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吵了起來。
林晨皺皺眉頭，看到小芳手里拿著一沓黃紙。
而那黃紙，已經有不少破損了。
「就這破紙，也是藏品？」
花襯衫一臉不屑地說了一句，隨後舉起自己的畫來，顯擺道︰「看到沒有，我這才是藏品。」
見他一副無賴的架勢，宋玉氣得跳腳。
圍觀的眾人，也看懵了。
這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紙啊，難道還真是什麼寶貝不成？
眼見場面要失控，林晨趕緊走了過去。
「既然東西是你弄壞的，你就該賠。」
那花襯衫下意識就要反駁，一見是林晨，到嘴邊的狠話又咽了回去。
「晦氣，真是晦氣！」
他罵罵咧咧地掏出錢包來，甩出一張紅彤彤的軟妹幣。
「這點夠了吧！離我遠點，晦氣！」
「一百怎麼能夠？」
宋玉急眼了，「我這是家里傳過來的老物件，統共就這麼多。」
「我警告你，差不多得了啊！」
花襯衫冷哼一聲，抬手指著宋玉的鼻子，「我給你一百塊錢，還是看在你是小姑娘的份上，不願跟你計較。」
「再敢等鼻子上臉，看我不削你！」
他說起話來，霸道異常，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小姑娘，一百塊錢也夠了啊。」
「是啊，這點錢可以買不少黃紙了。」
「趕緊走吧，這人你惹不起。」
圍觀的眾人也都勸告起來，生怕沖突加劇兩人再打起來。
就在這時。
林晨大步走了過去，把那紙拿在跟前一看，頓時微微一驚。
「好家伙。」
「這種好東西居然也出來了。」
「這位寶友，一百塊錢，還真不夠賠的。」
他笑眯眯地看著花襯衫，輕聲說道。
「一百塊還不夠？」
花襯衫皺了皺眉頭，把墨鏡摘下來，別在襯衣上。
「再給你四百，一共五百總行了吧。」
「還是不夠。」
林晨搖了搖頭。
這下，花襯衫算是徹底驚到了。
五百塊錢都不夠？
什麼紙這麼值錢啊。
圍觀的群眾也是一陣納悶。
林晨瞥了一眼花襯衫手中的畫。
「就算把你這幅畫賠給她，也不夠。」
花襯衫先是一愣，隨後氣笑了。
「林大師，是吧？」
「我剛才是看你的面子，才願意給他掏五百塊錢。」
「那你要是這樣的話，就沒得聊了。」
「我還一分錢都不給了！」
他竟然是耍起無賴了。
林晨輕笑兩聲，把紙捏在手上，「這紙，五百塊錢連一角都買不到。」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因為這是澄心堂紙。」
澄心堂紙？
話音落下，在場的藏友們都愣住了。
「林大師，這澄心堂紙是什麼？怎麼從來沒有听過呀？」
「是啊，你給說道說道唄。」
「難道是什麼老紙不成？」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都一臉好奇的看著林晨。
唐鼎也被驚動了，一听林晨說澄心堂紙，呼吸都不由得急促幾分。
林晨不疾不徐地道︰「說起這澄心堂紙，就不得不提到一個人。」
「大唐後主，李煜。」
「這種紙是南唐時期徽州地區所產的一種宣紙。」
「每一幅的尺寸都一樣，長達五十尺，從頭至尾勻薄如一。」
「俗話說，好酒不怕巷子深。」
「南唐後主李煜，不光是個皇帝，同時也是個大藝術家，他精于書畫，自然懂得這紙的妙處。」
「于是命人專門督造，只供宮廷使用，並且將這些紙貯藏在書齋澄心堂，所以這種紙得名澄心堂紙。」
一听是李煜的用過的，場上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呼聲。
李煜可是個異類啊，藝術天賦超絕，留下不少膾炙人口的詩詞。
林晨繼續科普起來。
「這紙不光李煜用過，還有不少文人大拿，也爭相追捧。」
「宋代學者程大昌，梅堯臣等都是贊譽有加。」
「不夸張的說，這小小的一張紙，集世俗權力和文化大拿的雙重加持，可謂是身份高貴，一紙難求。」
「而且它的珍貴之處還在于，隨著歷史的變遷，澄心堂紙逐漸成了孤品。」
「當然，以現在的工藝，復原澄心堂紙不是一件難事。」
「現在市面上，也流傳了不少新的澄心堂紙。」
「但是，這種造紙工藝，是南唐珍藏，在北宋一統之後，已然失傳。」
「後人盡管在想方設法的復原，也是照貓畫虎。」
「而且，世間在也找不到像李煜這樣的皇帝，來專門督促造紙了。」
澄心堂紙，再怎麼說也是皇帝專用的紙。
誰能擁有這樣的紙，就是在與歷史對話。
同時也在繼承李煜在文學理想和家國天下之間矛盾的情懷。
這種獨特的歷史人文韻味，使得正版澄心堂紙在市面上高居不下。
曾經在拍賣會上，賣出去二十萬一張的天價！
要知道，不過是一張簡簡單單的白紙啊。
听到這番話，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媽呀，這是皇帝用過的紙？」
「了不得啊，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唐鼎也湊過來，在澄心堂紙上捏了捏。
不由驚嘆一句。
「膚如卵膜、堅潔如玉、細薄光潤……」
「如同春天的薄冰一樣，光滑縴薄，又像蠶繭一般潔白致密……」
「真的是澄心堂紙，真的是！」
他激動不已，沒想到能見到這傳說中的物件。
「老天吶，這玩意得值多少錢啊？」
有藏友驚呼一聲。
「嗯……」
林晨皺了皺眉頭，「這東西不太好說，有喜好書畫的，肯定開價高一些。」
「而對沒有文學素養的人來說，收藏價值不大。」
「畢竟，客人來了，你拿出一張紙來顯擺，這也不合適是吧。」
這話傳出來，場上頓時響起一陣笑聲。
倒也是。
對他們這些沒文化的人來說，這紙哪有瓷瓶來的好看。
「不過……」
林晨話鋒一轉，「之前在拍賣會上，這東西出現過，賣到了二十萬……一張。」
「而宋玉手里這些，應該有八九張，其中三張破損的不說，少說也得一百多萬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無語了。
之前有個賣被子的，賣了一百多萬。
現在又來了個賣紙的，居然也這麼值錢……
簡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