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些其他的,劉靖柔自己也更喜歡跟女兒待在一處。
母女之間相處,也沒有非說在一起就要聊天,既然剛才來的時候有人在彈琴,劉靖柔也干脆直接走到琴桌前跪坐下來,抬手試了試音,就開始彈奏起來。
她的心境淡然,彈的琴聲自然也有種道法自然的味道。
林萱放下書本,直起身子,盤膝而坐,雙手手肘支撐著小方桌上,托腮看向母親。
一曲終了,劉靖柔看向女兒的目光柔柔地,說道︰「今兒沒練功?」
林萱搖頭︰「懶了這麼些日子,就不想動彈了。」
「歇歇也好。你現在的身手我可是听丁苓說比她還厲害了。這樣一來,我倒是不擔心你日後會被人欺負了。」
「母親盡管放心,沒人能欺負您女兒。何況有您在,也沒人會無端端來欺負我呀。」
「好,母親護著你,我看誰敢沒長眼的欺負你。」
「嘻嘻……」
跟母親相處還是挺能放松的,何況就在自個的院子里,就算稍微有些出格,也不會傳到外面去——
穿著姜黃色丫頭服飾的一長相普通的少女一手提著食盒,一手壓了壓厚棉帽,快步走向小跨院的正房。
走到屋檐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雪花,跺了跺腳,一手放在嘴邊哈了口熱氣,換手提食盒,才推開門快速進去。
屋內比屋外還是暖和一些,不過並不多。
這里供的炭火不足,只能給姑娘所在的內室燒一天,有時候還不夠一整天,大中午的時候就得省著點。
提著食盒轉向內室。
推開內室的門,同樣的快速進去快速回身關門,才開口說道︰「姑娘,午膳拿來了,先過來用飯吧。」
朝著里面看了看,姑娘一動不動坐在梳妝台前,好似沒有听到她說的話。
梨白也不在意,直接將食盒提著放到內室靠窗邊上的一張八仙桌上。
將食盒里面的二菜一湯一飯拿出來擺好後,又對著林芙叫了一聲。
林芙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來,直愣愣地看著她,把梨白盯得心下一跳,暗嘆自己倒霉,遇上個這樣的主子。
還以為自己適應她這樣的反應了呢,結果回回都能被嚇到。
好一會,林芙的視線才從丫頭梨白的身上轉到桌上的飯菜,一碟咸菜,一盤炒酸白菜,一碗豆腐湯,一碗米飯。
呵~
就算被關禁閉,可再怎麼樣她也還是這府上的姑娘吧,結果就這待遇。
罰自己抄寫經書也就算了了,可是量大到從早到晚抄不完,偏偏她的木炭份額還被削減了,手都被凍得握不住筆。
就這樣每天給她吃的都是一些下人都看不上的東西。
如果說一開始她還能硬氣的不吃,到現在她是知道就算她餓死,這個家里也不會有人為她落一滴淚的,她吃不吃他們那些所謂親人根本不在意。
林芙垂下眼瞼冷笑,她真得只剩她自己了,所以她有什麼理由不好好活下去。
起身如同失了魂的行尸一般走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機械的拿起筷子,忍著惡心,強迫自己一口一口吃下去。
可是吃著吃著,她的眼淚就滾落了下來,覺得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比她更委屈更淒慘的了。
梨白則是在她過來的吃飯的時候就去將炭盆搬到她腳邊,好讓她感覺暖和些。
搬完炭盆又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塊抹布,從一旁一直燒著的蜂窩煤爐上的茶壺倒了一些熱水在盆里,開始各種擦拭,自然也沒看到林芙臉上委屈的淚水。
要是看到的話,她絕對會在心里吐槽的,寒冬臘月,又是喪期,能吃上這些就很好啦。
可惜她沒看到,等她擦拭完,林芙也早就收拾好心情,恢復面癱的樣子。
梨白手腳麻利地收拾好碗筷,擦拭干淨,正準備提著食盒離開,就听到林芙開口,悠悠地問道︰「你可知梨香現在怎麼樣了?」
梨白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又飛快低下頭語氣恭敬地回道︰「姑娘,听說梨香姐姐被老夫人給隨意發賣了,至于賣去哪了,婢子就不清楚了。」
林芙盯著她,直到她認為梨白沒說謊才點點頭,揮手讓她出去。
梨白離開的速度飛快,林芙看著一旁堆放著的宣紙和快要干的墨,煩躁又不屑。
看來是不能再拖了,要不然今天的量完不成,被嫡母抓到話柄,自己只怕連現在這樣的日子都沒有了。
原本她還無所謂的,可是昨天林萱偏偏遣丫頭來看望她,可是被跨院院門外的守門婆子給攔住了。
還是梨白得了消息跑過去開門,跟來這里的喜兒說了幾句話,又帶了兩本話本進來給她說,她才知道。
也是因為那話本上其中一個故事寫了女子及笄後遇上如意郎的事情,讓她聯想到自身,才更加顯得煩躁,郁悶。
不足兩個月就到她及笄的日子了,可是讓她心涼的是那會她不光在守孝期,還在關禁閉之中。
這讓她又是恐慌又是憤怒,可惜她一絲辦法都沒有。
她想讓梨白去給她送個口信給二伯娘和四妹妹,可是梨白卻告訴她,她也是不能離開這個小跨院的,最多守門的婆子讓她站在跨院大門朝外跟人說兩句。
「我該怎麼辦?為什麼上天要這麼對我,我做錯了什麼?!」
「難道為自己謀劃未來也是錯嗎?可是我自己不行動,誰又能真心為我操持這些,蒼天,我不服,不服!」
此時的林芙面色猙獰如同厲鬼,盯著那些經文,只覺得那是對自己最大的嘲諷,諷刺她的不自量力。
呵呵呵呵……
突然她呵呵笑起來,讓原本想要進屋的梨白頓時嚇得站在屋檐下不敢動彈。
自己現在跟的這個三姑娘不會關幾天就被關瘋了吧?
那自己是不是要去給夫人通報一下啊?
梨白一下子也陷入了去不去打小報告的糾結——
母女倆說著說著,劉靖柔突然說道︰「你讓我另外找人將梨香給買下來,我已經買下來,現在安置在京都不遠的一個小田莊,你對她可有什麼想法?」