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潛後的世界比陸凡想象的還要單薄。
他感覺自己似乎來到了一個二維世界。
整個世界都是由雜亂但似乎又有序的線條構成。
每一根線條看起來極為縴細，似乎輕輕一踫就會折斷。
而且這些線條似乎無處不在，如同流水一般將他環繞。
只是他想要觸踫這些線條時才發現，仿佛觸手可及的線條，彼此之間竟有著無法逾越的空間。
在他和法則之間，似乎存在著一段無限延伸的空間，讓他每次差一點就能踫到法則之線，但永遠都只差一點。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法則並沒有進攻他。
它們只是躲開了他的觸踫，之後便如海草般輕柔的裹著他，讓他進一步下潛。
「能量、空間、時間、支配……」
「引力、真名、惡魔……」
無數法則在他的身邊纏繞，每纏繞一次都會留下一個簡單的名字，似乎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著自己的善意。
沉浸在法則層中，陸凡感覺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整個人似乎都裹在羊水之中，一步步的進入更深的領域。
他不斷的下潛。
每下潛一層，一些法則就會開始相互纏繞，從而凝結成一條更加原始的法則。
這讓周圍的法則看起來越來越少，但也越來越粗大。
每一條法則，都是由基本法則延伸出來的。
越靠近下層，那麼接觸到的法則就越基礎，輕微的干涉都會產生巨大的變化。
不知道下潛了多久，陸凡發現，自己身邊的法則最終只剩下兩條。
名為勇者。
名為魔王。
而他，已經無法下潛了。
在這個空曠的第九層中，只有兩條基本法則在相互踫撞。
每踫撞一次，都有一些零碎的法則之屑產生。
它們一旦誕生，或是立刻消亡，或是開始上浮，並在浮到合適的位置後，再次進化為新的法則。
在發現陸凡的存在時，魔王法則立刻貼了過來，如同看到了主人的小狗，向著他飄來。
但在接觸到他之後，魔王法則立刻被彈開，飛到一邊。
取而代之的，是那根勇者法則飛到了他的身邊，並與他的身體緊密的纏繞在了一起。
在完全融入他的身體後，陸凡猛的醒了過來。
坐起身，他好半天才接受了自己返回現實層的事實，但思緒還停留在法則層中。
那個世界雖然單調，但又蘊含著無數信息，讓他差一點就沉湎其中，無法歸來。
「我下潛了多久？」他看著一旁的愛麗問道。
「五分鐘。」
「才五分鐘麼，我感覺自己似乎下潛了很多天了。」
愛麗的眉毛跳了跳了。
時間感覺越失真，那麼意味著對方下潛的層數越深，魔法方面的潛質越出色。
越來越適合當孩子他爹了。
不過她便宜之前已經佔夠了，現在已經心滿意足，更深層次的發展以後再做吧。
所以，她決定先談正事，給陸凡談論一下之後的注意事項。
「下潛之後必定會伴隨後遺癥，你現在什麼感覺，有頭痛惡心想生孩子的沖動麼？」
陸凡歪著頭，總感覺最後一個有點怪。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沒有。」
「一點都沒有？」愛麗驚訝的問道。
「真的一點都沒有。」
「奇怪，頭一次看到這種情況，可能是體質特殊吧。對了，第一次下潛，有可能會得到某條法則的庇護，你有得到法則麼？」
陸凡回想起那根忽然纏繞到自己身上的勇者法則，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被勇者法則纏上的魔王，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他沒有告訴愛麗自己的魔王身份，玩家們也被他下了封口令，透露出去直接封號。
畢竟在實力強大到足夠自保之前，他不準備暴露自己。
嗯，至少先坐到地獄第一把交椅吧。
愛麗又給陸凡做了一番細致的檢查，發現確實沒有問題後，終于松了一口氣。
咳嗽一聲，她嚴肅的看著陸凡︰「最後，還有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
愛麗的嚴肅讓陸凡也緊張起來。
「是什麼？」
「孩子要七十二個可以麼？」
「滾！」
將愛麗丟出去，陸凡無視門口哀嚎著「用完了就不要人家了是幾個意思」的愛麗，打開自己的屬性面板。
強化賦予這個技能已經變成正常的白色，表示它可以使用了。
而除了這個技能之外，他發現自己在剛才下潛之後又多了個職業。
原本的職業「魔王」，現在已經變成了「魔王/勇者」，表示他已經兼任了一個勇者的職業。
只是這個勇者職業也是灰色，前面的前置條件為︰「人類。」
「只有人類才能成為勇者麼？感覺謎題越來越多了。而且一個魔王成了勇者，這是幾個意思？我打我自己？」
就在陸凡獨自坐在房間里，整理思路的時候，人界也發生了變化。
羅蘭大教堂中，重新得到神諭的老人站起身，將神諭的內容通過世界之花送向全世界。
「勇者，誕生了。」
能夠與魔王相抗衡的，唯有勇者。
只有魔法師具備干涉法則的能力，但並不表示其他職業者不能利用法則層的內容。
他們窮盡一生，以血肉之軀磨煉自身的技術，並將法則的力量以另一種方式體現出來。
那就是技能。
每一個技能都是法則層在現實層的體現，技能等級的提升則表示使用者在法則層面更深了一點，具備了更加強大的效果。
不同的技能，所代表的法則不同，可深入的法則層層數也不相同。
能觸及的領域越深，那麼這個技能的潛力越大，效果越強。
但不管是多強的技能，多恐怖的職業者，最終可以抵達第九層的，只有兩個職業。
魔王與勇者。
這兩個職業都是長存于第九層的終極職業，彼此的命運就是相互廝殺，直至永恆。
在得知勇者誕生之後，人界所有國家都松了口氣。
魔王與勇者是一個雙生職業，當一方誕生之後，另一方也會迅速誕生。
作為抵御魔王的終極職業，所有大國都立刻行動起來，開始尋找勇者的所在。
不過他們可能永遠都想不到，他們尋找的勇者，就在地獄里面。
而且還是個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