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是……如廁的聲音……
確切的說，是拉肚子的聲音。
太後拉肚子，拉得很嚴重。
而林之煙，在門外面听得很尷尬，啊，早知道就不要今天過來請罪了，她應該再等等的……
「十六皇妃啊，不然你就先行告退吧。」太後身邊的冷嬤嬤對她說，「太後已經……沒力氣說話了，你先行離開，她不會怪罪的。」
冷嬤嬤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躲躲閃閃，根本就是一副有事瞞著的樣子。林之煙望了望虛掩著的太後寢宮大門，如果太後真的想讓她走，早就開口了，而且就算她再沒力氣，說句「你走吧」的話也還是可以的，這明擺著，是對她前幾日去請安但沒去的事情耿耿于懷呢！
這個李響，說幫她勸太後，根本屁用都沒有，她還是靠自己想辦法吧！
這麼想著，林之煙沖冷嬤嬤鞠了一躬，說道︰「嬤嬤，之煙不是很懂醫理，但是對食療法還是略懂一二的，不如，就讓我為太後做一碗四神湯，助她調理身體吧？」
很顯然，這話讓冷嬤嬤很是滿意，她點點頭，沖林之煙一擺手，說︰「那就請十六皇妃跟我來小廚房，太後如果知道十六皇妃你親自給她做吃食，一定會很欣慰的。」
「那就請嬤嬤幫我準備茯苓、淮山、蓮子和薏仁，啊，還有豬肚。」
這四神湯做法簡單，而且是有名的健脾祛濕食譜，她這種作息不規律的人，這種養生湯可是常年都離不開的。
煲好了湯，林之煙端著一小碗進入太後的臥房內，下人們以最快的方式噴灑花香水，整個屋子的空氣清香撲鼻，完全無法和剛才那一幕聯系到一起。
有錢有地位的人，就是牛x啊！
「太……」林之煙剛走到太後床前，看到她之後，頓時愣住了。
太後穿著一身金色的寢衣，一頭黑發傾瀉而下，盡管臉上有了些許歲月的痕跡，可仍能看出她年輕時一定是美得不可方物。
「太後恕罪，這個我……啊不對，嬪妾？臣妾？」林之煙弄不懂這個稱謂。
「好了，你隨意吧，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不必要講究那些繁文縟節。」太後倒是很開明，不過她那態度，明顯對林之煙還是有氣沒消。
林之煙咽了下口水，尷尬地抬起頭，說︰「臣妾第一次見太後，一時間沒有想清楚是該叫您額娘還是姐姐……唉，您這……實在太年輕了啊！」她重重嘆出一口氣，一臉的糾結，「要不我還是叫姐姐吧？」
「姐姐有點過分了。」太後話雖這麼說，可臉上的表情著實緩和了許多，「你是天宮之人，在你們那里，是如何稱呼哀家的？」她抬眼試探。
「美女姐姐。」林之煙大言不慚，她也沒有說謊，美發店的to
y老師他逮誰都叫美女。
太後立馬面露喜色，前幾日那股氣也消得不少了，「你起來吧。」她說著，看了看林之煙手里那碗湯，「親自下廚，十六皇妃有心了。」
「應該的。」林之煙坐到床邊，將湯盛到勺子中，輕輕吹了吹，然後送到太後嘴邊，「您若喜歡，我每天來給您熬湯都行。」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喝了口湯，贊許之意更盛了︰「十六皇妃做的四神湯果然與尋常下人做的不同，你這湯加了什麼？」
「加了一點米酒。」林之煙如是說，「祛除了豬肚的腥味，還能暖胃驅寒，偶爾喝一喝，對咱們這種……」幸虧，她的大腦及時轉回了彎，沒把「上了年紀」這四個字說出來，「咳咳，對咱們這種女性，是有益處的。」
「嗯……」太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再度試探地問道︰「听起來，十六皇妃好像是通醫理的？」
「嗯？那我不通」林之煙搖了搖頭，「我一個學美術的怎麼能通醫理？只是……對飲食有所研究而已。」
「哦。」太後說話間的功夫，就把那碗湯全喝完了，旁邊的冷嬤嬤接過空碗，對林之煙贊許一笑，退到了一邊。「其實……」太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破了兩人之間的隔閡，「前幾日你說來請安但是沒有來，哀家是很生氣的。」
「您該氣。」林之煙又跪下來，低著頭承認錯誤。
「你不解釋嗎？」太後好奇地問，「皇上可是為你解釋了好幾次呢！」
「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我……臣妾確實做錯了，錯了就該認。」林之煙抬起頭，「太後您說吧，要怎麼樣才消氣？」
其實她可以看出來，太後的氣已經消了大半了，只不過這個下馬威還是要有的，否則她長輩的威嚴還怎麼穩住。
「讓我消氣，也簡單，你先起來，」太後意圖很明顯，「只要你能為皇上生個皇子……」
「那我還是跪著吧……」剛站起一條腿的林之煙，立馬就又跪下了。
「難道你不想為皇家開枝散葉嗎？！」太後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很憤怒，「你若不為皇帝生孩子，大唐要你這個皇妃又有何用？！」
林之煙被嚇到了，待在原地一時間竟忘了回話。
「太後……」倒是旁邊的冷嬤嬤，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你也要給十六皇妃一個解釋的機會，說不定，她是有難言之隱呢？」
「啊……」林之煙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往回圓話說，「不是我不想生……是確實，我跟皇上認識的時間不久，在我們國……天宮，那都得談戀愛談個兩三年才能結婚生孩子呢……」還有那種三十歲了仍舊單身的大齡剩女呢。
「可你現在不是天宮之人，你是皇上的妃子！理應傳宗接代啊！」太後好像對這個事很在意。
「我傳。」林之煙也看出來了，這件事就是太後的底線，既然是底線，那她就暫時不觸踫了，「只是我需要些時間……而且生孩子這種事，也不是說今天生明天就有的，您說對吧太後？」
太後幽幽嘆出一口氣，轉頭望著前方床梁處，意味深長︰「哀家不知道你需要多少時間，但是哀家今天把話放到這，你若一年內能夠懷上龍胎，哀家必定讓你當上皇後。」
林之煙輕輕皺眉，心底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
「你回去吧，自己好好考慮，趁你這個天宮之人，還新鮮的時候。」太後似乎意有所指，她懂，林之煙卻不懂。
「給太後跪安？啊……臣妾告退？」林之煙是亂說一氣啊，總之是慌不擇路的逃了出去，哎呀，這個上屆冠軍果然是狠人，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讓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唉……走出太後寢殿的林之煙，呼吸著外面的空氣，終于是輕松了一點，生孩子？呸！生個屁！
還是得想辦法回她的時代啊，哪怕當鬼也得當新社會的鬼，否則在這里，恐怕只能淪為生孩子機器了……
林之煙想得入神，以至于她完全沒有留意到身後一直 盯著她的小太監……
林之煙走了好久，太後才慢慢悠悠地從床上下來。
冷嬤嬤趕緊扶住太後，讓她坐到梳妝椅前，沒多久，那個小太監便走了進來︰「回稟太後，十六皇妃出去後，站在門外想了許久才離去。」
「嗯。」太後這才安心地點點頭，「想必她是在權衡利弊。」
「你下去吧。」冷嬤嬤對小太監說道。
「。」小太監跪著退了出去。
冷嬤嬤拿起梳子，為太後梳著頭發︰「太後，奴婢覺得，您可以放心，那十六皇妃並非狂妄之人，相反，她對奴才們都禮待有加，日後，也一定會敬重您的。」
太後點點頭，「我從不懷疑她的品格，我只是擔心……」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似是自言自語，「她是福，也是禍，我怕啊，怕這麒麟星的心不在這里。」
「太後無須擔心，」冷嬤嬤的眼神也突然變得冰冷，「若麒麟星心不在此，那她的命，也就無須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