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師父隕落

陳文禮年輕時,有十年散修生涯。

在這期間,他結識了一位朋友,他叫陸士貞。

兩人書生意氣,志同道合,在十年散修生涯中,互相扶持,共同進取,結下深厚的友誼。

築基之後,兩人又一起加入雲屏宗,成為核心弟子。

兩人在雲屏宗的歲月里,也是互相幫助,潛心修煉,修為也是不斷精進,從剛入門的築基二層,到築基八層。

修為到了築基八層之後,兩人都遭遇修煉瓶頸,始終無法突破築基九層。

陳文禮心境平和,倒不以為意,他認為無法突破,是因為修煉基礎不足,轉而潛心煉丹之道,數年下來,煉丹造詣突飛猛進,成為宗門內人人皆知的煉丹大師。

陸士貞則不同,他為人心高氣傲,長期無法突破讓他變得心浮氣躁,認為自己長期無法突破和自己的金火雙靈根有關系,在這時候,他結識了周顯中。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交往後,周顯中覺得陸士貞是可以拉攏的對象,適時地向他推薦了被包裝成《逍遙心經》的《天尸魔功》。

初時,他對舍去自己肉身去奪舍他人肉身的做法,也不屑為之。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又一次沖擊煉氣九層失敗後,再也難以抑制自己對強大的渴望,奪舍了築基七層師弟商唯漢,走出罪惡的第一步。

在那個晚上,他表情麻木,親手埋葬了自己。

空蕩蕩的山谷里,大雨傾盆,電閃雷鳴,他大聲嘶喊著,發泄著心中的苦悶。

他這件事,沒有瞞陳文禮,將自己奪舍商唯漢的事,都說給了他听。

陳文禮很震驚,他不原諒陸士貞的做法,在那段時間,他斷絕了與他的往來,但礙于多年的情份,他也未將這件事公之于眾 。

陸士貞變成了商唯漢之後開始修行魔功,初期的成果,讓他欣喜,沒多久他就將商唯漢的修為提升到築基八層,而且後續的修煉也未遇到任何障礙,築基九層指日可待。

這時候,周顯中找到了他,告訴他修煉的其實是《天尸魔功》心法,如不能定期服用「天尸丸」,就會魔功侵體,走火入魔,並說服他加入影魔宗。

陸士貞心性本淳良,斷然拒絕了周顯中,並未將他說的魔功侵體放在心上,但他已經做了奪舍同門的事情,也沒辦法揭露周顯中的真面目。

他只是將此事,悄悄告訴了陳文禮。

陸士貞心中對商唯漢始終心懷歉疚,為了讓自己能好過一點,他幫助商易突破了煉一層後,就下山去參加商家的典。

他的想法是,既然自己錯已釀成,自己從此也就是商家的一份子,也要為商家的事盡一份心力,這才對得起商唯漢。

商家堡慶典當晚,陸士貞修煉打坐突破築基九層,突然魔氣難以控制,走火入魔,失去心性,終于釀成商家堡的慘劇。

陳文禮趕到商家堡,在書房的地下室中找到已經魔化變異的陸士貞。

這時已經神志清醒的陸士貞深知罪孽深重,只求陳文禮賜他一死,但陳文禮和他相交多年,始終下不了手,最後將他偷偷帶回到自己洞府,將他藏了起來,陳文禮也在這件事上,變成商家堡慘劇的幫凶。

幾年來,他潛心鑽研丹藥,陸士貞身上魔功入體之毒,雖然他解不掉,卻也得到控制,身體變異也漸漸停止。

陳文禮決定收下商易作為親傳弟子,也是為了補償自己和陸士貞對商家造成的傷害,幾年下來,商易學有所成,也讓他感到欣慰。

可是這幾年來,周顯中在雲屏宗的活動日漸猖獗,越來越多的弟子被殘害。

商易和趙全真從祁門鎮回來,再次帶回魔化變異的雲屏宗弟子尸體,讓他感到了事情嚴重性,如果再不將此事上報,可能會有更多的弟子受害,

陳文禮權衡再三之後,向吳九章掌門和李素媛長老稟告了弟子魔化變異的事,陸士貞和商家堡的事,他還是隱瞞了下來。

他既然隱瞞了陸士貞的事,自然就不能將周顯中說出來,僅憑冰室內的那五具魔化尸身,並不能指控周顯中就是主凶。

吳掌門和李素媛長老也表示,現在只能注意監視周顯中的動靜,找到證據後,才能采取相應的措施。

接下來發生的事,對他來說就是個噩夢,先是自己的兩個徒弟在外面無辜枉死,再就是趙全真將自己暗藏商唯漢的事報了出來。

吳九章和李素媛雖然也不願相信陳文禮就是整個事件的主謀,但在這麼多事實、證據面前,他們也只能相信,陳文禮就是惡人先告狀的真凶。

吳九章、周顯中、李素媛三人帶人來到他洞府時,陸士貞受了刺激,再次魔氣入體,走火入魔,狂性大發,但終敵不過金丹期的李素媛,當場殞命。

陳文禮眼見陸士貞已死,這些人不僅在冰室中搜出五具尸身,還在旁邊一處廢棄的洞府深處搜出二十多具已經魔化的尸體和一些魔功心法《逍遙心經》,他也只能認罪受縛。

他知道自己是中了周顯中的算計,自己已然成為這件事情的主謀,不管怎麼說,也不會有人相信,所以他也不想再為自己辯解,只求速死。

陳文禮想得很清楚,他自己是個罪人。

第一不該在得知陸士貞奪舍商唯漢之後,知情不報,在包庇陸士貞的同時,也間接包庇了周顯中,使眾多宗門弟子深受其害。

第二不該在商家堡,未將事件真相報告宗門,暗藏陸士貞在洞府之內,讓自己不折不扣地成為一個幫凶。

陳文禮走到商易面前,突然跪下,一個頭重重就磕在地上。

「我陳文禮對地住在場的每個人,卻獨對不起商家大小四百多口。」

他再抬起頭來,額頭已然血流如注。

商易此時心中五味雜陳,雖然各種證據都指向陳文禮是全部事情的主謀,但他始終無法相信。幾年來師父在他身上花費的心血,記憶猶新,如果說都是在演他,騙他,打死他也不會信。

看著血流滿面的師父,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上前扶起陳文禮。

「師……父」

在他接近陳文禮的瞬間,耳邊傳來一句話。

「除了周顯中,還有惡人,徒兒保重。」

陳文禮用的是閉口傳音之術,施行者嘴唇不張,可控制听到者的距離,這句話除了商易,其他人不會听到。

他听到商易仍然叫他師父,臉上綻開了笑容。

笑著,笑著,他的笑容逐漸凝滯住,原本跪在地上的陳文禮向後倒下,不省人事。

師父傳來的話語,他听得清清楚楚,果然其中還有隱情。

看著師父突然倒下去,忙撲上去,將他扶起來。

「師……父。」

吳九章上前,手搭在他的脈上,陳文禮已經氣息全無,他是震碎自己全身筋脈,自絕而死的。

趙全真雖懷疑自己只是被培養的奪舍對象,但這只是他的猜測,事情並沒有發生。

沒有發生的事,就不算真的,但師父對自己的好卻是真的。

看到師父的慘死,他也忍不住撲了上去,跪在地下。

抱著師父的商易一腳把他踢開。

「你滾——」

被踢得翻了幾轉,才停了下來,趙全真也就趴著不動痛哭。

這突發的變故,讓場面很混亂。

吳九章掌門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來人啊,先把商易和趙全真帶下去,分開關押,听候發落。」

商易抱著陳文禮不願意松開。

「你們不要動我師父。」

上來帶他的兩個弟子,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不願意先動手拉開他。

「商易,你放下師父吧,死者已矣,他縱有萬般不是,人已死,一切就了了,宗門也不會為難他,放心吧。」

李素媛出言相勸,她話雖不多,但說服力極強。

商易終于放開陳文禮,他和趙全真兩人就被帶了下去。

議事堂大廳里再次恢復了安靜,大家重新在坐了下來。

「今日宗門內的私傳魔功一案已經告破,首凶主謀已經認罪伏誅,念其曾是政務堂主事,也曾為宗門作出貢獻,宗門決定,不去其籍,保留陳文禮雲屏宗弟子身份,將會的雲屏山脈尋一處山谷,將其和事件中死去的同門,一同安葬,諸位可有意見。」

沉寂了一會,見無人指出異議,于是眾人一同回話。

「听從掌門安排。」

吳九章滿意地點頭。

「此案雖然主謀已伏法,但不代表宗門里就已經沒有魔門余孽,各位回去後,密切要注意周圍弟子,發現立即通知宗門,進行剿滅,再有傳播魔功心法者,以死罪論。」

「是」,眾人齊聲應和。

「最後一點,陳文禮已死,他的兩個弟子該如何發落,也請大家議一下。」

大廳里又沉默了下來。

執事堂堂主孫全勝站了起來,他已經五十多歲,頭發黑發相間,但膚色白里透紅,不似半百之人。

「我的意見,是要先仔細檢查下,兩人是否修習魔功,如果已修習魔功,我等切不可手軟,一定要斬草除根,如果兩人都未修習魔功,倒可以枉開一面,放他們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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