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傷這幾日在劍舍過的很是悠閑。
新奴隸還沒到,斗師又不管他,除了不能出院子外,他在劍舍里想干什麼就干什麼,簡直不要太自由。
不過能干的事也就那幾件。
他還是有自制力的,生活條件好了,也不能放縱自己,更要加努力才行。
聶傷保持著和圉棚里一樣的生活節奏,天不亮就起床,跑步,做體能鍛煉,吃過早食後練拳,午食過後再跟亢和藩丙練習器械。
晚上便不再多做練習,早早就休息了,因為一天只有兩頓飯,再練的話身體就虧了。
劍父雖然天天罵他不務正業,但是聶傷臉皮極厚,全不在意。
他不但繼續練習武器,甚至在劍父教授劍法時也湊上去偷學,各種問題問的劍父煩不勝煩。而且悟性也高的不得了,總是能及時答對出劍父提出的問題,比劍父那兩個專修器械的徒弟表現還好。
每到這時,劍父就忍無可忍,痛罵亢和藩丙之余,揪住聶傷切磋劍術,趁機用木劍把他抽打一通出氣。
在這樣不受干擾的練習環境中,聶傷的拳法迅速恢復到極高的水平狀態,亢、藩丙、牛蚤、女野人四個人一起上,也打不過他。
劍法和各種器械也練的越來越精熟,已經能與亢和藩丙打上十幾個回合而不敗。
「要不要向陰刀討教一下刺客的劍法?」
聶傷和亢對了幾場劍,看著跟在劍父屁-股後面點頭哈腰的陰刀,有些猶豫。
這陰刀自從那天被劍父收拾了以後,徹底變成了一個蔫蛋,整天彎著腰,見誰都討好的笑。其他人沒兩日就處的熟了,互相討教對練,唯獨他不參與。
他只和劍父親近,只要劍父在家,他就半步不離的伺候著,模樣比狗還忠實。
平時也不見他練劍,而是像一個雜役一樣搶著干雜活,沒活可干時,就縮在陰暗角落里,一聲不吭的看別人練武。
不過據他隔壁的牛蚤說,陰刀不是不練,而是到了夜里才練,每天晚上他都听到隔壁傳來木劍的呼嘯聲和腳步聲,一直到後半夜,吵得他都睡不好覺。
聶傷眼熱陰刀的刺殺之術,想跟他學兩招,可是一直忌憚此人,陰刀又不合群,實在不好接觸。
「喂,傷,來,和我打。」摔死熊女粗聲粗氣的招呼他。
「你臉不疼了,還想挨打?」聶傷放下劍,揉著拳頭走了過去。
摔死熊女聞言一模臉,心虛道︰「這次,你,不打臉。」
「好,不打臉,為師就陪你玩玩。」
二人打在一起。
聶傷全不把她當女人,不顧及某些部位,該打就打,不到十秒,女野人又一頭倒地。
聶傷拍拍兜襠布道︰「熊女,今天你練夠了,不用再練,去找離角療傷吧。先去把長矛給為師取來,為師要去會會藩丙那廝。」
話說這女野人自從投在她的門下,便被聶傷取了‘熊女’這個名字。
這熊女已經被聶傷用拳頭和食物收拾的服服帖帖,對師父言听計從。
她在劍舍吃飽喝足,果然忘了野人身份,安心做一個斗奴,每日勤奮習武。
她天賦異稟,又喜武事,跟著聶傷學了幾次,格斗水平大漲,喜不自勝,習武熱情更盛。
「傷,我不去、巫醫,去那邊,打木樁。」熊女的人話越說越流利了。
「去吧。」
聶傷支走他,拎著長矛來到藩丙跟前,招呼他來打一局。
藩丙正在指導牛蚤練一柄大斧,聞聲棄了牛蚤,抓起一旁的長戈就來火並。
牛蚤像解月兌了似的,扛起大斧,急急跑到樹下乘涼,嘴里還在低聲咒罵︰「這挨刀的白臉小奴,把阿爺弄到這該死地方,還不讓阿爺跟他練拳腳,整天拿著木棍被人往死里操練。」
牛蚤這廝奸猾,覺得其他人用兵器搏斗,那真是招招見血,說死就死,萬萬不能練。
而聶傷那里,听說是專練拳腳的,以後比斗時也是徒手搏斗,雖說拳腳搏斗也會死人,但怎麼著也比兵器的存活幾率高吧?不但高,還高很多吶!
另外他還有個不為人知的小心思——聶傷身邊有女人!嘿嘿。
于是他便腆著臉來求聶傷,讓聶傷收下自己。
聶傷對他惡心的不行,一踫這個基`佬就感覺渾身不舒服,哪里會要他?
牛蚤苦求不成,只好練器械,對聶傷的仇恨更加深了幾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六個斗奴都難得過上了一段平靜安寧的生活。
……
七日後,新奴到了。
一直空曠的斗舍里突然擠滿了人,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把院子團團圍住。
正屋大堂門口擺著軟席和矮幾,坐著小候和世子秧,左右幾個輕甲武士,身後一排男女侍奴。
包圍圈中,兩伙人正在對峙,一邊站著劍父和五個斗奴老人,另外一邊則是二十個剛挑選出來的斗奴。
新奴們是從一個以捕奴販奴為業的部落手里買來的,全是青壯男子,來歷復雜,有野人,有蠻夷,還有各個方國的戰俘,大都有過作戰經歷。
這些人被抓不久,體力還在,也未被殘酷的奴隸制磨去稜角,個個桀驁不馴,都瞪著對面的老斗奴,滿臉挑釁之色。
老斗奴們則神情輕松,有的靠著牆,有的斜倚著門柱,都面帶笑容,一副不屑模樣,只有劍父一臉殺氣,虎視眈眈的掃視著一眾新奴。
「吾主,可以開始了嗎?」劍父朝兩個貴人彎腰請示。
「這里你隨意,不必再問我們。」小候一舉酒爵,爽朗笑道。
劍父沉下臉,拎著一根竹鞭,在手心輕輕敲著,在新奴面前來回走動,邊走邊審視一個個滿懷敵意的面孔。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這里是劍舍,是斗士修煉武技之地!在這里,我會用手中的鞭子和劍,教會你們如何作戰,讓你們這些廢物變成真正的勇士!」
「切!」人群中傳來一陣不忿的冷哼。
「看來,有人不服。」
劍父走到一個滿臉紋身的壯漢面前,數著他臉上的紋身道︰「十二道戰紋,你殺了十二個敵人?這樣的勇士很少見啊。」
紋面壯漢左右看看身邊的同伴,得意的歪嘴笑著。
劍父用竹鞭頂了下他的胸口,問道︰「你不服?」
「不!服!」紋面壯漢瞪著牛眼,抻著脖子叫道。
劍父嘴角掛著微笑,沒再逼問他,來到四個發型怪異的男人身邊,說道︰「草原上的惡狼,屠殺三邑,讓沱國孩童聞名止哭的盜賊,每個人手上都沾了不少血吧?」
「你們也不服?」
「哼哼哼!」四個盜賊拍開他的竹鞭,滿身血腥氣的獰笑著。
劍父的目光在人群里尋找,又看到一個器宇軒昂的大漢,便分開人群走到他面前,盯著他道︰「我听說過你。」
「危國大將,在歷國攻滅危國之戰中,血戰三月,力斬歷國數員猛將,勇不可當!「
大漢傲然之色更濃。
「你也不服?」
「呸!」大漢嘴一撇,轉過頭去吐了一口。
劍父深吸一口氣,臉上笑容消失,走出人群,對那紋身壯漢說道︰「你的戰紋比狗屎還都不如,我這里的隨便一個人都能把你那狗屎涂過的腦袋取下來。」
又對四個草原盜賊道︰「一幫欺軟怕硬、屠殺老弱的懦夫,被沱國幾百人就剿滅了,還以為自己人見人怕的勇士。」
「你就更不堪了。」
他轉向那曾經的危國大將,嘲笑道︰「國滅家亡,你身為大將,竟沒有以死殉國,為求活命,不惜做一鄙賤奴隸。」
「啊呸!」他也朝大漢吐了一口,指著幾人道︰「你們就是廢物,連娘`們都不如的廢物!」
「哇呀呀!」
「老狗,辱我太甚!」
幾個人怒火沖天,雙眼發紅,面孔扭曲的瞪著劍父,尤其是那大漢,臉都紫了,拳頭捏的咯咯響。要不是手被綁著,身邊又有手持利刃的商人士兵,他們早沖上去了。
劍父來到老斗奴這邊,張開一只手說道︰「我給你們一個機會,打敗這里任何一個人,我就親自向你們請罪,承認你們不是懦夫。哪個先來!」
「我來!」
那前危國大將一把推開前面擋路之人,大步走到場中。
劍父冷眼看著他,指著身後的老斗奴,說道︰「你要挑戰哪個?」
大漢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戳向劍父的臉道︰「我要挑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