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鹽漬老鼠

「我被巫師們沉了井!」

葵婆恨恨道︰「所幸那口荒井也是守井族人的一個隱蔽通道,正好有守井族準備探查地面,他們當場救下了我。」

「井口的秀女看到我沒死,怒不可遏,立刻命血鬼來追殺我,結果也被守井族人趕跑。」

「唉。」葵婆停下了手,長長的嘆道︰「從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去過地面,我都忘了日月星辰是什麼樣子了。」

「藥配好了。」她停止感慨,手里端著一個石碗來到聶傷面前,沒什麼祭神儀式和咒語,直接用水清洗了傷口,然後把碗里藥膏涂抹上去。

藥味有的刺鼻,傷口清涼微痛,感覺就像後世熟悉的外傷藥物一樣。

聶傷大喜過望,這才是醫生該有的樣子嘛!

上好藥,葵婆又把拆下來的麻布洗干淨,重新綁了回去,囑咐道:「按說要包裹干燥干淨的麻布,可惜我這里沒有,而且待會你回去時還要沾水,用了干燥麻布也照樣弄濕,就先用這個湊合吧。」

她把一碗膏藥都刮入聶傷盛水的竹筒,交給聶傷道︰「這些藥都拿走吧,夠你用了。記得上去立刻換上干燥麻布,還要每天換藥。」

「晚輩謝過葵婆,葵婆救命之恩,傷不知該如何報答。」

葵婆情緒低落,擺手嘆道︰「治病救人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這些年一直給守井族人治病,沒想到老死前還能為一地面之人治傷,我心足矣!」

她說完,又捧出一個陶罐,放到大青石上,對聶傷道︰「我看你也累了,在我這里吃點東西,然後就趕緊離開。守井族人對地面人敵意很強,萬一被人知道了,恐怕會有危險。」

聶傷的確又餓又累,將近一天時間里,除了那碗痋血,他肚里沒進過一粒粟米。再加上有傷在身,現在感覺身子發虛,擔心待會過不了水洞那一關。

他謝了葵婆,走到大青石前坐下,等著葵婆分食給自己。

葵婆把手伸到陶罐里,撈出一大塊濕漉漉的肉來,放到他面前的大碗里說道︰「來嘗嘗我們守井人的美食,鹽漬鼠肉。」

聶傷低頭一看,才看清這塊肉原來一只剝了皮的大老鼠,尾巴腳爪俱全。雖然樣子惡心,但挺干淨,肉質白女敕,似乎很好吃。

他也不客氣,抓起大老鼠就啃,味道果然不錯,而且真的鹽腌的!

他最近一段時間飲食缺鹽,一時居然適應不了太多的鹽味,被咸的有些難以入口。

就著水很快吃完一只大老鼠,葵婆又撈出一只,還從罐子里掏出些腌蘑菇,一起堆到聶傷碗里,然後笑著看他吃東西。

「慢點吃,別被骨頭卡住了。呵呵,味道怎麼樣?蘑菇和碩鼠,是守井族人的主食,就是靠著這兩樣,守井族人才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生存了上千年。」

聶傷一口氣吃了個飽,心滿意足,舌頭都被咸的發麻,他一邊喝水一邊問葵婆︰「這里的鹽很多嗎?在地上可吃不到這麼多鹽,鹽太寶貴了。」

葵婆點頭道︰「地底的鹽的確不少,鹽也是守井族人和地面人交換財物的最重要的物品,不然你以為守井族人用的金器,身上穿的布衣等等都是哪來的?」

「地面人還和守井族人交換財物?他們不是不敢接觸守井族人嗎?」

「雙方有個儀式,每年兩次,隔水溝通所需。溝通好了後,都把財物運到規定的地方,守井族人拿走地面人準備的財物,地面人的巫師再做法驅散鹽上的晦氣,然後就能運了,從頭到尾都不接觸。」

說到這里,葵婆臉上現出了擔憂之色,「不過近些年來,這里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鹽越來越難以獲得了,守井族人的日子也越來越難過。」

聶傷正要發問,木門突然被人撞開,一群守井族人沖了進來,十幾個人把小小的石屋站的嚴嚴實實,都手持武器對著聶傷。

聶傷還沒來得及從地上起來,腦袋就被十幾把利劍指著,他身子一僵,立刻又坐了下來。

自己手無寸鐵,怎麼是這些戰士的對手。

他腦中念頭急轉,忽然身子一長,雙手猛地向前抓去!

身邊的守井族戰士被驚了一跳,以為這個地面人要反抗,都齊齊退後一步,挺劍欲刺。

誰料那地面人一下撲到大青石上,撈起陶罐里的腌肉蘑菇,拼命往嘴里塞。

守井戰士都面面相覷,听說地面上物資豐足,怎麼這人比我們還饑餓?

「吃飽肚子才有體力應付意外情況嘛。」聶傷抓住機會們猛塞。

「嘰里呱啦,嗚哩哇啦。」

一個身材雄壯的中年守井族男人指著聶傷,神情激動的對葵婆大聲叫嚷。

葵婆的神色一直保持平靜,淡然的回復著中年男人。

二人交談了一番,似乎沒談妥,中年男人怒了,葵婆的臉色也不好看。

最終,中年男人一聲大喝,幾個守井族戰士一起動手抓住聶傷就拉外拉。

「我吃!我要吃!」聶傷腮幫子鼓著大包,拼命抓住大青石不放手。

又被拖到地上,繼續摳住地面反抗,死活不願離開前方的食物。

守井戰士又抓住他的四肢,硬生生把他抬出了石屋。

一行人押著聶傷,直到村子中央的一塊空地,把聶傷綁在一個高高的祭壇上,然後那中年男人就對台下的守井族人開始發表演講。

聶傷冷眼望去,只見台下匯集了三四百個守井族人,大都是婦孺老弱,神情各異的盯著自己。

他們听了中年男人的演講,逐漸激憤起來,都對著聶傷大吼大叫著掄拳頭。

雖然听不懂他們的話,聶傷也大概猜出來,中年男人仇恨地面人,並且在煽動族人的仇恨。

就在人群將要失控的時候,之前那個遇到聶傷的守井女人扶著葵婆趕到了。

葵婆站到石台上,也手舞足蹈的發表了一番演講,並和中年男人在公眾面前展開了激烈辯論。

守井族人听著二人的話,一臉迷惑,不知該信誰的,都呆呆看著二人辯論。

不一會,葵婆終于佔據了上風,中年男人結結巴巴,有些頂不住了,被葵婆嘴里的話語逼的節節後退。

「呼!看來是葵婆贏了。」

聶傷松了口氣,打量了一邊的石台,這才發現居然是個祭壇。

祭壇上擺著石桌等物,里面是一面一丈多高的石牆,石牆上刻著一只似人似猿的大猴子。那大猴子面相凶狠,手持一根大棒,威風凜凜,霸氣四溢。

「這是守井族人崇拜的神?簡直就是野獸化、肌肉版的孫悟空嘛。」

葵婆和中年男人的辯論終于結束了,中年男人退到了台下,葵婆來到聶傷身邊,焦急的說道︰「情況不太好。」

「族長之子本來要立刻獻祭你,我和他爭論了一番之後,他退讓了一步,決定把消息傳給前方戰場上的族長和水巫,讓他們做決斷。」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天暮以後,族長、水巫就能返回。族長也很恨你們,水巫對你們也沒好感,他們肯定會同意獻祭你。」

她說到這,偷偷看了下周圍,在聶傷耳邊低聲說道︰「你先忍一忍,我會想辦法救你的。」

說完就匆匆走了。

台下的族長之子一直注意著他們,等葵婆走了,便對身邊之人吩咐幾句,然後就有四個守井戰士守在祭壇邊上,還有兩個女人悄悄跟上了葵婆。

「不好!」聶傷發覺不妙。

他站在高處看的清楚,就見葵婆走到無人處時,兩個女戰士突然架起她,很快消失在亂石屋之間。

「完了完了完了!」

聶傷心中一連串驚叫,沒想到蝸居地下的守井族人玩起手腕來也這麼溜。

「不知他們會怎麼對待葵婆?應該不會殺死她吧?唉,好不容易有個待我好的貴人,你可千萬不要死了。」

「這下只能靠自己了。」

他倒綁的右手動了幾下,從腰繩上模出一塊陶片來,正是剛才趁亂在地上拿到的。

祭壇下圍觀的人很多,現在還不是逃跑的時候。聶傷也不知道葵婆說的天暮是什麼時間,難道地下也有夜晚?

沒有道理。

天幕應該是守井族人生物鐘上的夜晚,是他們睡覺的時候,那時才有逃月兌的機會。

不過那時族長可能也返回了,聶傷必須抓住一切機會。

他用陶片慢慢磨著手上的麻繩,直磨了小半個時辰,總算磨斷了。

把手腕晃了晃,感覺繩子在松垮,便沒有再動,讓繩子繼續繞在手上,然後垂下頭裝睡,眼楮卻偷偷打量著周圍。

又等了大約兩個時辰,地底光線居然真的開始黯淡,原來這里的發光苔蘚變暗了。

「天暮了?」聶傷看著崖壁上快要熄滅的發光條紋,有些急了。

這時就見周圍的守井族人也都抬頭看‘天’,然後便漸漸都散了,村子里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那四個守衛的戰士見人都走了,也坐了下來,無聊的閑談著,隨著時間流逝,他們也開始精神萎靡,不停的打哈欠。

光線越來越暗,空地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不見了,四個戰士坐在那里,頭一點一點的打盹。

「該走了!」

聶傷幾下松開繩子,正要邁步逃走,卻見前方黑暗里突然出現了一團白影。

居然在這個要命關頭來了守井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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