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易暗自凝眉,他實在想不出,大祭司會有什麼事,要和他商量。
「雪刃兄暫回吧,大祭司在找我,馬上要過去一趟。」
他說完即穿營過寨向森林中的八角高塔而去。
……
雪羽大祭司正端坐在書桌後,手里拿著一本書。
看見商易進來,她用眼神示意他在書桌前一張木椅上坐下來。
「你去了鬼宿部族?」
商易心中大驚,莫非自己又被「跟蹤」了。
「是,大祭司怎麼會知道。」
雪羽輕笑。
「你身上酒氣還未散盡,我雪戎部族可沒有這種酒。」
商易釋然,小心地望了她一眼,雪羽依然黑色紗衣。
「大祭司突然相召,不知有何事?」
雪羽沉思了一會,才開口道。
「你的神識很強大,或許你——能夠幫助我們,我知道你已經幫了雪戎部族很多,所以這件事,也不強求你答應,所以我想先給你說一個雪戎部族的秘密,你听了以後,再決定。」
她停頓了一下,又說。
「你可以選擇不答應,但請你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
商易想了一下,鄭重地點點頭。
「好,一定。」
雪羽站了起來,她推開南邊的窗子,塔很高,從這里望過去,可以依稀看到幽靈山谷。
「你過來的時候,一定看到過山谷中的幽靈。」
商易點點頭。
「那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幽靈山谷,半山以上,讓我下了法術大陣,它們才下不來,也沒有人能進入到半山以上。」
「啊——?」
商易驚異地張開嘴。
「幽靈山谷的山上,還有一座和這一樣的八角塔,深埋地下,是為了鎮住一個五百多年的怨靈。」
「還有一座祭壇,每隔幾年,雪戎部族都要獻祭一名雪神聖女,這個習俗已經持續了五百年。」
「雪神——聖女?」
商易想到了雪刃的女兒,想到了那奇怪的冰凌四星暗印,想到雪刃妻子暗淡的眼神。
「雪刃的女——兒。」
商易悲憤地叫出了聲。
「沒錯,雪神——只有聖女才可以叫這個名字,你看到半山中游蕩的幽靈,就是歷代雪戎族聖女的亡魂。」
商易已經出離的憤怒了。
「為什麼?為了一個怨靈,要獻祭這麼多無辜的女孩。」
雪羽看著遠方的幽靈山谷,開始講述雪戎部族五百年前的故事。
五百年前,雪戎部族一位大祭司圓寂之後不久,部族里誕下一位眉間有星月暗印的女孩,給她取名叫戎羽。
按照雪戎部族的傳承,她被認定為前任大祭司的轉世,要在她十八歲的時候正式接任大祭司一職。
戎羽健康快樂地長大,活潑可愛,她美麗善良,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修煉到煉氣九層,很可能會成為雪戎部族有史以來,第一個以築基修為接任大祭司的人。
但是,出了意外……。
好在十六歲那年,她和雪戎部族一位十八歲的年輕人雪峰相愛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到了情竇初開得之年,這份感情就爆發了,一切就是這樣的自然。
戎羽是未來的大祭司,她注定一輩子不能結婚。
兩人相愛已深,他們也知道, 部族是不會允許他們在一起的,于是他們兩人商量好了,決定私奔,離開部族,開始他們的新生活。
那個晚上,下著大雪,戎羽在冰域高原的入口,苦苦等著心上人出現,可是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沒有見到任何人影。
雪峰欺騙了她,他和家人連夜離開了雪戎部族,沒有人知道,他們到了哪里。
她不甘心,獨自一人在冰域高原尋找雪峰一家,他要去問問那個男人,明明知道相愛的後果,為什麼,會在最後一刻,放棄自己的誓言。
半年後,她孤獨一人回到部族,從此變得沉默寡言,每天只是打坐修煉。
十八歲,她成功突破築基,準備正式接任大祭司。
可是,就在那一天,發生了重大變故……。
那時候,還沒有幽靈山谷這個稱呼,那時因為一山形似彎月,一邊峰巒起伏似群星,被叫做星月谷。
這兩個符號因為和雪戎部族大祭司傳承的印記相像,星月谷也被認作雪戎部族的聖地,形似彎月的山上,還有一座祭祀大殿,是歷代大祭司居住地,也是新任大祭司舉辦就職典禮的場所。
大典那天,雪戎族長、屯長、四大長老齊聚,都來見證新大祭司的誕生,典禮進行了一半,戎羽突然跑到雪戎族供奉的星月寶鏡前面,她展開雙臂,法力一閃,全身開始燃起大火。
眾人都驚呆了,有人立刻向她身上打出冰封咒,把她冰封了起來,但這火是她由心而生的業火,冰封可以將她凍結在冰塊中,卻不能阻止她體內之火的燃燒。
她的身體漸漸變成焦黑,戎羽眼中充滿怨恨,一字一句地說。
「我恨那個被判的人,也恨你們這些族人,我詛咒你們,不會再有大祭司了,永——遠——也不會有了!」
人們看著她在大火中漸漸化為灰燼,最後一刻,突然一道白影以驚人的力量破冰而出,直接飛入星月寶鏡之中。
這時听見一個聲間還在大殿中回響。
「我詛咒你們,不會再有大——祭司了。」
部族眾人都被這一幕震驚了,有人試圖接近星月寶鏡,卻被一道強大的白光給反彈回來,多次嘗試,無一例外。
部族只能暫時將這個大殿關閉,外面派的把守,禁止外人接近。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整個部族,大家的心中都在擔心一件事,戎羽死了,雪戎部族會不會再有星月印記的嬰兒誕生。
她臨死前的那句話,始終在大家心里回想。
「我詛咒你們不會再有大——祭司了」
商易听到這里,已經完全讓這個神奇的故事所吸引,禁不住問了一句。
「莫非她咒詛應驗了。」
雪羽眼光變得很深邃,她透過窗口,看著遠方。
「是的。」
她接著往下說。
一天,二天、三天……,當大家漸漸感到絕望的時候,第七天,雪戎部族誕下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男孩眉間有一個彎月印記,女孩的眉間有一個四星冰凌印記。
大家誰都不知道,兩人中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大祭司,就暫時用族姓作為他們的名字,女孩就叫雪,男孩就叫戎,決定守護著兩人一起長大,希望他們其中一個,長大以為能夠成為部族真正的大祭司。
但事情並沒有完,每月十五陰氣最盛的時候,一個強大的怨靈就會從星月寶鏡中出來,遇到她的所有人,都會被她殺死。
部族隨後派了多名高手一起圍剿,雖然能夠打敗她,可是因為她的魂魄寄生在星月寶鏡之內,根本不可能將她真正殺死。
沒辦法,部族只能通過設置禁錮大陣的辦法來困住她,讓她不能再出來行凶。
可是,她的魂魄在星月寶鏡之中,修為也在不斷成長,一次又一次不斷沖破禁錮大陣,繼續為惡。
直到她死後第十八年,一個月圓之夜,怨靈再次破陣而出,她沖進雪戎部族的營地,她的修為已經有金丹後期的水平,整個部族內,再也沒有能且阻擋她,無數的人喪生在她手里。
正當在她營寨中游蕩的時候,正好踫到十八歲的雪和戎,那怨靈空蕩悠藍的眼楮盯著兩人好久,突然離開了營寨,回到了星月寶鏡之內。
劫後逃生,雪和戎將剛才經歷的情況說給族長和部族長老們听,大家听了也感到驚異,卻不知是因為什麼。
最後還是部族中最年長的長老見多識廣,他認定二人之中,應該有一個人在血脈上,可以克制此怨靈,如果能弄清楚是哪一個,就可以通過獻祭生命的方法來壓制怨靈。
雪和戎是在部族愛護下長大的,他們知道,如何不能將怨靈壓制住,每月的十五,雪戎部族都會經歷一次浩劫,為了整個部族,他們願意犧牲自己。
夜里,他們兩人偷偷來到神殿,很奇怪,星月寶鏡的白光,並未阻止他們,兩人順利來到寶鏡在面前。
在寶鏡里,他們看到了怨靈。
怨靈看到兩人,空洞的眼神變得暗淡,仿佛有一絲怯意。
兩人不再遲疑,戎先用匕首劃破自己中指,將鮮血噴灑到星月寶鏡上,鏡面浮現一層白光,隨後將他彈了出去。
雪也割破自己的手指,將鮮血灑到星月寶鏡上,升起一團白煙,寶鏡中怨靈的影像也有一些震動,雪明白了,自己正是那個可以壓制怨靈的人。
她毫不猶豫得用匕首割破自己兩條手腕,最後將匕首插住到自己胸口,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鮮血傾瀉到星月寶鏡上,升起了陣陣白煙。
戎看著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同伴,帶著微笑倒在星月寶鏡面前,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衫。
白煙散盡,星月寶鏡中怨靈的影像,也消失不見。
族長發現兩人失蹤了,猜到兩人可能偷偷上了山,帶了眾人前來尋找,剛進入大殿,正看到剛才發生的一幕。
雪,為了部族,獻出了自己,花樣年華。
族長帶領眾人跪在大殿上,為這個年輕的生命做最後的祈禱。
……
那個叫戎的孩子改名為戎羽,成為雪戎部族新的大祭司。
就在大家以為這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在雪獻祭後的第七天,雪戎部族中突然又誕生了一個眉心有四星冰凌印記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