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士位之爭

「跟我走!」那瘸腿斗奴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聶傷,擺了下頭,往人群里擠去。

「去吧。」聶傷看著巫醫,見他對自己點頭,便跟了上去。

二人走到木棚最里面,瘸腿斗奴在斗奴們所坐的草席上找了個空位,示意聶傷坐下。

聶傷一看,那位子太小,自己要縮起身子才能坐下。再看別的斗奴,都佔了寬敞的位置,大喇喇的坐著,就自己像個矬鳥一樣,當然不能受此侮辱!

「我又不是孩童,如何能坐此狹窄之位?」他不悅的叫道。

「只剩此位。」瘸腿斗奴懶洋洋的說道。

聶傷皺著眉頭左右看看,發現對面有中間有一個大空位,便道︰「願坐此位。」

「呸。」瘸腿斗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輕蔑的說道︰「你沒資格坐那里。只有這個位子,要坐就坐,不坐就站著!」

「呵。」聶傷輕笑一聲,沒有理他,直往那座位而去。

「賤奴小子,你敢!」瘸腿斗奴大怒,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握拳準備搗過去。

聶傷毫不猶豫的反擊,反手抓住肩上的手腕,轉身一扭,把對方的胳膊扭到身後,往上一抬,輕松擒住對方。瘸腿斗奴被壓彎了腰,掙月兌不得,憤怒的吼叫起來。

二人的爭斗驚動了棚中之人,忙碌的人群停下手中工作,端坐的斗奴也從靜息中回過神來,一起看了過來,吵鬧的棚里一時安靜了下來。

「你們兩個,在作甚?」那斗師冷著臉,沉聲喝道。

「他、他……這賤奴小子要搶尊位!」瘸腿斗奴羞憤的大叫。

「哦,搶尊位?呵呵。」斗師冷笑起來,走了過來,緊盯著聶傷的眼楮說道︰「尊位是我的位子,你想要?」

聶傷的目光沒有躲閃,態度強硬的和他對視了一會,還是決定退讓一步,略一低頭,說道︰「不敢,我不知這是斗師的尊位,得罪了。」

「哦,是嗎?」

斗師沒打算放過他,逼了上來,臉貼著聶傷的臉,近距離盯著他的眼楮說道︰「任何人都可以坐尊位,你也可以。只要你拿起劍,打敗我就行。你想拿劍嗎?」

他又指著其他斗奴說道︰「他們中的任何一位子,都是憑自己本事贏來,地位也分高低。你也可以坐,只要你拿起劍,打敗他們。」

「拿劍呀?怎麼,不敢了?你不是很張狂嗎?」他用食指使勁點著聶傷的胸口,在聶傷耳邊大喝一聲︰「拿劍呀!」

「瑪德,過段時間老子就把你踢出尊位!」聶傷胸膛劇烈起伏,強忍怒火,艱難的說道︰「不敢。」

「哼!」斗師站直了,扶劍喝道︰「滾回你的位子上去!」

聶傷不再說話,轉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那瘸腿斗奴跟了上來,邊活動胳膊邊嘲笑道︰「賤奴小子,知道厲害了吧。」

聶傷一聲不吭,來到自己那狹小的座位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旁邊的斗奴被他擠了一下,立刻擠了回去,喝道︰「離我遠點,骯髒的賤奴!」

不料聶傷猛地一擠,順勢用肩膀一撞,把那斗奴撞倒在草席上。

「啊!」那斗奴勃然大怒,翻起身來就打,聶傷也不客氣,幾下就將他打翻控制住,牢牢壓在草席上動彈不得。

「大膽賤奴!」其他斗奴見狀大怒,紛紛出聲怒喝,有的起身就要撲過來。

「住手!」斗師一聲大吼,壓制住蠢蠢欲動的斗奴,怒氣沖沖的來到二人廝打的現場,咬牙切齒的對聶傷喝道︰「放手!」

聶傷放開了手中擒住的斗奴,迅速坐好,屁-股一挪,佔據了一大片地盤。

待那斗奴起身時,已經剩下不到一半的位置了,再要去奪,卻不敢在斗師面前動手,氣的臉都青了,只能別別扭扭的縮著肩膀側身坐著。

「呵、呵呵。」斗師怒極而笑,蹲在聶傷面前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想死的話,我們這些人隨時可以幫你。」

聶傷撐開手肘牢牢守住地盤,昂首說道︰「斗師大人不是說過,位子可以憑自己的本事奪嗎?」

斗師奇道︰「你想和他比劍?」

「不!」聶傷看著那斗奴道︰「此人剛才用拳腳守衛他的座位,被我用拳腳奪了。現在這是我的位子了,誰想坐都可以,只要按照我的規矩,用拳腳打敗我就行!」

「……」眾斗奴都無語了。

他們個個桀驁,從不認慫,可也不是傻瓜,知道論拳腳,這里沒有一個人是這個可惡賤奴的對手,誰也不想過去自取其辱。

斗師也被堵的直翻眼楮,站在那里干生氣卻又不知怎麼解決。

「劍父,馬上就要上場了,不要再糾結這種小事。任國的徒手猛士果然來了,此人很可能會迎戰,不能出岔子,就讓他先坐著吧。」巫醫及時出現,做了和事佬。

「呼。」斗師惱火的吐了口濁氣,對旁邊的斗奴說道︰「你們都往旁邊讓讓。」

幾個斗奴一起挪了挪,讓出一個座位來,讓那失去座位的斗奴坐下,眾斗奴都對聶傷橫眉以對。

「好了。」斗師聲音沉靜下來,大聲說道︰「平心,靜息。開戰在即,勿再分神它事。」

斗奴們神色皆是一肅,紛紛轉過心思,抓緊時間調養精神。其他人等也悄悄的出了棚子,只留下兩三個人在里面侍候。

聶傷也知道不能做的太過分,跟著一起靜坐,調整心態、呼吸。

他剛才不是故意惹事,而是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作為一個斗士,連自尊都守不住,談何勇氣?

斗士是驕傲的,寧死不辱。所以他必須要爭,哪怕是死也要爭,否則不但被人看不起,還會心態崩潰。若要不爭,還不如回去繼續做賤奴。

那瘸腿斗奴來到聶傷面前,神色復雜的問道︰「你要涂畫戰斗圖騰嗎?」

「那是應該。」聶傷見其他人身上都畫著女武神的臉,點頭同意了。

瘸腿斗奴用手指蘸著紅色顏料隨便糊弄了幾下,在他前胸後背各畫了一個粗制濫造的女武神,又問道︰「你的頭發太長,影響視物,要不要結起來,像他們一樣。」

聶傷低頭看著胸口的鳳姐頭像,努力壓下心中火氣,又看了看其他斗奴,都把長發在腦後扎了個馬尾,問道︰「可以截短嗎?」

「……隨便你。」

「能截多短截多短。「

「好,你說的。」

瘸腿斗奴臉上露出了陰險笑容,拿出一把青銅小刀,抓住聶傷的長發,對著發根就割。

聶傷知道他什麼心思,也不說破,任他割。

一旁傳來了嗡嗡的念咒聲,扭頭看到巫醫手里端著一個紅色的葫蘆瓢,嘴里念著咒語,邊走邊把里面的血水灑向兩旁的斗奴。

斗奴們都緊閉雙眼,挺起胸膛迎接,待空中的水滴落在皮膚上時,頓時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腦袋猛然後仰,神情極度享受,似乎陷入了一種奇特的情緒中。

巫醫走到聶傷身邊,嗡嗡叫著也朝他身上灑了一些,聶傷只感到有些涼,有點難聞的腥味而已,並沒有如其他人一樣發癲。

「嗡嗡嗡……唔?」巫醫見自己的巫術在他身上失靈了,嘴里一絆,又撈了一大把水灑到他臉上。

聶傷抹了把臉,很想配合他一下,可是實在沒有那麼厚的臉皮表演抽風,只好沖他努嘴,示意他趕緊走。

巫醫無奈走開,一趟灑完,便和斗師一起坐在門口,繼續念咒,棚里愈發安靜。

沒過多久,就听外面呼聲大作,棚里眾人頓時精神一振,紛紛站了起來。

「我們走!」斗師一聲清喝,大步而行,其他斗奴自然的分成兩行,雄赳赳的跟著出門。

聶傷的頭發剛剛割完,也急忙起身跟在最後。他那頭不到一寸的短發參差不齊,就像被狗啃了一樣,十分可笑,在這個所有人都留長發的時代顯得異常古怪。

斗奴們魚貫走出木棚,等在門口的家臣、僕役也拿著武器和各種器具隨在隊伍後面。

一行人迎著歡呼的人群走到沙場入口處,早有兩個家臣各帶一隊士兵守在門口。相對而來的是另外一只斗奴隊伍,也都是神情彪悍的壯漢,身上畫著青色的獨眼凶漢,那是任國的武神。

雙方在入口左右停了下來,隔著士兵隊伍相互對視,眼中釋放出濃濃的殺意。

兩支殺人如麻、視死如歸的斗奴隊伍氣勢在此時都升到了頂點,在他們頭上仿佛有電閃雷鳴的烏雲在堆積,場邊的觀眾看的興奮不已,叫聲更加熱烈。

「各回本位,準備比斗!」

門口的家臣大聲叫喊,斗奴隊伍自行分開,各退十余步,在欄桿旁的席子上坐好。

其他人都在檢查武器,互相鼓勵,或者低聲交流戰術,只有聶傷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人群外,空手扶著欄桿,觀察沙場內的情況。

只見里面的沙土上腳印凌亂,還有東一坨西一坨的血跡,肯定已經有人比斗過了。

「我們明明才到場啊,難道已經有斗奴先出戰了?」他喃喃自語,有些疑惑。

「剛剛進行的是貴人演武。」

巫醫出現在了他身邊,神色漠然的解釋道︰「一些貴人要在這種場合,在上千人面前表現自己。他們身穿甲冑,手持寶劍,屠殺一些拿著樹枝的虛弱野人,以展示自己的勇武。」

他說著,眼楮看向身後的土台。

聶傷也扭頭看去,果見台上有一個臉生的青年貴族,精致的皮甲上全是血跡,正比劃著手中利劍,興奮的對幾個女貴族炫耀。斗耆小候也在奴僕的幫助下月兌盔甲,一邊擦著手上的血,一邊大笑:「痛快!痛快!」

「咚……咚咚咚咚!」

驚心的鼓聲驟然響起,觀眾歡呼又起。

「哈!」身旁隊伍里傳來一聲大喝,聶傷急忙看去,只見一個斗奴手持短劍,在一眾同伴的大聲鼓舞下,神情決然的走向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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