能催促他道︰「快點,莫太久了傷到孩子。」

「嗯,開始吧。」

巫師哀點燃了虎婦身邊的一圈油燈,豆大的光點發著幽幽的綠光,油煙在空氣中彌漫著甜腥的味道,很快就充滿了整座大帳。

巫師哀坐到聶傷身邊開始念咒,大史坐在虎婦身邊,念著巫師哀教給他的一套完全不同的咒語。

咒語聲讓人頭腦昏重,聶傷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感應自己身體上,竭力無視咒聲,好讓自己能保持清醒。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他感覺身體內部忽然有了反應。就像有一股充斥在全身每一個細胞中的陰寒之氣,慢慢從身體中分離了出來,逐漸匯聚到了心口位置。

「還真有鬼!」

聶傷震驚不已,猛然睜開眼楮,去看左胸位置。

只見一片淡淡的青色從肌肉深處緩慢滲到皮膚上,顏色也變的越來越濃重,凝成了一大塊醒目的青斑。

「好像是……」

聶傷緊盯著那青斑打量,赫然發現它的形狀是一只蒲扇那麼大的蝙蝠!

絕對是蝙蝠沒錯!

不只是像蝙蝠圖案,而是像一只活的蝙蝠!

只見那‘蝙蝠’趴在心口處,好似剛從冬眠中蘇醒,極緩慢的活動著身體,不斷改變身體姿勢,仿佛要準備飛走一樣。

「咕嚕!」

聶傷咽了口口水,雙眼圓睜著,目不轉楮的盯著那蝙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本以為這種情況已經夠詭異了,誰想下面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他的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只見那心口周邊的青色全都匯集到蝙蝠身上之後,蝙蝠又開始發生變化,它的身體揮發了!

揮發出來的青氣緊貼著皮膚浮了起來,一直保持凝聚狀態,絲毫也不散逸。

就在聶傷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不過一分鐘的功夫,所有的青氣都月兌離了他的皮膚,輕飄飄的浮在他的心口,構成了一只由淡青色煙氣組成的立體蝙蝠。

那煙氣蝙蝠是活的!

它越來越活躍,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大。只見它用豬一樣的鼻子四處聞了聞,然後支著翅膀轉身望向虎婦的方向,一副饑渴模樣,試著扇了兩下翅膀。

「它……就是惡鬼?不好,這鬼東西要去找虎婦月復中嬰兒了!」

聶傷急忙看向身邊的巫師哀,只見他垂著眼皮在專心念咒,好似沒注意到煙氣蝙蝠。想發聲提醒他,又怕驚動了蝙蝠,破壞了巫術。

眼看蝙蝠就要飛了,急的他嘴里直吹氣︰「呼!呼!呼呼!」

聶傷吹了好幾下,巫師哀總算察覺到了,放低了念咒聲,神情不解看著他。

聶傷急忙轉動眼珠子往心口處看去,又努著嘴示意。巫師哀也看了過去,卻還是一臉茫然。

「我去!鴨子大那麼一只蹲在老子身上,你竟然看不見!你是裝的,還有眼瞎呢?」

聶傷快急死了,使勁轉眼楮,使勁努嘴,又做出口型無聲的說道︰「鬼!惡鬼!」

巫師哀呆了呆,終于反應過來,臉色一下變青了,眼中露出又興奮又恐懼的光芒。

他停止了念咒,也做口型道︰「我看不到。」

「嗯?」

聶傷一愣,用力眨眨眼,仔細再看胸口,那麼明顯的一只,怎麼可能看不見?

「難道只有我能看見?」

他心中狐疑,來不及多想,急忙朝虎婦哪里使了個眼色,又作口型道︰「要飛過去了。」

巫師哀听明白了,輕輕扭頭去看大史。

大史听到這邊念咒聲停了,也正望過來詢問,他也察覺到了對面有些不對勁,忙用眼神和二人交流。

巫師哀抬起一根食指,指著虎婦,對他點了點頭。

大史一驚,急忙閉上了嘴,手腳輕快的拿起地上的顏料碗和毛筆,正要蘸顏料時,卻又呆住了。

原來他們原本商議好的方案是在虎婦身上也畫陽烈紋,待惡鬼離開聶傷時,大史迅速補全巫紋,激發虎婦身上咒印。

可是巫師哀這鳥人卻臨時改變了主意,大史又忘了問他後續如何處理,結果搞得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它飛走了!」

就在大史的不知所措中,聶傷輕突然輕叫一聲。

趴在他心口的蝙蝠一振翅膀,像一團裊裊青煙一樣,輕飄飄的朝著虎婦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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