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修改重復)
文明的覺悟三部曲或許是行之有效的。
但顯然不會有足夠的時間和條件去實行,人類根本就看不了那麼遠,即便是看到了,也不會願意去做的。
畢竟,人,真的管得住自己嗎?
我們先來問一個問題,你擁有的什麼東西,是自己的?
財富、權勢?
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不可能永遠保證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別人不會來搶,對吧?這些東西誰也無法真正去擁有。
因為那些都是外物。
錢財、權勢尚且如此,更遑論親情、友誼?這些東西比外物還要更加不靠譜。
好吧。
這些感情也是外物,但有一部分是發于你自己了,這些都且拋開,我們論自己,這里得問一句,我們真的擁有自己嗎?
我們的身體。
你真正擁有它嗎?它在運作,各大系統,無數個細胞,都在運行,你能感受到嗎?你的心髒健康的時候,你會感受到它的跳動嗎?
你不會。
你只有在劇烈運動,心髒負荷極大的情況下,你才能感受到它的跳動,你只有在它病了的時候,你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你的身體,你平常甚至連感受都缺失,又遑論擁有?
你能讓你的身體按照你所思所想去調節嗎?
根本就不行。
你的身體,其實並不屬于你,你也不曾擁有它,如果說這依舊是外物,畢竟,佛家是這麼看的嗎,皮囊而已。
那麼,你的思想呢,它,屬于你嗎?
主觀意識只佔多少?僅僅依靠主觀意識去行動,多少人連走個路都順拐?那龐大的身體操控所需的平衡,那耳目所及的信息處理,不都是由潛意識去完成的。
我們能控制潛意識嗎?
好吧,潛意識暫且不論,就當那也是外物,可就是我們的主觀意識,真的屬于我們嗎?我們想要做什麼的時候,我們的思想就專注于此嗎?
不是的。
我們根本控制不住,或者說,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意識,能夠讓自己專注的人,無一不是人才翹楚,可即便是那些人,他們也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思想。
如此到頭來……
我們根本就不曾擁有自己,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無法找到自己的本我,真我。
如此。
這些找不到本我、真我的芸芸眾生,愚昧的眾生,如何去做選擇?這樣的他們,又如何去覺悟?從而讓文明覺悟?
迦南已經看透了他們的本質,所以他累了,不願多做糾纏了。
「這些愚夫只配在輪回當中生活,不配參與文明的覺悟,唯有在無盡的輪回當中,在善惡有報的因果之下,他們才會明白自己該做什麼?」
「十世,百世,千萬世。」
「一代代的積累,終有花開結果的那天,文明才具備覺悟的可能。」
「那個時候,才需要開啟新的輪回。」
「你說我失了人的本位,當真是笑話,神王,你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罷了,不接受這個怨氣,我還高看你幾分。」
「當你接受這份怨氣的時候。」
「你已經與那些愚夫無異了。」
「一群虛偽、懦弱、自欺欺人的蠢貨!」
所謂的歷史的終結,所謂的寇可往吾亦可往,這些不過都是借口,當你接受這股怨氣的時候,你已經被眾生所裹挾了。
你已經永遠也無法做到真正的一人獨尊了。
言罷。
迦南好似沒有看到神王身上的黑色火焰,好似方才他的五指山沒有被神王轟開一樣,再度朝著神王出手而去。
這一次,迦南的動作竟然不帶半點煙火。
就好似普通人點出一指指向神王的眉心一樣,可偏生這樣的動作,讓神王皺緊了眉頭,這一指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看似迦南就在他面前,遞出了這一指。
可實際上迦南不在這。
他在……彼岸。
輪回力量的終極境界,彼岸,竟然是如此的無法閃躲,無法防御,更無法反擊……
「呵呵呵。」
「原來你們可以這麼強啊。」
神王卻沒有失態,反而只是嘲諷的笑了笑,說來,他大概也是第一次與某個常務執劍者生死相搏。
雖然與任俠比還差遠了。
可卻依舊如此棘手……
「既知強弱,何不束手就擒?」
「盡說些無意義的話,真以為你這超月兌輪回超月兌苦海的彼岸之力,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開什麼玩笑!」
怨氣的確源于世人,也的確是如迦南所說的那樣,接受了怨氣,便要被眾生裹挾。
但……
「你以為會受到眾生裹挾的,是誰?」
神王嘲諷說了這句話,身上的怨氣便被皆盡收納,在神王的識海深處,被全地為牢封印的一個聖潔無比的高僧緩緩睜開了眼楮。
他看著那無盡的怨氣撲來,唯有沉默。
唱了聲阿彌陀佛,便任由那怨氣化為無盡的黑泥,在泥潭當中,無數雙手扒拉著他,想要將他拖入深淵……
「恰好,我也到彼岸了。」
神王冷笑一聲,對迦南也伸出了一指,兩指相撞,竟然僵持在那,迦南的眼中是平靜而決然,神王的眼中倒是多了絲狠厲。
比拼起本源的消耗來,傷勢的影響就不那麼重要了。
你一人與眾生的怨念相抗衡,終究只有落敗的下場,因為世人真的很不堪啊,他們的怨氣永遠是多余正氣的!
……
在怨氣遁入歷史之後,漁叟他們就都明白,這怨氣定然是去尋找神王了。迦南還沒有那個淵源可以讓人皇位格打開一道縫隙將這股怨氣放出來,而且無量量劫居然沒有泄露。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唯有神王了。
「怎麼辦,神王拿到李和前世積攢下來的怨氣,實力必定再提升一個台階,任俠可能不僅敗了,神王卻沒有預想當中的那麼艱難。」
「時間可能不多了。」
這人話沒有說死,但漁叟明白,早在之前異像消退的時候,任俠就已經死了,之後出現的這些異像,必然是神王還有底牌,在對付敵人。
而敵人……只能是他們自己人了。
「神王這是打敗任俠後虧損巨大,所以必須用執劍者找補?」陳白衣並不知道神王在最開始就把歸順于他的三名執劍者給擊殺吞噬了。
「不止,恐怕是與迦南開打了。」
漁叟卻知道沒有那麼簡單,他很清楚在他們這個層次受了傷,哪怕有一些特別的功法和能力全部用上,效果也有限。
「神王現在必然在與迦南大戰,任俠如果將他重創,他必須吞噬迦南才能找補回來,並且面對現在的局勢。」
漁叟忽然說道,可幾人望了望,一時間沉默,沒有人提去救援的事情?
迦南與神王的大戰,他們固然可以強行插一手,但問題在于,能夠趕得及嗎?能夠找得到嗎?
以及。
能打過嗎?
迦南和神王從他們兩人的合作中來看,這兩人托不了生死,但能夠托富貴,外人校攪和,他們肯定會先一致對外。
這個時候,他們四人都過去,能有多少勝算?
這個問題不好想,但也必須得想,終于漁叟不得不承認,他已經沒有能力去把控局勢了,神王的撕破臉皮讓他們比預料當中的更加難堪。
不論怎麼說。
兩次劫難都無能為力,他們審判委員會的權威已經撕開了……
……
「審判委員會的權威已經撕開,內部的分崩離析,讓他們已經失去了對天下的掌控,民眾內心對于審判委員會的法理正統認可也將逐漸消失。」
「新的認知會逐步建立。」
「而神王受限于傷勢無法回歸,神國只能苦苦支撐,這還是我們有意放干對方血的情況下,我們的強勢將會造成一種錯覺。」
「我們將取代炎帝國,擁有比炎帝國政府更強的公信力。」
「時代的車輪已經滾動起來了,慣性不會讓它停下,人們已經意識到不變不行了,所以,革命將成為人們認知的常理。」
「天下為公那套能不能成不知道,但曙光模式已經成為了新的底線。」
「審判委員會的隕落,代表強權重歸于政府,而領導革命軍開創這些的周瑞,將獨自一人拿下原本屬于整個審判委員會的威嚴。」
「炎武衛听他的,整個朝堂听他的。」
「他會成為名義和事實上的真正領袖,全世界所有人,都恨不得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恨不得周瑞第二天就靖平天下,然後重歸于和平,在新的治世下安度盛世。」
「呵……」
「民眾向來是懶惰的,但凡有一點安穩,他們都不會求變,你永遠不能指望他們成為革命的先鋒,更不能指望他們主動去革命。」
「你必須引導他們。」
「你看,最初他們只想要炎帝國那種虛偽的和平,但你告訴他們,要打仗了,要絕對平等了,要文明覺悟了,要一人獨尊了。」
「他們就會覺得周瑞是救世主,就會覺得曙光模式是世界上最好的模式。」
「這些東西。」
「是以前周瑞好生跟他們說一萬遍,他們都听不進去的,是周瑞原來螺獅殼里做道場,想改動半點都會被推月兌回去,並斥責為獨夫的。」
「現在呢,當有人比周瑞還要惡的時候,他們就想起周瑞的好了。」
「他們哭著求著,讓周瑞一統天下。」
「呵呵……」
「局勢如果逼迫一二,神王再更反派一點,我甚至都覺得,他們能把周瑞送上人皇的寶座。」
在曙光城的戰略會議室里面,姬長生指著黑板,分析著當今的局勢,迦南知道民眾的惰性,他姬長生又如何不知曉?
他們的敵人是審判委員會,是神王?
不,都不是。
是芸芸眾生,那未開民智的愚昧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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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城的戰略會議室並非一家之堂,這里不只是有文明裁判所的人,更有曙光城的人,各界著名學者,優秀的學生。
這是一個公開的研討室。
這里研究的是人類文明的走向,姬長生的話語有些「尖酸刻薄」,但句句都切在要害,而且完全符合事實。
周樹人作為曙光城本地人,又是教育界的重要人物。
這一次研討會,他帶了二十多位優秀學生參加,這些學生或許不是最聰明的,但肯定都是最有朝氣的那一批。
姬長生做完局勢點評之後,林澗便當仁不讓的站起來發表的疑問。
他原本是江城大學的學生,與姬長生李和他們曾經是校友,雖然小一屆,但短短一年時間過去,早已物是人非。
他沒有自持校友,還有曾經的一點交情。
他在曙光城最初是想從軍,想打到烏托邦救出自己的青梅竹馬,後來通過考試成為了留學生,在新思想的浪潮下,他又一步步的走到了前列,成為了最優秀的那批學生。
這一次研討會。
他依舊積極的發表著看法,他問道︰「原本天下四分的局勢,在戰爭當中可以保持平衡,裹挾各方民眾來發展自己的思想和制度。」
「但如今顯然平衡已經要被打破了。」
「任俠沒有想著守住這份平衡,他與神王的戰斗更導致神王重傷,天下四分當中,最強的三股力量,其中兩股皆因此而廢。」
「周瑞之勢瞬間膨脹,有所向睥睨之勢。」
「我們卻尚未動身,全力轉入昆侖洲,李和與敖東海、魏無忌約定先破烏托邦者為王,卻也不知他們在烏托邦內進程如何,幾時能夠出來。」
「可以說我們連勢都未成。」
「哪怕周瑞有意放神國的血,拖著神國圍而不滅,我們也好,其他各方也好,其實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周瑞的強勢已經成為了絕對。」
「只要他想,掉過槍頭。」
「指哪便可滅哪,這不是我們看出來了,而是全世界人民都看出來了,所以已經不只是望風而降了,而是主動在簞食壺漿,在期盼周瑞蕩平天下,重開太平。」
「在這樣的情況下,革命的思潮,就已經被抗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