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死而不倒

「我們真的做斗奴了嗎?」

一干賤奴已經嚇尿了,都嘴唇發青,紛紛看向懂行的禿耳,就連牛蚤也對他沒了敵意,靠近了不停的問。

「這個?」禿耳也只是知道斗奴的內情而已,他一個賤奴,哪里曉得別人會怎麼安排自己的命運。

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會,他猶疑著說道︰「應該不是吧,我看他們有整整十一個人,人數足夠了。一般來說,像斗耆候這麼大的貴族,也就養十來個斗奴。」

群奴聞言松了口氣,誰料禿耳話音一轉︰「但是……」

眾人心又提了起來,禿耳被人擁護著,很有些得意,娓娓說道︰「但是,有那麼一些貴族,專門蓄養斗奴。他們訓練的斗奴,極其厲害,少有敵手,專門四處尋人賭斗,所獲甚至超過耕種畜牧。」

「這種貴族家里,斗奴自然有很多,最多能有數百之眾。我不知道斗耆候家中如何,但願他們只有眼前這些斗奴。」

眾人無語了,說這麼多屁話等于什麼沒說,都心神不寧的從他身邊散開。

「不要擔心。」

一直沒有說話的聶傷突然開口,用下巴一指那些斗奴道︰「看他們身上,都沒有新傷,精神頭也很足,說明最近一段時間沒有廝殺過,沒有損失人手。」

「更重要的是……」他掃視了眾人一圈,不客氣的說道︰「除了烏鼬和我,那斗師沒有看上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所以,放心好了,就算你們想當,也當不了斗奴的。」

「呼!」其他人都長長的出了口氣,沒有在聶傷意話中的嘲諷之意,一臉慶幸之色。

不論甲棚還是乙棚的奴隸,就算是牛蚤,都對聶傷的智慧很服氣,他說的這麼肯定,那可能性就非常小了,讓人安心不少。

「不過你們也不要太大意。」

聶傷正在積聚殺氣,一臉冷酷,「那小候說過‘假做試練’之話,我們應該是來陪練的,都做好被那些斗奴暴打的準備吧!」

賤奴的臉又垮了下來,還沒說話,就听那斗師大聲招呼他們。兩個斗奴走過來打開柵門,凶神惡煞的站在兩邊恭候著,賤奴們戰戰兢兢,不敢邁步。

「躲不掉的,跟我走!」

聶傷大喝一聲,直覺戰意澎湃,就像後世出場亮相奔赴拳台一樣,高昂著頭,踏著大步當先走了進去。門邊的斗奴見了,也露出了些許愕然之色。

群奴無奈,好似一群老鼠般跟在他身後,灰溜溜的鑽進圍欄,都偷偷模模的東張西望。見聶傷站定,也立馬在他身後停下,觀察前方的情況。

「斗師大人,招我們來有何吩咐?」聶傷立在斗師面前,昂然問道。

那斗師從他一進來就盯著他看,嘴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

「斗志昂揚,戰意沖天!好啊,果然是貴族出身,不同凡響。」

斗師欣賞的點頭道︰「練劍容易,練勢難,你現在的氣勢,我這里的大多數斗奴都做不到,了不得。」

「氣勢夠了,就是不知劍術怎樣?」

聶傷語氣深沉道︰「有些人,可以被打倒,卻不會被打敗。」

「哦?」斗師听到此話,眼楮一亮,神色驚異的看了他好一會,又問道︰「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一進來就鼓起如此氣勢,並沒有人要和你決死呀?」

聶傷微微俯首道︰「我已猜到,這里的斗奴馬上要拿我等練手,我不想束手挨打,所以要鼓起斗志,拼死相搏。」

「呵呵,好。」斗師嘲弄的一笑,轉身喝道︰「給他們武器!」

幾個斗奴立刻抱著一大堆木制武器過來,扔到賤奴腳下,短劍長矛,斧鉞戈戟,長短皆有,眾人不知該挑什麼,都等著聶傷。

聶傷看著地上的武器,心中思量著︰「比武規則,擊中即為勝,他們個個技術出眾,驕傲自大,一定會用靈活的短劍。」

「打是打不過的,干脆不管勝敗,不和他們講什麼規矩,反正圓頭木劍也刺不死人,讓你刺好了,我們就用長武器猛砸,看誰先把誰砸倒!」

定下戰術,他便撿起了一支長矛,又往腰間插了把木槌,讓後命其他人都拿長武器,同時備好一把重武器,一起到他身邊集合,擺了個長矛陣。

惡戰將至,賤奴們驚慌失措,好不容易有一個主心骨,不敢再鬧內訌,都乖乖听他指揮。八個賤奴緊緊擁在聶傷身周,一起挺著長棍,哇哇亂叫,頗具幾分威懾力。

「哈哈哈哈!」

周圍卻響起了哄堂大笑,斗奴和圍觀之人看到這伙賤奴像鵪鶉一樣怯懦的擠在一起,又虛張聲勢的叫喊,都笑的捶胸頓足。

那斗師面無表情的看了看,走到土台前,對三位貴人一躬身,向小候請示道︰「合戰假敵已備好,可否開始試練?」

小候皺著眉頭,表情不悅的問道︰「可是沒有斗奴會像他們這樣團在一起,就像……像刺蝟一樣,還能不能用來練手?」

斗師笑道︰「先打一場熱熱手,再命他們模仿對手即可。」

「也罷。」小候不耐煩的一揮手,「開打吧,不要搞的太難看就行。」

斗師回到場中,一招手,上來四個斗奴,都只提一把木劍,臉上帶著慵懶的微笑,腳步輕松的走到賤奴的刺蝟陣前,把劍在手中熟練的旋轉,只等開打號令。

賤奴們緊張的身體發抖,武器顫動的更加明顯,刺蝟陣晃動不已。只有聶傷蹲著馬步,穩穩的端著一把長矛,矗立在核心,扭頭對身邊之人說道︰「不要怕,只管砸!」

「合!」

劍父一聲令下,眾賤奴身子同時顫了一下,四個斗奴收起笑意,跨步彎腰,劍置腰間,身體如拉緊的弓弦一樣,慢慢靠近刺蝟陣,警惕的尋找空當。

「哇!呀呀呀呀……」

雙方還沒接觸到,賤奴就已經繃不住了,像見著蟑螂的女人一樣,歇斯底里的尖叫,腳下亂跳,手中武器亂扒,不但沒一點攻擊力,陣勢也露出了大破綻。

「你瑪德……」

聶傷差點被這幫蠢貨氣死,一矛逼開一個沖上來的斗奴,拼命吼叫︰「又不是真劍,捅不死你,怕個屁呀!砸!使勁砸!」

可是老練的斗奴已經抓住機會突入了陣中,短劍在面前之人身上猛戳,長武器一被近身就成了擺設,根本無法反抗。

賤奴們被刺的慘叫不已,有的像真中劍了一樣,捂著痛處倒地哀嚎,有的扔下武器轉身就跑。牛蚤那奸猾小人還沒有被刺中,就趴在地上裝死,只有聶傷和烏鼬在堅持,刺蝟陣瞬間就被攻破。

「烏鼬,只是木劍,不要怕,只攻不守!」聶傷揮動長矛保持著距離,對面的斗奴一時竟也靠近不了。

「哦,明白了。」烏鼬被刺好幾下,本來已經準備放棄了,听到聶傷提醒才反應過來,頓時信心大增。

「啊嘎嘎嘎!」他扔了長戈,拔出腰間木斧,怪叫著亂砍,相斗的斗奴雖然連連刺中他,卻也拿他沒辦法。

二人撐了一會,其他賤奴已經全被干掉了,另外兩個斗奴圍了上來,正猶豫著要不要插手同伴的戰斗,斗師一聲厲喝,他們急忙撲上合攻。

烏鼬發了蠻性,被刺的渾身青紫,還在抵抗。斗奴見狀,及時改變戰術,只對著他持械的手臂砍,烏鼬的右手手腕都被打腫了,實在疼的受不了,丟了木斧。

兩個斗奴恨他頑抗,繼續追擊,抽的他滿頭是包。烏鼬被打的勇氣盡失,懼意又起,跪在地上抱頭求饒。

聶傷這邊也對付不了兩面夾擊的高手,很快就被刺了幾劍,雖不致命卻也痛的厲害,但他絲毫也不在意,大喝一聲,把長矛如風車般掄了起來。

貴族的軍事訓練,不只是練劍,還要學習近戰遠程、各種長短武器,還有駕車、車戰,排兵布陣,戰術指揮等等,涉及戰爭的一切都要學。

聶傷的長矛也使的不錯,至少知道面對這種被兩面夾攻的形勢時,應該用何種方式應對。

他把長矛掄圓了,呼呼作響,又快又重,兩個斗奴遵循搏斗規則,不敢被擊中,躲閃著尋找機會。

二人心里異常惱怒。如果是真劍,眼前的賤奴早就被捅死好幾回了。可是偏偏被他抓住了試練的漏洞,耍賴中劍不死,自己一方也奈何不了他,真真氣煞人也!

打倒了烏鼬的兩個斗奴很快也增援過來,四人圍定,尋機而刺。聶傷防守不及,頻頻中劍,但還是不倒,長矛掄的更快。

四個強悍的斗奴圍攻一個賤奴,卻遲遲打不倒他,圍觀之人看起了笑話,哦哦大叫著嘲笑。

一眾斗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都感到憋屈不已。明明己方早就勝了,但是……四個斗奴打不倒一個賤奴,自己一方哪還有臉提規則。

斗師卻面帶笑意,平心靜氣的看著,忽然听到小候焦躁的聲音︰「劍父,怎麼回事?怎麼搞成這樣?」

斗師忙回頭對他稟道︰「小候莫急,那賤奴已身中十余劍,他早已死了。」

「我知道,可是怎麼還拿不下他?一個瘦弱的賤奴而已。」

斗師表情依然平靜,正要解釋,卻听世子秧開口笑道︰「斗奴講規矩,賤奴卻不講規矩。斗奴把試練當做真實搏殺,不敢被擊中,束手束腳,所以才拖延至此。不能怪劍父。」

斗師點點頭,「若小候同意,那四人隨時可以擊倒賤奴。」

「都打成這樣,還講什麼規矩,叫他們上吧。」小候一副心浮氣躁的模樣。

斗師神情一肅,一聲喝令,四個斗奴面色一狠,不再躲避打擊,一起硬沖聶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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