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微微一笑。
「沒事,我心里有數。」
說完,拿起一支筆,在合同上刷刷刷,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又蓋上一個手印,就算大功告成了。
「好啊,好啊。」
「小林吶。」
吳友德興奮的大笑起來,「你如果見好就收,不貪圖大便宜,我今天還真是栽了個大跟頭。」
「但你貪心不足蛇吞象,這下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哦?」
林晨一挑眉頭,來了幾分興致,「難道這幅畫還有什麼來歷不成?」
「哈哈哈。」
吳友德戲謔一笑,「你還真沒說錯,這幅畫確實大有來頭。」
「小林吶,你入行比較短,沒听過那檔子事,今天就讓老夫給你上一課。」
「徐濤,大家都知道,清朝著名畫家,宗師級別的人物。」
「如果是他的真品,價格起碼要在100萬以上。」
「而這幅畫,之所以賣到三千,是因為它是一件仿品。」
「仿品?」
林晨微微一笑,「然後呢?」
「還有然後?」
吳友德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撿我景泰閣的漏。」
「小林吶,你是不是以為這幅畫是真品?」
「難道你覺得景泰閣的專家,都是一群酒囊飯袋?」
林晨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你別說,我還真是這麼想的。」
听到這句話,直播間的寶友們全都傻了眼。
「哈哈哈哈,主播還真敢說啊。」
「真是這麼想的……66666!」
「你個小機靈鬼,瞧把吳掌櫃給氣的!」
「就應該氣氣他,誰讓他之前做的那麼過分。」
吳友德臉色難看起來,抬起手指著林晨的鼻子。
「小子!我不妨告訴你,這幅畫不僅我景泰閣的專家看過,其他專家也看過!」
「甚至不僅僅是魔都的專家,而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專家!」
「他們都可以證明,這幅畫就是一件仿品!」
其他伙計也湊了上來。
「不錯,我們都听老板說過。」
「這幅畫是前六七年流出來的,當時還造成的不小的轟動。」
「這在魔都也算是一個不少人知道的丑聞了。」
「這幅畫的買主是一個大收藏家,眼力勁那是不用多說。」
「家里收藏的古董,簡直堪比一個小型收藏室!」
「不夸張的說,只要是他看準的東西,基本上八九不離十。」
「在他最得意的時候,卻被結結實實的上了一課。」
「從那以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過幾年就得了抑郁癥死了。」
「為什麼死的?」
「就是因為這幅畫。」
听到這番話,直播間的寶友們紛紛議論起來。
「這個故事怎麼听著有些熟悉呢,好像在哪听過。」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不會吧,難道是馮老爺子?」
「我也想起來了,就是馮老爺子,就是一幅松壽圖。」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都听不懂啊,這幅畫難道有什麼貓膩不成?」
「這位寶友可以去網上查一下,應該能查到。」
來林晨直播間的,基本上都是一些關注古玩界的民間藏友。
倒也有不少人听說過這件事。
「記性不錯,沒白教你們。」
吳友德哈哈一笑,繼續說道。
「馮老爺子在四十來歲的時候,名氣達到了巔峰期。」
「不夸張的說,在魔都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到頭來郁郁寡歡,聲名狼藉,罪魁禍首就是這幅畫。」
頓了頓,吳友德看向林晨。
「小子,我承認你確實在鑒寶這方面有不俗的能力。」
「但是,如果你認為這幅松壽圖也是一個漏,那真是看走眼了。」
「是嗎?」
林晨微微一笑。
見他還嘴硬,吳友德冷哼一聲。
「你還別不信。」
「馮老爺子這一生也算是風風光光,從來沒有看走眼過。」
「他當初見到這幅畫的時候,驚為天人,豪擲千金,花了一百五十萬收入囊中。」
「要知道,這一百五十萬,現在也是一筆巨款,放到當時,那更是了不得。」
吳友德搖頭唏噓道。
「買下這幅畫以後,馮老爺子整天在屋里研究,從來沒有對外展覽。」
「直到他八十大壽的時候,不少德高望重的專家,都過來幫他慶祝。」
「在壽誕上,人們反復勸說,要欣賞一下那幅畫。」
「馮老爺子開始死活不肯拿出來,但後來也耐不住眾人的勸說,勉強同意了。」
「當時我也在場,印象非常深刻,本市的所有鑒定專家,那些有名有姓的,基本上都過去了」
「古玩協會的會長,還有幾個魔都博物館的教授,都在現場。」
「本來呢,這是一個可喜可賀、雙喜臨門的局面。」
「可萬萬沒想到,居然出大事了!」
「馮老爺子,八十大壽,又有這幅畫,當做壓軸看點。」
「簡直是一生中的高光時刻。」
「可後來誰也沒想到,有不少專家看過之後,說這幅畫是贗品。」
「贗品?」
林晨皺了皺眉頭。
他倒是沒有听過馮老爺子的名頭,但是光想想看,能讓魔館都親自派人過去,一定是個了不起的收藏家。
這樣的人物,眼力自然不用多說。
「不錯。」
「在場所有專家都說是假的。」
吳友德點了點頭。
「原因呢?」
林晨皺了皺眉頭問道。
「很簡單、很明顯的一個錯誤。」
「大家都清楚,徐濤是清朝初期最有名的畫家之一。」
「可是他的這幅畫,用的紙張卻是明末的。」
「後來,專家們對比徐濤的其他作品,發現這幅畫在用墨上面也有些許的不同。」
「和徐濤的個人風格相比較起來,還是有一些細微差距的。」
「最後的結論是,高仿的工藝品。」
「價格不超過三千塊錢。」
「壽誕之後,這幅畫就成了馮老爺子的心病。」
「他老人家一生風光,卻在這麼明顯的問題上犯了致命錯誤。」
「而且當時還有不少專業人士,這讓一向驕傲的馮老爺子怎麼能經受得住?」
「此後兩年一直是梗梗于懷,直到溘然長逝,也沒有放下這個心結。」
「馮老爺子一死,馮家也很快衰落,再也不復之前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