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奘從天牢里走了出來,一道身影就在他的身旁慢慢浮現。
他心里清楚是誰,也沒有抬頭來看。
而下一刻的時候,陳歌的聲音就傳入了他的耳中。
「小光頭,你怎麼處置他了?」
陳歌站在唐玄奘的身旁問。
唐玄奘仍然沒有抬頭,他也沒有說話,只是向著前邊走。
陳歌眼看著他這副模樣,也沒有再繼續說話了,只是在他的身後慢慢跟著。
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兩人走到了江邊。
將水向著前方流淌著,而明月倒映在江心。
唐玄奘在這里站住了腳步,他望著遠處黑壓壓的群山。
那些山嶺就像是不知名的野獸的脊梁一樣綿延起伏,從一邊延展向另一邊。
「風景不錯!」
陳歌感慨說了一句,隨後又背了一句詩。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唐玄奘听了這話,抬起頭來看了陳歌一眼,他的神情有些復雜。
陳歌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和尚,我們這不就是在約會嗎?」
一听這話,唐玄奘嘆了一口氣,覺得陳歌有些不可理喻,因此,就獨自一人去了一棵柳樹下。
他靠著樹,坐下了下去,一雙眼楮看著江西的那一輪明月,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兩個呼吸後,陳歌也坐在了他的身邊。
唐玄奘向著一邊挪了挪,當下,他不想和陳歌貼的那麼近。
而陳歌也沒有湊過去,而是和唐玄奘一樣坐在地上靠著柳樹,看著江心里邊的明月。
兩人靜默無聲,而時間在推移著,那輪明月向著西方移了移。
天色已經晚了,風也有些涼,唐玄奘裹了裹身上的僧袍。
興許是因為受寒的原因,他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陳歌轉過了頭來對他笑了一下。
「怎麼?冷嗎?」
唐玄奘似乎有些不願意搭理陳歌,他仍然沒有回應,眉關緊鎖,在想些什麼。
而陳歌卻不像之前那樣不理會唐玄奘了,而是一把抱住了他的肩頭。
「來,告訴我你在想些什麼!」
陳歌笑著對唐玄奘說。
唐玄奘抬起了頭來,眼里映照著月光。
「施主,我好像做錯了……」
唐玄奘默默說道。
陳歌微微一笑,對他搖了搖頭。
「你沒有錯,替自己的父母報仇,有什麼錯呢?如果連自己的殺父之仇都不願意去報的話,那這樣的人和豬狗有什麼分別呢?」
唐玄奘沉默,把頭低了下去。
「施主,你說的不錯,但是我覺得我似乎不配做個和尚了……」
他嘆了一口氣,神色有些落寞。
陳歌在他的後背上拍了兩把。
「別這麼說,所有的東西都要講究個次序的,你得先做個人,你得先做人,接著才能做和尚不是嗎?」
陳歌問道。
唐玄奘又是為之一愣,他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接受了陳歌這樣的說法。
而就在這時候,陳歌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是不是覺得滿心愧疚,對不起你們的佛祖的教誨?」
陳歌一本正經詢問。
唐玄奘又把頭抬了起來,目光嚴肅且充滿了渴望。
陳歌猜對了,他現在心里邊就是這麼想的。
「施主,你有什麼建議?」
唐玄奘吞咽著口水說道,他仿佛把陳歌當成了救命稻草。
而陳歌在听完了這話之後,他嘿嘿一笑。
「有個詞叫將功贖罪你知道嗎?」陳歌開口詢問。
唐玄奘在這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又對著陳歌使勁點了點頭。
「施主,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唐玄奘如此說。
但是片刻之後,他那剛舒展開來的眉毛,又皺在了一起。
「去西天路途遙遠,听說一路向西的路上,要路過妖精大道,我只是一個凡夫俗子,只怕是到不了西天就要被那些妖魔鬼怪,撕成碎片了……」
唐玄奘的聲音越來越低,但陳歌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
「哈哈哈!」
陳歌終于爆出了一陣笑聲。
唐玄奘向他看了過來,眼神里面有著極為深沉的疑惑。
「施主,你在笑什麼?」
唐玄奘就沒問到。
陳歌則是沖他挑了挑眉毛,伸出手來拍了拍胸膛。
「有我在呢!」
陳歌如此說。
唐玄奘在這一瞬間有些失神,似乎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施主,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要護送我去靈山?」
唐玄奘對陳歌詢問。
陳歌微微一笑,沖他點了點頭。
「是啊,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誰讓你是我的兄弟呢!」
說著,陳歌又把唐玄奘抱在了懷里。
唐玄奘只感覺到鼻子一酸,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
他將腦袋靠在了陳歌的肩膀上,淚水頃刻間將陳歌的衣服打濕。
「施主……」
唐玄奘哽咽,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