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對于幾人接連三番的回鎮國將軍府,亦是不滿。
今日用早膳的也沒旁人,除了老太君,就是顏正廷。
早膳還沒吃完,老太君就將粥碗重重往桌上一放︰「真是越來越不像話,好歹是相府的大夫人二夫人,接二連三的回娘家,傳出去別人怎麼想我們?」
顏正廷剛下朝,碗都還沒端熱乎,听到老太君的抱怨,吃飯的動作慢了點下,到底忍著沒吱聲。
老太君更是不滿,數落道︰「還以為鎮國將軍府的嫡女肯定教導有方,禮數周全,沒成想周芷蘭是那樣的死性子,娶回來多年來都沒改。」
「年紀不小還不懂事,昨晚上當著眾人的面對你直呼其名,一點不順心還連夜回娘家,一點樣子都沒有!」
「周汝蘭也是個不頂事的,周芷蘭胡鬧,她也帶著女兒胡鬧,這家還怎麼過下去?!」
顏正廷不搭腔,老太君的抱怨就越甚,像是非要比他表態一樣,繼續道︰「據說昨晚听雨閣出事了,有兩個不長眼的婢子去裝神弄鬼。」
「到底是怎麼回事,雨笙吃了多年苦,回來也不消停……」
老太君的脾氣向來古怪,許是和年輕時候的經歷有關,顏正廷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皺著眉打斷她的話,道︰「這些小事您就別操心了,兒子會處理好的。」
「說處理好,你處理了?」老太君白眼一翻,道︰「當年我就說周汝蘭好,你瞧,她還生了顏家唯一的兒子,周芷蘭空有個嫡女名字。」
「嫁進來多年只有一個女兒不說,還抱錯了,她個不長眼的親疏不分,對雨笙那個死樣子你也瞧見了。」
「要不趁機把她休了,抬周汝蘭上位,畢竟……」
顏正廷額頭青筋直跳,忍無可忍,聲音提高了幾分︰「我官拜丞相,正妻豈能說休就休,還抬個庶女上位做主母!」
「庶女怎麼了?」老太君不悅道︰「我當年也是庶女,不照樣生下你成為顏家的主母?這麼多年,我難道沒將顏家管好,還是沒將你教好?」
想到多年來母子二人的確受了不少苦,尤其是老太君,受了顏父正妻的不少刁難。
顏正廷按下發怒的沖動,聲音軟了幾分︰「兒子沒那意思,不過,雨煙畢竟要成為太子妃的,若是母親被休,她還怎麼進得東宮的門?」
听到太子妃位,老太君臉色緩和了幾分︰「都說一門二女進皇室難,前邊有雨笙嫁給端王,皇上那邊,還會允許雨煙成為太子妃?」
「只要太子喜歡,一切都不難。」顏正廷聲音低了幾分︰「賜婚聖旨下來那日,我去見了太子,太子也是這個意思,等端王先成親,往後的變故還大著呢。」
老太君默了默,不知心里在想什麼,良久才道︰「雨煙那孩子終究不是咱們顏家的血脈,尤其是雨笙回來後,她的心性變了不少。」
「昨晚听雨閣鬧鬼,那個叫夏荷的是周芷蘭身邊伺候的,和雅苑向來來往密切,前腳雨笙在宴會大展拳腳,後腳就出事。」
「咱們都不是蠢的,其中到底有什麼內情,猜也能猜到,在府上搞出這些,若是不罰,將來人人效仿,家里豈不是亂套了?」
顏正廷深吸口氣,道︰「是,兒子明白。」
「言盡于此,你自己看著辦,雖說雨煙你疼了多年,但不管什麼原因迎回雨笙,她畢竟才是血脈相連的骨肉。」老太君起身道。
「我也吃飽了,你慢慢吃,我去瞧瞧雨笙那孩子,說是折騰一晚,受了驚嚇。」
顏雨笙是刻意不去用膳的,但老太君親自來听雨閣,她沒料到。
冰澤匆忙進來通報,她正咽下最後一口粥,好在梁嬤嬤今早準備的夠多,看不出用過的痕跡。
不過老太君來了也好,省去很多事。
顏雨笙擦了擦嘴,趕緊起身迎出去,道︰「老太君,您怎麼來了?」
「听說你不舒服。」老太君仔細打量了她幾眼,道︰「怎麼樣了?」
「謝老太君關心,好多了。」顏雨笙頓了頓,欲言又止,道︰「還是昨晚的事……聯想到听人說听雨閣之前的蓮姨娘是莫名沒了,心頭不安。」
她的確沒睡好,眼下帶著烏青,是有幾分憔悴,老太君沉神,道︰「別去想那些個有的沒的,人死如燈滅。」
「是老太君說的這個理。」顏雨笙頓了頓,道︰「可昨晚,我發現听雨閣之前留下的瓷瓶里,殘留著些藥粉……」
「什麼?」老太君悚然一驚,看向她的眼神微暗︰「在哪兒?」
「那個白瓷瓶子。」顏雨笙指著牆角的方向,道︰「有可能和蓮姨娘的死因有關,我不敢擅自處置,又不敢放在屋內。」
「難怪小姐從搬進來開始就總睡不好。」梁嬤嬤接過話,道︰「原來竟是這個東西給鬧得,先前一直放在小姐臥房內做擺設。」
老太君沒說話,抬腳走向顏雨笙的臥房。
從前蓮姨娘有孕,老太君來看過一次,記得屋內擺設雖然清雅,但大多都是稀奇物件。
如今全然不見,只剩下幾個不值錢的擺設,空蕩蕩的屋內很是寒酸,還沒慧嬤嬤的屋布置的好。
除了屋外那個白瓷瓶子,還有幾幅畫,已經發黃,周邊還有被蟲蛀的痕跡。
「那些個沒用的,怎麼不丟了?」老太君疑惑道。
顏雨笙抿了抿嘴,走到畫前揭下,苦笑道︰「就這光景,還不如留下。」
畫下牆壁的顏色和周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慧嬤嬤瞧著老太君沉下來的臉色,道︰「大小姐回來的匆忙,只將听雨閣收拾出來。」
「大夫人估計是想以後騰了新院子再做布置。」
「哼,你沒見雨煙的房間?」老太君冷哼道︰「真是可笑,親生的不當回事,旁的當個寶,今晚回去吩咐府上,將大小姐院內的東西配齊了。」
「雨笙和雲玲郡主交好,若是雲玲郡主上門看到這光景,不得笑掉大牙?」
照顧面子的事,只要不從老太君的私銀中出去,她還是舍得的。
慧嬤嬤應了聲是,老太君這才想起正事,轉向顏雨笙,問︰「你說的藥粉,是怎麼回事?」
「昨兒睡前看到白瓷瓶上有只蜘蛛,打的時候不小心將瓷瓶弄倒,里頭的粉末落了些在櫃子上。」顏雨笙說著,聲音低了幾分。
「當時我也沒在意,拿帕子擦的時候,隱隱聞到了一股藥味,仔細辨別,發現是凌雪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