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懷疑的人

正擔憂地看向她的鄧九郎,在看到她站起時,俊臉先是一青,轉眼他閉上了雙眼。

柳婧慢步走出幾步,看到奔跑過來的蕭文軒等人,她溫柔地低語道︰「人都放倒了?」

「是,全部放倒了。」

「那我們走吧。」

「是。」

剛剛轉身,柳婧又停了步,她看了一眼倒了一地的眾人,命令道︰「派一人向前方縣城傳信,告訴他們,交州刺史的車駕被陷于此處!」

「是!」

可是剛剛走了十幾步,柳婧卻又停了腳,她回頭看向撐著劍昂著頭,寒森森地朝著她盯來的鄧九郎,看著一側掙扎著想要站起的地五等人,想了想後,又說道︰「把刺史大人和地五幾人,還有那些產婆大夫丟上馬車,我們一並帶走!」

「是!」

在蕭文軒帶著人轉身行動中,柳婧也沒有看向冰寒地盯著自己的鄧九郎,她只是扶著腰,一瞬不瞬地看著夕陽。

不一會,當馬車裝好,眾人翻身上馬時,柳婧也上了自己的馬車。

于是,車隊轉向,朝著南越郡走回。

看到蕭文軒把唇放在嘴邊一陣尖嘯,便有夷人源源不斷地跑來護送,馬車中,鄧九郎閉上了眼。

而就在這時,他的馬車外,傳來柳婧細聲細氣的聲音,「讓九郎失望了,我的孩子,還是得在我的封地上出生,繼承我自己的產業的好。」

馬車中。鄧九郎終于冷笑出聲,他問道︰「我倒要知道,公主殿下為何要等出了交州境才行動?」

「也不是非要出交州境。」馬車外,柳婧老老實實地回道︰「就是想走遠一點,讓有些人知道我離開了交州,又要生產又是坐月子的,短時間內是無法回到番禺的。」

柳婧明顯是早有安排,這一路,簡直是沒有驚動任何人,便從近路入交州。並迅速地逼近番禺。

這般日夜兼行了三天後。在柳婧再一次來到馬車外時,鄧九郎的冷哼聲傳來,「既然懷有孩兒,就當好生休息!」

他的語氣雖然不陰不陽。實質上卻是關懷。

柳婧卻一副听不懂的樣子。在外面微笑著回道︰「九郎不是有兒有女了嗎?我這個孩子以後與你可沒有半點干系。你憂心太過了。」

柳婧這話,生生激怒了鄧九郎,他咬牙切齒了一陣。重重閉上雙眼,暗中恨道︰這婦人還真會偽裝,一路上裝得那麼虛弱,唬得我們一路慢行,卻生生中了她的陷阱!

轉眼他又想道︰要是剛才順利地把她弄回了中原就好了,這婦人就應該被關押看管起來,也省得听她這樣放肆的胡言亂語!

一個多月後,身孕已是九個多月,隨時可能臨產的柳婧,帶著眾人,來到離番禺只有百里不到路程的縣城了。

到了這里,柳婧卻有駐扎下來之勢,看到她讓人在這個縣城里置了一個莊子,竟有久居之勢,

雖然被人看管著,卻有行動自由的地五走到柳婧身後,和她一道朝著番禺城方向遙望。

望著番禺城方向,地五忍不住提醒道︰「公主,你現在行動不便,要是有不好出面的地方,可以使喚我們。」頓了頓,他又說道︰「郎君也可以使喚的。」

他看著手扶著腰,靜靜佇立的柳婧,又說道︰「其實到了現在,你大可不必看著我們……你都要生產了,在這個節骨眼上,郎君不會允許人給你添亂的。」所以,她大可放心地給他們自由。

听到這里,柳婧慢慢轉頭。

她看著地五,朝他盯了一會後,微微笑道︰「放心,這次的事我自己能夠解決。」在地五的低嘆聲中,柳婧命令道︰「我要與屬下商議,將軍還是避閑吧。」

在她這毫不客氣的驅逐中,地五再次長嘆一聲,拱了拱手怏怏後退。

不一會,他來到了鄧九郎的馬車外。

看著手腳上都被套了鎖鏈,簡直比自己等人行動還要困難數倍的郎君,地五搖頭說道︰「我勸不了她。」

見鄧九郎冷著一張臉也不吭聲的,地五低聲說道︰「郎君,看她這架式,也許真是被人算計了。」

……

這一邊,地五一退,蕭文軒便來到了柳婧身後,見她望著番禺沉思,蕭文軒沉不住氣地說道︰「殿下,我們為什麼在這里停下來?」頓了頓,他又問道︰「殿下,你是不是懷疑上誰了?」

「是,我是懷疑了。」

柳婧回過頭看向蕭文軒,凝重地說道︰「鄧九郎詢問你的那些話,你可記得?」

蕭文軒點了點頭,他低聲說道︰「殿下懷疑誰了?」

柳婧沉默起來。

又過了一會,蕭文軒說道︰「要說霍焉編造了那等謠言,還與桓之況一道,屬下實是不信。」

柳婧喃喃說道︰「我也不信。」她朝著前方眺了眺後,突然向著蕭文軒說道︰「阿軒,我這次說要離開南越到海外定居,當時說得煞有介事,你們大伙也都信了……當時,你們都很不願意,一個個找我勸說,刑秀卻沒有多說什麼,仿佛這般離開中原之地,子孫後代都成為蕃邦之人,他還挺樂意似的。」

听到她這話,蕭文軒抬起了眼皮,他看著柳婧一會,問道︰「公主的意思是?」

柳婧沉默了。

過了一會,她低聲說道︰「上次在我長安時,曾經問過刑秀,問大伙為什麼選擇我,為什麼在我與太後發生沖突時,他都沒有想過要背離我。」

蕭文軒看著她沒有說話。

柳婧卻在沉默了一會後,緩緩把刑秀說的理由道了一遍,然後她說道︰「他當時說得挺有道理的,我也信了。可我的後來想想,其實他的話也不全對,至少我畢竟只是一個權勢不顯的公主,要是鄧太後真的下定決心從我身邊拉人,那是一定有人動心的。我的意思是說,刑秀說得太肯定了,一個皇朝的掌權都要從一個邊緣化的公主身邊拉起幾個人,那是完全可能的事,他那麼聰明的人,不應該把無法肯定的話說得那麼肯定。」

蕭文軒定定地看著她,過了一會,他說道︰「原來你懷疑他!」這一次,他用的是肯定句。

柳婧沉默起來,她尋思了一會後,揉搓著眉心說道︰「也不是懷疑,就是細細想起,覺得他這兩次的行為有駁常理,心里免不了嘀咕。」

听到這里,蕭文軒說道︰「公主此次離開,是通過鄧九郎的手,是不是也是因為對他們已不放心?」

柳婧低下頭來,她低聲道︰「也不是全不放心,就是想更謹慎一點,順便,也借此機會試探一下。」

說到這里,她聲音一提,問道︰「對了,我讓你布置的,可都布置好了?」

「回公主,早布置好了。」

柳婧微笑起來,她輕聲說道︰「那就好,那我們就在這里安心等著吧。」

她肚子太大,不能站太久,一會功夫,柳婧便累了,在蕭文軒地扶持下,她回到了房中。回到房中後,柳婧把眾人都召了過去,一直商議了一二個時辰,眾護衛才絡繹走出。

夜,漸漸深了,明月染霜,夜寒露重。

柳婧坐在庭院里,仰望著天上的明月,一動不動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叮叮當當的鎖鏈聲傳來,卻是鄧九郎來到了身後。

望著沉浸在月色下,整個人一掃前陣子的艷媚,變回了沉靜而幽冷的柳婧,他目光轉向她的月復部,又上前了一步。

望著她,他冷冷說道︰「隨時可能生產的時候,你那些產婆呢?」

見柳婧也不理會自己,他抿了抿薄唇,又冰冷地說道︰「要是你不任性,我們此刻已在揚州待產了,我連宮中的太醫都請來了,你倒好,偏要在這無人小鎮。」說到這里,他忍不住要求道︰「把我鎖鏈打開吧,我保證不跑。」

柳婧終于轉過頭來。

夜月下,她一雙眼特別幽深,靜靜地瞅了他一會後,柳婧扶著腰慢慢站起。

看著她竟是理也不理自己便提步就走,鄧九郎冷冷地喝道︰「都到了這個地步,怎地還任性至斯!」

柳婧回過頭來。

她漠然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鄧家郎君,我的話你沒有听明白嗎?我這月復中的孩兒,與你沒有絲毫干系,你管得太寬了!」

見她丟下這一句話轉身又走,鄧九郎直氣得一張俊臉黑沉黑沉的。

望著她一步一步挪去,鄧九郎忍著怒火,同樣一字一句地回道︰「我讓你放了我!這個節骨眼上,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喝到這里,他又按下聲音解釋道︰「你這是第一次生孩子,到時會緊張,我好歹能幫點忙。」

柳婧一听這話,卻騰地轉過身來,她瞪著一雙眼憤怒地盯著鄧九郎,尖叫道︰「別跟我說這些!」

一句失控的尖叫令得鄧九郎僵住後,柳婧殺氣騰騰地說道︰「姓鄧的,你要是再多說一個字,我馬上就讓人把你在番禺的兩孩兒抓了來,當著你的面殺了他們!」

鄧九郎似是一怔。

他定定地看著柳婧,一直到柳婧轉身離去,都沒有再發火。

他不但沒有發火,還在她坐過的榻上優雅坐下,轉過頭看著黑暗中,一直出著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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