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便利店買了水。
李和喝著可樂，想著馬婆婆的事，依舊有些糟心道︰「基層工作真是難做。」
姬長生苦笑。
說道︰「我小時候，我爸給我講過幻想降臨之前，我們華夏做全國扶貧，我老爹就是做基層扶貧工作的，其中的奇葩事，真的讓人哭笑不得。」
「有偏遠農村。」
「說是幫忙月兌貧，但人家死活不願意，說什麼你給我媳婦，我就月兌貧，不然不月兌。」
「村集體開展扶貧項目。」
「有人卻攔著不讓，要他做事也不做，偏偏又要分錢，不給錢，大家都別月兌貧……」
「有人領到錢，當天晚上就輸光了。卻硬是污蔑扶貧辦貪了他的錢……」
「如此種種。」
「所以說，扶貧必先扶志，我們在做公益的時候，首先也得普及道德，就算再麻煩，也得慢慢跟他們把道理講透。」
「一劍下去，現在是痛快了，以後麻煩還在那里，要花的時間更多了。」
「下次可別這麼急了。」
李和喝了口可樂，久久無言，終于，問道︰「八九十年前，那個時代，也會這樣嗎？好人這麼難做。」
「不會！」
姬長生答的斬釘截鐵，他雙目放光道︰「千古以降，唯有那位敢開民智，唯有那位，願意不倦其煩的給農民講道理！」
「那樣的社會，人們知道，做人是要講良心的！社會是有公德的！」
「我相信。」
「革命軍也會有那麼一天！」
「老李。」
「你知道我最喜歡的是那首詩嗎？」
李和轉頭，問道︰「哪首？」
姬長生走出屋檐，看向漸漸西偏的太陽，無比懷念的輕誦道︰「別夢依稀咒逝川，故園三十二年前。紅旗卷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
「抱歉。」
「陽光有點刺眼……」
姬長生轉頭，竟然眼眶紅了，有著淚痕，李和也深深吐出一口氣，上前一把將姬長生熊抱住，笑道︰「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沒錯！」
姬長生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忽然有些羞赧的說道︰「老李，這個姿勢好糟糕。」
「……」
無語的松開姬長生，李和給了他肩頭一拳，說道︰「基層工作的糟心事暫且放一放，幫我查一下這個女孩。」
說著，李和將那張照片傳給了姬長生。
給在場的革命軍四人說了林澗的事情，頓時，大家凝重無比。
何硯忽然想起了什麼。
他說道︰「張大龍，你們還記得這個人麼？」
張大龍？
姬長生沒有參與，所以不太清楚，李和則想了下，說道︰「是我們當初秘密宣發，第一個援助對象，那個患有胃癌晚期的老人？」
「對！」
何硯調出了一個郵件展示給大家，說道︰「張大龍在使用劣質不老藥後，就趕往澳洲，去找自己的孫子張文杰。」
「結果。」
「他按照地址和各種聯系方式，找了整整三天，一無所獲。仿佛他的孫子和兒媳婦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于是。」
「在查看新聞知曉《長歌行》的作者是李和後，他就發了郵件到我們第七支部的公開郵箱當中，希望我們能夠幫忙。」
「你們說……這其中會不會有關聯？」
李和回想了一下當初的情況，說道︰「當初張大龍病危，醫院肯定給家屬發了通知的，張大龍都不具備行動能力了，張文杰和他母親不存在躲避老人的情況。」
「難道當初留的地址就是假的？」
姬長生則看向何硯問道︰「能夠聯系上張大龍嗎？」
「應該可以。」
何硯嘗試撥打了張大龍的號碼，直接是視頻電話，很快接通了，畫面那邊，張大龍仿佛又蒼老了回去，他整個人宛如流浪漢一樣待在海邊。
接了電話，卻沒有說話。
何硯推了推眼鏡，說道︰「你好，張大爺，我們是江城革命軍第七支部的，昨晚有收到您的求助郵件。」
「革命軍……」
張大龍呢喃了聲，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看向個人終端，激動的說道︰「幫我，幫幫我，我，我孫子不見了，幫幫我……」
似乎是這幾天受了刺激，他已經有些邏輯混亂了。
李和幾人對視了一眼，何硯繼續冷靜的問道︰「張大爺，我們聯系您自然是要幫您的，現在請您回答第一個問題，在您服藥之前，最後一次聯系您孫子是什麼時候？」
張大龍呆了下，低落道︰「一個月前，好像。」
「通話內容呢？」
「……小杰說他很忙，要上課，就掛了。」
「這次呢？」
「沒有接，所有電話，都沒有接，我孫子的也好，兒媳婦的也好，兒子的也好，他們，都沒有接我的電話，丟了，都丟了，都丟了……」
張大龍再次陷入了精神失常的狀態。
李和他們對視一眼，何硯掛掉了電話，然後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在超市外面的座位上坐下，開始飛快操作。
當最後一個回車按下後，他推了推眼鏡，說道︰「我在入侵江城的電信系統。」
「找到了。」
「張大龍的全部通話記錄，篩選之後……」
何硯有些沉默。
李和跟姬長生看到事情不對，湊近看向電腦，隨後，兩人也張大了嘴巴……
五年。
兩千多個撥號記錄，一個……都沒有撥通。
姬長生直起身，深呼了一口氣，說道︰「要麼是張大龍一直在自我欺騙，要麼……是不知名的力量干擾了他的認知。」
「聯系林澗的事件。」
「我更傾向于後者。」
李和低沉的問道︰「能夠查到張大龍的孫子和兒媳的下落嗎？」
「我試試。」
片刻後，何硯緩緩抬起了手，說道︰「五年前，張文杰和他母親根本就沒有抵達澳洲，他們乘坐的‘藍玫瑰號’客船……發生了海難。」
李和跟姬長生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撼。
姬長生呢喃道︰「會這麼巧嗎？」
「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是不是巧合，張大龍有沒有被干擾認知，李和見他一面便知曉了，于是，李和御劍飛起，按照何硯鎖定的定位，朝著澳洲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